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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別拋棄我見母親說得這般慎重,楊氏問道:“娘,有什麽話,您就直說吧。”


    史氏望著自己女兒,說道:“其實要說來,這話我也隻是在這兒說說,你千萬別有心理負擔。至於成與不成,還得你們自己拿主意。”


    楊氏看著自己老娘,並沒有急著開口詢問,而是等著老母親開口說完。


    “這事兒,也是我一個老姐們兒前些日子迴家奔喪時說了一句嘴,說她家那兒有個年輕後生,如今年歲到了,還沒個媳婦兒,家裏還算過得去,便是如今這個年月,家裏也有白麵吃。她托我打聽打聽,看看有沒有個合適的人,給說項說項。”說到這裏,史氏這才笑著道:“我想來想去,就想到了三娘。那男方家裏沒有老子娘,就一個人,還有門打鐵的手藝。如今十九歲,雖是比你家三娘大幾歲。不過要我說,這男方年紀大些,才更知道疼人。”


    說著史氏看了女婿一眼,笑道:“你看華盛對你不就很好。”


    杜華盛在家裏並不受待見,當年娶妻的時候,都二十二了,比楊氏大了整整六歲。不過就如自己老娘說的那般,楊氏自從嫁來,雖是被婆母苛待過,杜華盛卻從不未跟她鬧過,連重話都不曾對她說過,更別說動手腳了。


    楊氏擰了擰眉,問道:“娘,照你這樣說來,那後生家裏條件也不差,怎的這個歲數了還未娶親?”


    “說來,也是個難以啟齒的事兒。”史氏又喝了口水,接著道:“那後生前頭娶了娘子,可新娘子進了門第二天就跑了,男方家為了娶親,花了兩吊錢,連那姑娘手都沒摸到,那女人就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楊氏聽得直皺眉頭,又問道:“可是那後生,有什麽毛病?”


    不然為何好端端的娶了媳婦兒,新媳婦兒就跑了!這可說不過去啊!


    “那年輕人說是身體壯實得很,哪有什麽毛病。是那姑娘據心有不甘,是被家裏強製嫁過來的,不願意跟著那打鐵匠生活。成親那天的晚上,為了不讓他進房,還以死相逼。眼見著事情鬧得不能收場,那後生家的親戚隻好勸著那女人,那後生晚上就歇在了旁處。說是第二天家去,新娘子就不見人影。傳得沸沸揚揚,都說那女人是跟野男人跑了。”史氏見女兒臉上似有些不相信,又道:“閨女,那老姐們跟娘是從小認識的,她定然不會騙我。她也跟我說了,咱們要是覺得可以,到時候她領了我們去看人,等看了那後生家裏的條件,再說這事兒。”


    “你看有個打鐵的手藝,又沒公婆伺候,這嫁過去就是當家做主自己過日子。”史氏又勸了一句。


    楊氏道:“娘,這事兒讓我考慮考慮吧。他年歲這麽大了,咱們家丫頭才十三歲,還沒及笄,我不可能讓她這麽早嫁人。”


    史氏自然是點頭應諾,又道:“你說的對,所以我才說,到時候咱們一起去看看。那後生在城裏有個打鐵鋪子,說是祖傳的手藝,也是有些名氣。”


    楊氏將這事兒聽進去了,對自己親娘,楊氏是相信的,自不會害她。見女兒聽進去了,史氏也就不再提這事兒,兩人又說了些其他話。


    杜三娘將拿迴來的餅子混著那野生的白苕煮了一大鍋,就是主食,炒了把小青菜,一碟臘肉,早上剩下來的油茶,就端著上了桌。


    楊氏見桌上有肉,就知道定然是娘拿來的,她扒拉著碗裏的白苕糊糊,低著頭眼裏有些酸澀。有客人在,杜家人都吃得少,緊著讓客人們先吃。


    吃過了中飯,史氏幾人便說要家去。楊氏將他們送到村口,才慢慢往家裏去,楊氏歎了口氣,娘走了麽遠的路,耽擱了一天,就隻是為了來給她遞這個信兒。


    走到院子門口,她看見女兒在廚房裏收拾,原本亂糟糟的廚房被她收撿得幹幹淨淨。楊氏靜靜的看著女兒的背影,想到她娘先前說的話,心裏免不得又琢磨起來。


    家中沒婆母,若是女兒嫁過去,就是自己當家做主,比起她當年是幸福多了。她是在婆母手裏吃過不少虧的,唯一好的是丈夫對她還算不錯。


    杜三娘洗了手,扭頭看見她娘站在門口看她,她迎上去笑著說道:“娘,舅舅他們走了嗎?”


    楊氏誒了一聲,走進了屋子


    “娘,你看。”杜三娘說著掀開了布巾的一角,“外婆給了這麽大一塊臘肉,大舅母心裏恐怕氣得很。”


    楊氏敲了一下她的頭,“不管怎麽樣,都是他們的一片心意。”


    杜三娘吐了吐舌頭,說道:“娘,我也不是那個意思。就是覺得如今日子這麽艱難,外祖母還拿了這些東西來,在想著奶奶來家裏鬧,我覺得還是外祖母親。”


    楊氏摸了摸女兒的頭,“等以後你有出息了,可得記得你外祖母。”


    當天晚上,天空突然就電閃雷鳴起來,幾個悶雷過後,天空就淅瀝瀝的下起了雨,這也是今年第一場雨。雷打得特別的大聲,夾雜著閃電。杜三娘有些怕,不敢出門,隻是聽著這稀裏嘩啦的雨水聲,心裏是鬆了口氣。


    如今天上下雨了,那苦日子,他們終於要熬過去了!


