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這一次鮮卑內部的“清段”大行動,豹軍十人已經喬裝成鮮卑段部的遊民,混進了鮮卑的大本營草地中,監視著他們的一舉一動。那段務目塵是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人,年歲不大,膽子卻不小。他擄走三千漢女,竟是為了加速段部的繁衍,想通過人口優勢來問鼎鮮卑。


    被當做繁衍工具擄來的漢女,年紀在十六歲到三十歲之間,關在一個用帳布圍起來的大圈子裏,圈子外麵每兩三米就站一個鮮卑胡兵。


    段務目塵這個鮮卑禽獸,命他的部下以三千人為一組,輪番進入圈中發泄他們的獸性。漢女們有些反抗鮮卑人的暴行,輕則被打得遍體鱗傷,重則一刀捅死。那圈中不時抬出幾具屍體,隨意找一個地方扔了……


    當天下午,征虜將軍楊茂的兩萬步騎混搭兵姍姍來遲,駐紮在右北平以西,易水河以東的密林中。沒有半點進攻鮮卑的意思。


    張一良此時和他的兩百多虎豹軍在鮮卑段部,宇文部和一些小部族間的三不管山丘中埋伏著,隻等晚上尋找機會襲擾鮮卑。


    晚十點左右,鮮卑段部主力騎兵竟集結人馬,裝好輜重,大有跑路的跡象。不多久,潛伏在鮮卑營帳中的豹軍送來消息,段務目塵知道晉軍到了易水河東岸,決定向西撤離。


    張一良戴著豹軍麵具,一身豹軍的黑衣,乘坐他的穿林快馬趕向楊茂軍營,偷偷潛入了楊茂的營帳,那楊茂居然還帶了六七個美女隨軍,此時正在營中看那幾個美女跳舞。


    張一良告訴楊茂:鮮卑人正在撤離,現在出兵定能取得大捷。那鮮卑人攜帶遊民和輜重,必是無心戀戰,猛烈追擊下完全可以滅了這支鮮卑軍。


    誰知那楊茂不以為然,隻顧著喝酒看美女,給張一良拋了一句話:太尉給我的任務是在此紮營,鮮卑騎兵彪悍,不可出戰。張一良一氣之下,抽出掛在賬中的刀子,一刀結果了他,然後將那幾個女子打暈,潛出軍營,迴去另想辦法去了。


    琅琊虎豹軍兩百多人已經在山上準備就緒。鮮卑人緊鑼密鼓的撤離,到下半夜方才撤離殆盡。忽然,那些圍著漢女的一千多鮮卑兵打開了圈子,像趕羊一樣將漢女們從圈子裏趕出來。似乎並不是向西驅趕,而朝著東邊的易水河趕。


    那群野蠻的鮮卑兵騎上戰馬,揮舞著大刀,大聲驅趕著,但凡看到走不動的,掉隊的,一刀砍下去弄死,騎著馬又踩上漢女的屍體。砍了數十人,三千漢女被趕到易水河邊。那鮮卑兵騎馬亂撞,舉刀亂砍一通,竟然是逼漢女們跳下河去……


    不好,鮮卑人想逼著她們投河!蕭建離道:少主!動手吧!


    此情此景,在近處目睹的十個喬裝豹軍早已義憤填膺,實在隱忍不住,抄起家夥衝了過去。


    張一良道:動手。


    兩百餘琅琊虎豹軍抄起寶刀,抽打戰馬,衝殺了過去。鮮卑遊民以為是晉軍殺來,瞬間大亂,到處喊“十萬晉軍殺來啦!十萬晉軍殺來啦!”


    已經撤出的鮮卑騎兵想迴來抵抗,這邊的鮮卑遊民卻驅趕牛羊向西逃命。易水河西側一片大亂,羊群,牛群,馬群向西南,西北各個方向亂跑,數萬遊民向西湧去,與迴援的騎兵撞上了,咿咿呀呀的用鮮卑話對罵起來。


    鮮卑騎兵始終無法迴援,鮮卑遊民追上段務目塵的輜重部隊,便去搶奪那輜重,段務目塵可勁兒的向西竄逃,狼狽不堪。


    一千鮮卑胡兵遭到突然襲擊,來的又都是武林高手,哪裏頂得住,沒一個時辰,戰鬥就結束了。


    三千漢女已被逼入河中數百人,死於鮮卑胡人刀下一兩百人。琅琊宗虎豹軍救下來的,隻有兩千餘人。張一良和蕭建離帶領豹軍留下斷後,虎軍將士帶領兩千多女子沿易水河北上,找出準備好的羊皮筏,排隊過河去了。


    女子們從狼窩中得救,過了河的孩子們在東岸相互擁抱,痛哭起來。沒過河的女子們都互敬互讓,幾十個年輕的女孩主動幫助虎軍,協調年長的女子先過河。直到天亮,兩千多人才渡完河,浩浩蕩蕩往右北平郊外挪動。


