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用猜嗎?


    對於畫心這個毫無技術含量的問題,書逸壓根不想搭理,奈何爬床之路何其不易,難得今日畫心對他和顏悅色,他也該再接再厲一鼓作氣,於是耐著性子不厭其煩地解釋道,“她既與白染一起此時來找月行雲,自然是為了笙歌而來。”


    “呆子,問你個問題,你要認真迴答我。”


    “問。”


    “你信她還是信我。”


    “你。”


    書逸簡短卻明了地迴答,不作絲毫猶豫,倒讓畫心微微詫異。


    “這件事她肯定有參與。”畫心側首看了看書逸,見他神情寡淡,並無異樣,又道,“我不是因為喝醋才懷疑她,我自有我的理由,隻是……我不能告訴你。”


    畫心心如明鏡,即便真的是凰羽想殺她,也絕想不到要動用噬神之毒,隻是區區情殺,世間毒藥千百種,卻偏偏去問南暮離討這曠世奇毒,不僅太大題小做,還容易露出馬腳。會這麽做,隻有一個原因,因為有人告之,欲殺她,必噬神,其他百毒皆無效。


    而這些,雖不是隻有對她知根知底桃心兒才知曉,卻隻有對她恨之入骨的桃心兒才會去做。


    所以,畫心認定,不管這毒是誰下的,都不過是桃心兒背後挑唆,借刀殺人!


    隻不過……她現在並沒有證據……而所謂的推斷依據也不能曝之於眾。


    “喂,呆子,你聽到沒有。”畫心見書逸不知在沉思什麽,並不搭理她,仰麵,抬起胳臂肘用力一下頂在書逸的胸口處。


    書逸吃痛,迴過神來,垂首,下巴抵在畫心的額上,促狹笑道,“唔,聽見了,你說你在喝醋。”


    “你……”能不能聽重點!


    畫心氣結。


    “為什麽不能告訴我?”書逸從身後抱著畫心,將她圈在懷裏,下巴輕輕地在她額間蹭著,摩挲著,笑得心滿意足。


    書逸的唿吸溫熱地打在畫心臉上,畫心心神一漾,臉色微紅道,“你最好別問,也別好奇,我的秘密若是叫人知道了,我就……”


    “你就怎樣?”


    “我就要走了。”畫心感覺到書逸微晃的下巴突然一滯,又輕輕補了一句,“走去一個你永遠都找不到的地方……”


    那個地方,血肉淋漓,永夜長寂。


    喚作九幽。


    九幽的煞氣,若沒有數萬年的神力修為,莫說書逸現在凡體肉身,就是羽兮那樣廢材了點的上仙,都是承受不住的。


    神仙若是在凡間露了神跡,被人識破真身,必要重歸神位,不得滯留凡塵。這是天地定下的規律,是以即便放肆如畫心,想留在人間,亦不敢太過張揚,而是努力將自己活的像個人,而不是神。


    比如,她入無雙閣前曾去暗香門學凡人的功法……


    比如,她開始學著凡間女子文雅端莊地走路,而不是隨時隨地飛來飛去……


    還比如,她學著他們凡人遇事講人情查證據再定罪判刑,而不是依著她的性子直接把桃心兒一掌拍死……


    ……


    嗯……她在很虛心地學著做個人!


    做人雖讓畫心覺得身心疲憊,卻隻為,能留在凡界,留在書逸身邊與他雙宿雙飛。


    畫心知道,凡人修仙太苦,所以接下來的路,她要陪著他一起走,一步都不想錯過。


    畫心莫名其妙的話,讓書逸一愣,隨即書逸麵色緩和,溫聲道,“又在胡說。”


    書逸嘴上不信,摟著畫心的手卻很老實地猛然一緊。


    畫心歎息,長歎,以為書逸又不信她,卻聽書逸抵在她耳邊道,“這世上,隻要是你能去得的地方,就沒有我找不到的。”


    “你,休想跑。”


    最後四個字,書逸說的霸道又不講道理,偏偏落在畫心耳朵裏,甚是動聽,仿佛比她吃過的最甜的蜜糖還要甜。


    “噓——”畫心突然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她耳力極好,已經聽到百尺外桃心兒的腳步聲,低聲道,“她快來了。”


    書逸見畫心縮手縮腳還壓低了聲音,不由失笑,“我設了隔音罩,你就是吼破天,外麵都聽不到。”


    “沒想到你會的還挺多嘛。”畫心挑眉,雖然說隔音罩曾經對她來說不過是雕蟲小技,可是以她現在的功力,還真是……望塵莫及。竟連書逸設了隔音罩她都感應不到……


    畫心再次垂頭泄氣,堂堂九幽神女,世間無敵,突然就變成廢物了麽……


    書逸聽著畫心似誇實貶的話,哭笑不得,難道在她眼裏,他很弱麽?書逸摸摸鼻尖,還真好奇起來這女人到底是什麽來路,竟敢這般輕視他……


    因有青城驚才絕豔不輸他的和光同塵,書逸雖算不得這世間第一人,卻也絕對是高峰之巔令人仰止的,奈何偏偏……入不得這女人的眼……


    書逸緩緩抬手,捏著畫心的下巴,雙眼低垂,微眯,這個女人,不管她是何方神聖,他一定會征服她的……


    “來了來了……”畫心雙手扒屏,身子前傾,一張臉幾乎要貼上去,隔著白色娟紗隱隱微透的光線,目光緊緊盯著廳門處。


    “你說是她,那就是她,何必要這麽偷偷摸摸地查。”書逸見畫心從他懷裏掙脫,顯然對桃心兒比對他感興趣,不由微醋。


    “可我沒有證據。”畫心頭也不迴道。


    “我殺人——”書逸頓了頓,冷然道,“又不需要理由!”


    畫心微微詫異,轉頭道,“都說一夜夫妻百日恩,說殺就殺,你真舍得?”


    “什麽一夜夫妻!”書逸不滿,微怒。


    “睡完了就不認賬,沒想到……”畫心露了一個無限鄙夷的眼神,嘲道,“你竟是這樣的男人。”


    “睡了我……”書逸雙眸微厲,透著寒光,怒道,“就更該死了。”


    畫心還欲再說,見桃心兒與白染已經入了廳門,立即噤聲。


    白染對著月行雲淺淺行了一禮,開門見山道,“我那婢女笙歌,在府中可還好?”


    沒有敬稱,也沒有應有的恭然。


    白染原本就是凰羽的人,雖凰家與月家並未交惡,閣主之位也是和平交接,可因六年前的那樁慘案,終究存了隔閡,縱使月行雲光風霽月坦蕩磊落作風君子,並未為難過她,卻也對她沒有重用和恩賞。


    任白染圓滑世故,可對月行雲絲毫不受用,所以在月行雲麵前,白染索性也不裝了。白染心知肚明,隻要月行雲在位,白家與凰家終將沒落。


    白染的直接,令月行雲微微一驚,今日出事後,他立即封鎖了消息,隻去念安堂通知了書逸,白染為何來的如此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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