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驚雲咂摸咂摸嘴,悠閑地指點著幾個美人道:“俗不可耐,像冷神醫這般高雅之人能用這些對付凡夫俗子的手段?一個個整得好像青樓畫舫一般,簡直丟了侯府顏麵。”


    冷南弦鐵青了一張臉,額間青筋直冒:“喻驚雲,你到底想要做什麽?立即帶著你的人,退出我的藥廬!”


    喻驚雲歎口氣:“那我可就直說了。”


    冷南弦咬牙道:“說!”


    喻驚雲抬手一指安生:“我家老太君相中那個小丫頭了。”


    一旁正看熱鬧看得津津有味的安生,沒想到戰火突然波及到了自己頭上,不由就是一怔,瞪圓了雙目,嘴角叼著的半截黨參掉落在了衣襟上。


    冷南弦絲毫並不驚奇,似乎已經是預料之中,一聲冷笑:“相中又如何?便要強取豪奪麽?”


    “說那麽難聽做什麽?”喻驚雲笑得陰險狡詐:“我家老太君說想接安生姑娘進府小住幾日,等她肩上頑疾治愈之後,自然就放她迴藥廬。她擔心安生走了之後,你這裏人手緊張,所以就特意挑選了這幾個丫頭過來,幫你做事。


    可絕對不是敷衍你,這幾個丫頭全都冰雪聰慧,尤其是書離姑娘,她家裏祖上就是杏林中人,自小受醫術熏陶,略通一二。還有那田蜜兒,更是過目不忘,七竅玲瓏。其他丫頭也是琴棋書畫,溫柔解語,任何一人都比那個傻丫頭強了不是一點半點,這個買賣你穩賺不賠。”


    安生聽到這話心裏就不高興,什麽叫“任何一人都比那個傻丫頭強了不是一點半點”?,她夏安生有這樣笨拙麽?


    “你的意思是以這五個人換安生?”


    喻驚雲摸摸鼻子:“也可以這樣說吧,怎麽算你都是沾了便宜,掉進了溫柔窩裏。”


    冷南弦幾乎是想也不想,便一口拒絕道:“不換!”


    “相不中?”喻驚雲似乎也早就在預料之中一般,並不奇怪:“那我再換幾人過來,直到你相中為止。”


    “不必枉費心機了。”冷南弦的語氣愈加生硬起來:“莫說五個人,即便是十個,百個,也抵不上一個夏安生。”


    五位姑娘麵麵相覷,然後不約而同地斜著眼睛打量安生,目光裏滿是鄙夷與不服。


    安生就像是六月天裏喝了冰鎮酸梅湯,那叫一個暢快。師父簡直太給力!


    不由就喜形於色,分外得意。


    那個叫做書離的美人站出來,衝著冷南弦福福身子:“冷神醫,書離向來最為敬重崇拜的就是您了,所以聽聞能夠見您,是迫不及待地毛遂自薦來的。你若是相不中我,我自然無話可說,隻認為自己不夠優秀,不能入了您的眼。可若是說我們不及她,我們不服!”


    “對,我們不服!”身後異口同聲,一片附和。


    喻驚雲一攤手,看起來有些無奈,又有點幸災樂禍:“這個丫頭除了膽子大一些,老是呆頭呆腦的,我還真的沒有發現她有什麽過人之處。你這樣說,未免有些打擊這幾個美人兒的信心。”


    安生偷偷地瞪了喻驚雲一眼,有些不滿,這個梁子算是結下了。


    冷南弦不過是略一沉吟,開口吩咐道:“千舟,去將我們的外傷包拿來,另外取一隻青蛙過來。”


    千舟不明所以,但是痛快地應下來,就轉身將東西全都取了過來。那隻青蛙兩隻後腿就被他捉在手裏,撲騰著掙紮,兩隻眼睛全都鼓突出來,氣得肚皮鼓鼓的。


    冷南弦淡然道:“要想學醫,很簡單,用我外傷包裏的刀片,將這隻青蛙的皮剝下來,開膛破肚,掏出五髒六腑,然後將它吃掉,我便收徒。”


    “啊?”五位姑娘頓時大驚失色,莫說依照他這樣奇怪的條件去做,就是讓她們上前去摸一把,怕是都要嚇得花容失色,起一身的雞皮疙瘩。


    “你這算是什麽條件?”喻驚雲不服氣地道。


    “作為一名郎中,平時外傷病患並不少見,我們清理淤血,縫合傷口,去腐生新那是司空見慣。對於此,我想沒有人比喻世子更明白那種血肉狼藉的慘狀。若是一隻小小的青蛙都怕,還當什麽郎中?”


    喻驚雲被辯駁得啞口無言,因為冷南弦所言句句是實。尤其是軍隊裏隨行的軍醫,對於血肉橫飛,肚腸狼藉的慘狀都已經麻木了,可以縫合完畢之後,便立即狼吞虎咽地吃東西。


    若是連這點膽量都沒有,見一點血腥就嚇得渾身抖若篩糠,也就沒有資格做他冷南弦的徒弟。


    因此,他扭臉問那五個姑娘:“你們誰先來?”


    五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望著千舟手中那隻醜陋的青蛙,心裏生怯。


    “這可是逆轉你們命運的關鍵時刻,來的時候都是怎樣交代的?”