    眾人進得一片林子,確保安全後,一良才下令大夥兒藏於林子中休息。派人清點人數,救出女子兩千一百多人,琅琊虎豹軍十來人戰死,三十來人受傷。


    這樣的戰鬥,此生再也不想打,太特麽傷腦細胞了。張一良想。


    右北平有一位守將,是琅琊人,他得知兩千多人逃出生天,便命他的部隊做了幾千隻包子,差心腹偷偷送到林子中。張一良為女子一一發了包子,寬慰她們,鼓勵她們堅強的活下去。女子們隻知道是麒麟叫獸大俠來救了她們,爭相跪下給張一良和虎豹軍磕頭。情緒也都漸次穩定了。


    兩千多受害女子,家破人亡,精神和肉體都遭到嚴酷的摧殘,這些女子怎麽辦?人心安撫好,張一良不得不麵對這個難題。


    將她們編練成軍。憑她們心中那一腔仇恨,練好了上陣殺敵絕對是一支強悍的隊伍。然而她們的命運已經這麽悲慘,編練成軍去對抗胡人,像今天一樣廝殺?不行,這太殘忍了,打仗終究該是爺們的事情。


    帶迴琅琊宗安置?琅琊宗就那麽點地方,容不下這麽多人的。


    去南方,中原到處是烽火,南蠻卻相對安定,那裏地廣人稀。全新的環境對這兩千多女子來說是擺脫噩夢的好辦法,讓他們重新開始自己的人生,也許是最好的選擇。


    張一良和豹軍統帥蕭建離,虎軍統帥蕭廉商量一番,他們都讚同將兩千女子南遷的想法。將女子們集中在一起,做一番動員。願意到江南去重新生活的女子今天就出發,我們派人保護,還給大家發路費和安家費。有親人可以投奔的,可以去投奔親人,也有路費發。


    三百來人決定去投靠親戚,一千多人願意下江南。隊伍中幾百個女孩卻不願南下,她們想留在北方跟隨麒麟大俠殺敵報仇,如果麒麟大俠不帶她們殺胡人,她們就自己去殺,這些女孩,多是都是二十歲以下的青春少女。


    張一良再三強調與胡人戰鬥的危險性,鼓勵她們放下仇恨,去南方重新生活。女孩們剛毅,終不願離開,爭執半天,張一良才妥協,同意帶領她們去殺胡人報仇。


    最終留下來的五百女孩,可以編排成一個女兵營。看著這群衣衫破爛的孩子們,她們當中不乏亭亭玉立,貌美如花者。她們的青春歲月,本該有快樂的笑臉,幸福的神情,此時卻隻看到兩個字——仇恨。張一良心中無限畏懼,生怕哪天她們都在自己眼前戰死。


    南下的年長女子們和留下的女孩們痛哭擁抱,依依惜別。他們是同鄉,是患難姐妹,共同患難的人最能明白生離死別的意義。女孩們寬慰要離開的姐妹道:放心去吧!我們一定會報仇,有麒麟大俠帶領我們,一定會報仇,等殺了那段務目塵,我們一定到江南告訴你們。放心去吧……


    一千多漢女,懷著無比痛苦的心情,帶著一腔難以抒發的仇恨上路了。目的地:長沙。那裏有幾個荒村,琅琊宗已差人去修葺。從今往後,她們隻有一個共同的故鄉,叫北方。


    南下隊伍在數十名虎軍將士的保護下,離開了林子,向南而去。豹軍將留下的女孩們聚集起來,每一個豹軍士兵負責帶領十個女孩,五日之後到洛陽城外集結。女孩們都知道,走出這林子,她們就走向了危險。然而有什麽可怕的呢?被鮮卑人擄走的十來天,他們從煉獄走了好幾趟,活著都不怕,還怕死麽?


    張一良想起了木蘭辭:萬裏赴戎機,關山度若飛。朔氣傳金柝,寒光照鐵衣。將軍百戰死,壯士十年歸。他打的仗不多,也都是些迴想起來都能頭皮發麻的戰鬥,但從未如今天這樣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豹軍們帶著女孩分散前往洛陽,張一良囑托她們可多看看江山美景,邊休養邊行路。張一良和蕭建離先趕迴洛陽。有幾件事情急需去做。一是要找到安置和訓練女兵的校場,在洛陽城外尋一處隱秘而又開闊的地方建軍營;二是要通過黑市購買足量的戰馬和裝備;三是找幾個教官全方位提升隊伍的素質。


    武科教官好找,琅琊宗裏一抓一大把。文化教官,讓宋伊上。張一良想著。宋伊飽讀詩書,除了教文化,也可以教教才藝,將女兵們的素養打個好基礎也很有必要。


    迴到家中,一良便與宋伊商量起這個事情,宋伊欣然答應,能為張一良分憂,她無比開心。一良打算在這支隊伍沒有成為一支鐵軍前,不要暴露自己的任何身份。宋伊也需要隱藏身份去上課,兩人決定給宋伊想個花名。


