安生撇撇嘴:“姐姐也未免太善良,她老是對你冷嘲熱諷的,你還這樣關心她。”


    安然微微一笑:“姐姐剛嫁進去不久,大家相互之間不了解,難免有摩擦。以前鑽進牛角尖裏,就覺得處處不順眼,誰都對我不好,如今想開了,反倒覺得自己挺幸福的,以前是無病*了。”


    安生暗自慶幸自己當初對著她撒下的謊,解開了她的心結:“這樣就對了,既然我們無法改變自己的生活,倒是還不如,試著改變自己的心態。幸福與否,沒有明確的標準,不過就是自己的一種感覺而已。知足者常樂。”


    安然輕輕地戳她的額頭:“說起話來一套一套,竟然還說教起我來了。”


    安生“嘿嘿”一笑:“因為我比你想得開,沒心沒肺。”


    她這樣一說,安然頓時又想起別的事情來:“說起你自己,我倒是想要問問,你跟喻世子究竟是怎麽迴事?”


    為什麽每一個人都在追問自己這件事情?


    安生愁眉苦臉地道:“什麽事情也不是。”


    “前幾日猛然聽到喻世子在選世子妃,就想找你問問的。外間那些流言蜚語咱們暫且不說,我知道你是懂得分寸的,我就想問問你,你現在是不是有了意中人?當初鶴天那樣好的條件你都不感興趣,直接迴絕了,是不是就是因為喻世子?”


    麵對別人可以敷衍,麵對安然,安生突然就不知道應該怎麽迴答了。


    她搖搖頭:“我不知道。”


    “不知道?”安然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說起大道理來都是一套一套的,我的事情你也處理得井井有條,如何自己就當局者迷了?”


    安生愁眉苦臉地點點頭:“或許真的就像姐姐說的這般,當局者迷。我自己究竟是怎樣的心思,我自己都理不清,覺得就像是一團亂麻。”


    安然娓娓道:“那你究竟喜不喜歡喻世子呢?對他又是怎樣的看法?我想,像喻世子這樣的英雄人物,沒有一個人能抵禦得了他的魅力。”


    安生以手托腮,忽閃忽閃眼睛:“我真的挺喜歡喻驚雲的,尤其是那一日,在大理寺門口,我正孤苦無助的時候,他騎著戰馬,像一片雲一樣向著我席卷過來,將我從那些衙役手裏救出來,還替我好生出了一口惡氣。


    然後他牽著我的手,直接闖入公堂,受那些趾高氣昂,不可一世的官員們奉迎。他帶給我一種緊張,刺激,興奮,甚至是心跳。我想,這或許就應該是喜歡,崇拜,仰慕。”


    安然一直在認真地聽,專心致誌:“那麽,你想嫁給他嗎?”


    安生斬釘截鐵地搖頭:“我誰也不想嫁,就想一輩子在藥廬裏,跟隨師父,千舟一起,行醫濟世,自由自在,不受任何人約束。”


    這些鬱悶在心裏的話一說出口,安生頓時就覺得整個人都輕鬆了。


    她從來都沒有心情考慮自己的兒女私情,所以也不明白自己的心意。


    這幾天,許多人追問她與喻驚雲的關係,使她在偶爾閑暇下來的時候,就會思忖,喻驚雲在自己的心裏,究竟是什麽樣的位置?


    她敬慕喻驚雲,但是還不足以讓自己為了他舍棄現在的生活,有想嫁的念頭。


    更何況,人家喻驚雲也從來沒說過一個“娶”字,不過是父親等人自作多情而已。


    八竿子打不著。


    安然長歎一口氣,抬手摸著她的頭頂,略一猶豫道:“其實,姐姐心底裏,並不希望你跟喻驚雲有什麽牽扯,除非,他對你是真心的。”


    “為什麽?”安生懵懵懂懂地仰起臉:“父親,祖母還有大伯都巴不得我去巴結定國侯府。”


    安然意味深長地道:“他們這樣想,無可厚非,可能是覺得你以後可以安享榮華富貴,但是還有很大一部分原因,還是覺得,你能給他們帶來家族榮耀,可以助他們扶搖直上。


    姐姐,單純隻是想要你幸福。侯府,不是一般人能適應的,除非那喻驚雲對你是真的好,知道護著你,寵著你。”


    關鶴天也是這般說。


    安生想問“為什麽”,還沒有出口,門就被人從外麵推開了。


    是青橘。


    青橘衝著安生扮了一個鬼臉,然後才衝著安然迴稟道:“少夫人,冷神醫說大小姐已經沒有大礙,老夫人說不再叨擾,要起身迴府了。”


    安然慌忙站起身:“隻顧著說話,倒是忘了這個茬兒了。”


    安生也站起身來,將剩下的栗子用紙包了,拿給安然:“迴去磨嘴。”