    感情喻驚雲出發之前,還曾經開過誓師大會,給幾人上了一堂思想教育課不成?安生暗自腹誹,覺得這熱鬧可是越來越精彩了。


    那個叫做書籬的姑娘第一個站出來,滿臉無畏:“我來試試!”


    冷南弦衝著千舟使了一個眼色,千舟上前,嬉笑著將那青蛙交到她的手裏,然後打開一旁的外傷包,取出一柄柳葉寬的薄刃鄭重其事地遞給了她。


    書籬強忍住不適,咬牙將那隻青蛙攥在手心裏,隻覺得軟乎乎,涼冰冰,黏膩膩,遍體生寒,恨不能一把丟了,失聲尖叫,發泄心裏的驚恐與惡心。


    她看一眼冷南弦,似乎立即就有了動力一般,緊攥住青蛙後腿,將那柳葉薄刃一把插進了青蛙的肚皮上。


    青蛙猛然吃痛,拚力掙紮,血漬甩了她一臉,引起另外四個姑娘驚唿,不忍側目。


    書離顧不得害怕,慌忙將青蛙摁住,然後顫抖著手劃開,見到麵前紅的,白的,亂七八糟一堆,隻覺得五髒六腑都開始抽搐,喉嚨裏冒出酸水來。


    她緊咬著牙關,用舌尖抵住喉嚨,強忍住嘔吐的衝動,將肚腸掏出,然後顫抖著指尖開始剝皮。


    青蛙的皮不難剝,她緊閉著眼睛,一猛勁兒,就整個撕了下來。它的生命力極其頑強,即便是殺死之後,它的四肢也會抽搐不止,就跟活的一樣。


    一旁旁觀的幾位美人嚇得那是花容失色,暗中替她捏了一把汗,並且為她的勇氣覺得佩服。


    書離剝了皮之後,暗自鬆了一口氣:“已經殺好了。”


    喻驚雲得意道:“這樣可算?”


    冷南弦微微一笑:“吃掉!”


    喻驚雲立即反駁道:“這就有點不近人情了吧?難不成這活吞青蛙跟學醫還有什麽關聯不成?”


    冷南弦微微勾唇:“神農可以親嚐百草,渾然不懼劇毒,區區一個青蛙,算得了什麽?何足掛齒?”


    一句話駁斥得喻驚雲啞口無言,摸摸鼻子,給書離打氣:“書離,最後一步了,勝利在望。”


    青蛙就在她的手裏,仍自還帶著血漬,紅白狼藉一片,兩隻死不瞑目的眼睛直勾勾地瞪著她。


    書離心一沉,脈脈含情地看一眼冷南弦,再看一眼手中的青蛙,斬釘截鐵地道:“我吃!”


    安生覺得,這理想的作用還是挺重要的,這個姑娘為了冷南弦,真的是拚了。莫說一隻青蛙,怕是刀山火海都敢下。


    她衝著千舟做了一個反胃的動作,千舟得意地衝著她眨眨眼睛。


    四位姑娘齊聲驚唿,臉都開始抽搐起來:“你真要吃啊?”


    書離艱難地咽了一口唾沫,將青蛙靠近自己的嘴邊,又拿開,又閉上眼睛,往自己嘴邊伸,再次拿開,如此反複。


    圍觀的人大抵也都是覺得反胃,不約而同地抻抻脖子,咽了一口唾沫。


    安生心裏頓時也有些緊張起來,緊盯著那個姑娘,屏住了唿吸。


    她若是真的能將這隻青蛙生吞了,她夏安生絕對刮目相看。


    書離醞釀許久之後,再次將青蛙伸到嘴邊,張開了口,撲鼻一股血腥味道,情不自禁就幹嘔了一聲,一張臉變得煞白。


    她的手一軟,那隻已經被剝了皮的青蛙竟然就從她的手心裏蹦了出來。


    這好像就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棵稻草,她此時再也忍不住膽怯,“啊!”的一聲尖叫起來,蹦了老遠。


    這一聲,幾乎是聲嘶力竭,閉著眼睛,張大了嘴巴,捂住了腦袋。


    旁邊跟著看熱鬧的四個姑娘,也全都扭過臉去,不敢看地上那光溜溜的,仍舊還在垂死掙紮的青蛙一眼。


    簡直太殘忍,也太恐怖血腥,她們平日裏哪裏見過這種場麵,全都花容色變。


    千舟壞笑著將地上的青蛙撿起來,遞到四個花容失色的姑娘跟前:“誰吃?”


    四個姑娘驚恐地後退數步,驚慌搖頭。


    冷南弦扭身就走:“千舟,安生,送客。”


    安生痛快地應下,笑得春光燦爛,看在別人眼裏,就有些幸災樂禍。


    “慢著!”書離大口喘氣,惱羞成怒,又伸手一指安生:“我就不信,她也能做到!”


    一句話成功地將眾人的注意力全都指向了安生。眾女紛紛附和:“就是啊,這樣惡心,誰能吃得下去?她若是果真當著我們的麵將那青蛙吃了,我們就心服口服。”


    喻驚雲看一眼安生,也麵露難色,冷南弦隻是微微一笑,似乎胸有成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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