    宋伊一拍腦袋說:我就叫夜鶯。你是麒麟獸,我是夜間禽,禽獸正合一對。


    可以,你高興就好,我差人給你打造一個夜鶯的麵具。你就是我們的夜鶯老師了。張一良道。


    這女兵番號叫什麽?宋伊問。


    這支隊伍是豹軍的組成部分,叫女豹兵如何?張一良說。


    不好,不好!宋伊道:叫虎豹騎不是更好麽?這些姐妹仇深似海,上了戰場必然生猛如虎,去掉女字,姐妹們聽了覺得不受排擠,敵人聽了也被威懾,豈不更好。


    有道理!有道理!就叫虎豹騎。張一良也覺得這名字最合適,便定了下來。


    隊伍的建製,可設一個營,三個連。一連二連各兩百人,三連一百人。各連再分排,每排五十人,排下設班,每班二十餘人不等。


    隊伍番號有了,得有自己的軍旗啊。除了總軍旗,每連也都要做連旗。張一良讓宋伊幫他設計軍旗圖案。宋伊畫了幾稿,老虎頭和豹子頭,猛虎圖案等等,都被張一良否了。


    這也是夠難為宋伊的,她是有才藝,可給一個隊伍畫軍旗畢竟不是彈彈琵琶那麽簡單。兩稿被否,宋伊便將自己關在書房裏,花了一整天做了新設計方案。熬到晚上,終於畫了出來:一塊紅色方布上,在中間畫了一個圓圈,圈中畫一隻神獸,一身兩頭,一隻虎頭,一隻豹頭。神獸的前爪撲出圈外。


    旗子涵義是:大地被鮮血染紅,平民被逼成猛獸,希望自己像虎一樣兇猛,像豹一樣迅捷。


    張一良和蕭建離花了兩天時間,將洛陽外圍三四十裏跑了一遍,發現一處晉軍的舊軍營,在洛陽城西北二十裏之外,可做暫時的軍營。不過此處原是步兵營地,隻能完成前期的訓練科目,張一良決定,等基礎科目訓練完成,就到朔方附近外去練騎術。


    迴到家中看到宋伊做好的軍旗樣圖,張一良喜出望外,和宋伊又完善了一些細節,如在圓圈之外加上麥穗,再加上兩把交叉的刀劍,非常有現代感。完美!


    次日,宋伊買迴了紅布,用針線一針一針的縫製出了四麵軍旗來。主旗一麵,連旗三麵。張一良忙了一天,迴家發現了做好的軍旗,道了幾聲極好,極好。然後將自己關在書房中想事情。營地,戰馬,帳篷,兵器都有了著落,這女軍軍裝卻是個大問題,黑市上賣的都是漢子的軍裝,看來女子軍裝得自己做了。


    女孩陸陸續續到達洛陽,領隊的豹軍士兵帶她們吃了頓京城名菜,各自買了幾身好衣裳,直接去了洛陽西北冷月山的營房。從匈奴人那裏買來的帳篷被搭成了五十多個營帳,十人一頂。


    人員到齊,編排隊伍,女兵營番號為虎豹騎,一個整編建製營,三個連,兩個大連,一個小連。連以下,五十人一排,十人一班,每班一個鍋灶,每天按時按量分配糧食和肉菜,各班自己造飯。不配專門的火夫。


    訓練安排為每天早上六點到九點,三個小時體能訓練;九點到十一點文化課,主要講《六韜》、《孫子兵法》、《史記》、《春秋戰國》、《尚書》、《大學》、《中庸》、《論語》、《孟子》;下午為技能訓練:弓箭,槍棒,格鬥,漢刀技法,匈奴刀法,鮮卑刀法等等。


    虎豹騎女兵五百人,張一良為統帥,蕭建離任總教頭。豹軍五十名教官,每人訓練一個的排女兵。宋伊任文化教官。軍中排以上軍官及教員,都用花名。


    蕭建離從女子中挑出十來個練家子出身,有些功夫底子的女孩,暫時擔任連長職務。排長和班長也臨時委任了較為健壯的女孩。三個月的基礎科目訓練後,重新選拔幹部,從營長到副班長,皆從虎豹騎女兵中推舉選拔。


    新兵軍裝暫用比較便捷的窄口匈奴胡服代替,每人三套,女兵們先穿著胡服訓練,訓練時用布帶纏小腿和手臂,保證行動的便捷。


    虎豹騎的事情張羅完,這一年也接近了尾聲。女兵們和張一良的接觸越來越多,相互間的了解已經很深,她們的夜鶯老師課堂上總是一言不合就誇麒麟叫獸的厲害,撩得虎豹騎女兵心中癢癢的,都想見見麒麟大俠的真麵目。


    張一良對他們講:等你們能上馬殺敵,滅了段務目塵,我定然以真麵目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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