    耳畔能夠聽見漂泊大雨的啪嗒聲,還有那雨滴急速的沿著屋簷往下滴答滴答的聲響。


    四娘人小,被一個驚雷給驚醒了,立刻就嚇得哭了起來,楊氏忙哄著她,一邊喊道:“華盛,下雨了,總算是下雨了。”


    杜華盛睡在堂屋中,他道:“婆娘,堂屋裏漏水,你看看你那屋裏可也有漏水?”


    楊氏道:“沒呢,沒漏水。”


    杜峰也醒了,他看見小妹在哭,說道:“四娘,下雨了下雨了,我們以後就有吃的了。再也不會吃樹皮嚼樹根了。”


    杜四娘還抽抽噎噎著,杜峰便攬著她小小的身子,“妹妹不怕,哥哥會保護你的。”


    楊氏披了件衣裳,又點了油燈出去,她一看,堂屋裏可不就是在漏水,楊氏說著就要開門去廚房裏拿盆來接雨水,杜華盛忙喊住了她,“你別去,這雨恐怕得下不少時間。床下的夜壺,你拿出來接著吧,等明兒天亮了在收拾。這點水還不至於把咱們家給淹了。“


    杜華盛夫妻忙活的地離河流很近,崔氏嗓門又大,剛剛那聲杜三娘自然是被夫妻倆聽見了。


    楊氏趕緊就停了手裏的活兒,上了田埂,往河邊跑。


    “你個死丫頭,你敢說你不是故意的?”崔氏的手幾乎戳到了杜三娘的臉上。


    崔氏不知道別人為何笑,隻當是她落水被人笑話,自然是對杜三娘恨得牙癢癢。


    楊氏跑過來,一看崔氏指著自己女兒罵,她深吸口氣,說道:“崔幺嬸,有什麽事兒你跟我說便是。孩子若是不懂事兒,我讓她給你賠禮道歉。”


    崔氏見楊氏來了,立馬像是找到了戰鬥目標,一下子火力全開,對這楊氏就是一陣劈裏啪啦的罵。


    杜三娘抿了抿嘴,讓兩個小的先上去,她道:“崔幺嬸,我腳崴了,確實不是故意的。”


    崔氏不放手,仍然叫罵著,周圍人勸道:“好了,她一個孩子,都各自退一步算了,別那麽計較。”


    “我計較?合著不是你掉水裏,站著說話不腰疼。”崔氏咄咄逼人,看著楊氏道:“今兒你不給我個說法,你就別想走!”


    楊氏看了自己女兒一眼,“崔幺嬸兒,孩子也不是故意的,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就原諒她這次。”


    崔氏挺了挺胸膛,聲音越發大了,“原諒?你說得倒是輕巧,賠錢,你要賠錢!”


    見她犯渾起來,周圍的人看著紛紛直搖腦袋。


    碰見這麽個渾人,你還真是拿她沒辦法。楊氏皺了皺眉,說道:“崔幺嬸,都是鄉裏鄉親的,我們也跟你道歉了,你還想怎麽樣?”


    楊氏也被勾起了幾分火氣兒來,自己女兒是個什麽性子她了解,她相信自己女兒不是故意的。


    杜三娘走到楊氏身邊,說道:“娘,剛才崔幺嬸跟女說了好些混賬話,還說村裏的陳家五娘,迴來的時候身邊還跟著兩個丫頭伺候的,穿金戴銀,家裏都跟著享福,讓我跟她學。女兒不願聽說這些,這才叫了弟弟妹妹準備迴家,隻是走到她身後一下子崴了腳不小心碰到她了。”


    陳家的五娘,村裏誰都知道給人做了妾,那主家的男主人年紀都五十歲了。而陳五娘還就是崔氏的男人張羅著賣出去的,如今村裏人對崔氏一家子都有些鄙視。


    崔氏聽杜三娘說起這話,眼皮跳了跳,她大聲道:“你個小丫頭片子,敢亂說我撕爛你的嘴!”


    楊氏冷聲道:“上次你就攔著我,慫恿我把三娘賣了。我當時可是說了,要賣你賣你自個兒女兒去!你也是做娘的人,你這心腸被狗吃了不成?那黑心錢你家用著你就不怕半夜鬼敲門?這十裏八村的人家,災荒年月被你家弄走了多少姑娘,現在年月好了,你又跑來對我女兒說這些汙言穢語!”


    圍觀的人群中,也有人在災荒年禁不住崔氏這張嘴,賣了自己女兒,這會兒迴想起往事,心頭也不是滋味兒,若不是崔氏忽悠,又怎麽會賣女兒。


    “你個殺千刀的崔氏,你把我二娘還給我!你說,你把她賣哪兒去了!你個砍腦殼的,你說是去城裏大戶人家做工,哄騙我們摁了印。城裏哪裏有姓戴的大戶人家,你簡直不是人!”一個女人一邊罵著一邊朝崔氏撲了過來,倒是一下子將崔氏撲倒在地上,她坐在崔氏身上,對崔氏又是掐又是咬又是打,下手極重。


    崔氏也反應過來,兩人就在地上扭打在一起。這下子像是捅了馬蜂窩,崔氏忽悠他們賣了女兒,如今崔氏還敢欺負人了,頓時當初賣了女兒的幾家人也圍了也上來,摁著崔氏打。


    崔氏雖是長得身寬體胖,到底是抵不過幾個人打她一個,沒多久就敗下陣來。


    眼見打起了群架,楊氏忙把自己三個孩子叫到安全地方。那頭杜華盛也過來了,看見幾個婆娘扭著崔氏打,他有些摸不著頭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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