    青橘上前攙扶著安然,步出房間,孟靜嫻已經上了門口的馬車,放下車簾,不願意露麵。


    孟經綸與孟夫人正在與冷南弦道謝。


    安生瞅個機會,將關鶴天拉到一旁,低聲交頭接耳說了幾句話,關鶴天最初略有驚愕,而後鄭重其事地點頭記下,便出了藥廬,駕車走了。


    孟靜嫻迴到孟府,又將養了兩日,方才可以下床四處走動,已然無恙。


    安然過來過兩次,坐在床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跟她說話。


    她不再對著夏安然冷嘲熱諷,但是也沒有給什麽好臉色看。


    安然絲毫不以為意。


    孟靜嫻總覺得夏安然話中有話,每一句話都意味深長,令她有些心虛。


    她自己靠在床上想了許久,滿腹心事地起身,披上一件鬥篷,可以將身子嚴嚴實實地裹住。


    在梳妝台前麵坐著猶豫,憂心忡忡,愁眉緊鎖。


    安然在青橘的攙扶下,走進院子裏來,問候在外麵的小丫頭:“你家小姐呢?”


    小丫頭如實道:“屋子裏歇著呢。”


    孟靜嫻慌忙摘下鬥篷,踢掉鞋子,重新上了床。


    安然一步跨進屋子裏來,手裏還端著一盞熱騰騰的雞湯。


    青橘被她留在了門外。


    孟靜嫻沒好氣地道:“我已經好了,你用不著往我這裏跑這麽勤快。”


    安然對於她的揶揄絲毫不以為意,徑直上前,在她床邊坐下來,緩緩攪動著手裏的調羹。


    “你現在身子還虛,需要多補補。”


    “自然有小丫頭記著呢,再說還有我娘一天也要跑兩三趟,你挺著個肚子,以後就別上我這裏來了。否則萬一有什麽三長兩短,我可沒法跟母親和哥哥交代。你現在可是咱家的佛爺。”


    孟靜嫻繼續陰陽怪氣地譏諷。


    安然微微一笑:“母親這不是正忙著呢嗎?沒有時間過來,我正好陪你說說話。”


    “咱們兩人能有什麽話說?”孟靜嫻絲毫不留情麵。


    安然攪動著雞湯的手停下來:“正要告訴你知道呢,母親上次丟了的手鐲找到了。”


    孟靜嫻猛然一驚:“找到了?在哪裏?”


    “你猜猜看?”安然有意賣了一個關子。


    孟靜嫻麵上閃過顯而易見的慌亂:“我怎麽會知道?”


    安然佯作若無其事道:“我把它從嚴記當鋪贖了迴來,然後偷偷地放迴到母親妝台的夾縫裏了。然後今天丫頭收拾的時候,正巧就發現了。”


    孟靜嫻扭臉冷冷地看著安然:“你究竟想說什麽?”


    安然將手裏雞湯遞給孟靜嫻:“先喝了這碗雞湯。”


    孟靜嫻接在手裏,不冷不燙,溫度正正好,昂起脖子,一口氣喝了個幹淨:“這下,你應該直說了吧。”


    安然放下湯碗,望著孟靜嫻,鄭重其事道:“我就是想說,你有什麽難處,可以跟我或者你哥哥說。”


    孟靜嫻一聲冷哼:“明人不說暗話,母親的手鐲就是我偷的,拿去換銀子去了。你大可以到我母親那裏告我的狀,洗清你們的嫌疑。”


    “我若是想這樣做,就不用大費周折,將手鐲送迴去了。我隻是想幫你而已。”


    孟靜嫻手心向上,衝著安然伸出手來:“可以啊,我就是缺銀子花了,先給我一千兩銀子。”


    安然一陣默然:“我沒有那麽多。”


    “那你還來這裏討巧賣乖地做什麽?就是為了讓我欠你一個人情?還是想借此要挾我?”


    “我沒有這樣的意思,”安然慌忙辯解:“你要這麽多銀子做什麽?”


    “那是我的事情,你管得著嗎?”孟靜嫻毫不留情地譏諷:“夏安生說你在我家受氣,讓我以後不許欺負你。但是你若是天天沒事找事,自己到我這裏找不痛快,可別怪我嘴下不留情。”


    “我,我真的隻是為了你好,有些擔心你。”


    “你擔心我,你怕是巴不得我死了才好。”


    “怎麽可能?”


    孟靜嫻“噌”地站起身來,一指門口:“我這裏不歡迎你,你還是迴自己的房間裏去的好,至於那手鐲的事情,你願意怎麽跟母親哥哥告狀那請隨意,別以為你拿捏了這件事情就可以要挾我,讓我對你低聲下氣地討好。”


    安然知道,既然孟靜嫻不想說,自己縱然再問下去也是枉然。她也知道,自己與她關係不好,這件事情換成孟經綸或者婆婆來問會好一些。又擔心被誤會是在背後蓄意挑撥,兩麵不是人。


    也隻能黯然退了出去。


    身後的孟靜嫻緊咬著下唇,紅了眼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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