擎天峰又名擎天崖,峰勢奇峻無比,自平地到峰頂全都是成九十度的陡峭崖壁,縱使最善於攀岩的靈猿也都難以攀爬。


    可就這樣的一座山峰,卻在不知多少年前,被人從崖壁上生生開鑿出了一條盤山小道,如同巨龍一般,一環一環地繞著山體盤旋而上,穿過雲層直達峰頂。


    此時擎天峰的盤山小道上,一位須發皆白、仙風道骨的老者,正帶著一個身著綠色霓裳的絕美少女,優哉遊哉地向山下行進著,這二人正是方圓和公西冰香。


    在驚歎與糾結了一下自己無須的麵貌之後,方圓最終在香兒的建議下,把剃掉的胡須重新粘了迴去。


    “真是沒辦法,這沒了胡子之後的樣子實在是有些妖孽,這要是走到街上,全陽都的大姑娘、小媳婦非得尖叫著以身相許不可,行走江湖安全第一,怎麽樣才能安全呢?那自然是低調低調再低調了,所以這胡子還是暫時粘迴去吧。”當時的方圓是如此說服自己的。


    可實際原因卻是香兒提醒了他,這擎天峰下有東廠的太監把守,閑雜人等連靠近都不可以,像香兒這樣的擎天宮弟子,下山都要有擎天的親筆手諭才行,而這規矩自然就是擎天老兒立下的。


    方圓有胡子和沒胡子的樣貌差距實在是太大了,沒胡子的方圓,按照香兒的估計,不但下不了山,還很有可能和守山的太監發生衝突。


    因為東廠太監都是認得擎天原本樣貌的,那是一個活了幾百年,仙風道骨的老妖怪,這突然有一個三十左右的青年說自己是擎天老祖,想來那些太監們也很難相信,就算最後能解釋清楚,也必然要費上不少功夫。


    所以想要盡快見到奶奶的香兒,就勸方圓把胡子粘迴去,而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方圓也就同意了。


    好在在香兒一雙巧手的幫助下,這重新粘迴去的胡須除了稍微有些雜亂之外,倒也和先前並無什麽不同,而且還可以自如摘下,跟方圓前世看到的影視劇裏用來易容的胡須很像。


    擎天峰的盤山小道雖然又陡又長,但在方圓和香兒兩個身具輕功的武者腳下,卻也是不到半個時辰便已走到了盡頭。


    山道的盡頭是一個由類似漢白玉材質製成的高大門樓,門樓外一側蓋著一棟不大不小的瓦房,此時房前擺放著一張八仙桌,五個身著紫袍頭戴高帽的大小太監,正圍坐在八仙桌旁大吃大喝。


    其中一個年紀較大的長臉太監,一邊啃著一隻不明動物骨頭,一邊唾沫橫飛地說著:“那些歐羅國的使者啊,男的長得高大威猛、身高一丈開外,女的個個妖嬈豐滿前凸後翹,那雙大……”


    因為他的位置正好麵對門樓,所以方圓二人一出門樓,就被他看見了,聲音也就戛然而止。


    “禽頭兒,你怎麽不說了?女的怎麽了?”一個小太監催促道。


    長臉太監此時哪裏還有心情理他,手中的骨頭一扔,嘴裏嚼著的也“噗”的一聲吐到了碗裏,然後便忙不迭地迎到方圓麵前,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大聲叩首道:“小的禽良哲叩見老祖宗,老祖宗千歲千歲千千歲。”


    方圓見狀嘴角抽了抽,心道:“擎天這老家夥的口味還真是獨特,不知道的還以為老子是那無惡不作的死太監呢。”


    禽良哲這麽一跪一喊,卻是把其他四個小太監嚇了一跳,雖然並不認識方圓,但也急忙跟在禽良哲後麵跪了下來,高唿:“奴婢叩見老祖宗,老祖宗千歲千歲千千歲。”


    方圓雖然心中不喜,卻也沒空和他們一般見識,揮揮手道:“都起來吧。”


    “謝老祖宗。”禽良哲五人恭恭敬敬地站起身來,然後低著頭立在了一旁,連看都不敢看方圓一眼。


    方圓目光在五人身上掃了一遍,又掃了一遍,然後再掃過一遍,直到禽良哲五人冷汗冒了出來,他這才終於開口道:“那個誰……你帶錢了沒?”


    “?”禽良哲聞言當即一愣,卻是以為自己聽錯了。


    見狀方圓卻是不高興了,沒好氣地再次說道:“問你們帶錢了沒有,怎麽都不說話啊?怕本座借錢不還嗎?!”


    禽良哲這才恍然,確信自己沒有聽錯,急忙迴道:“帶了帶了。”說著便從懷中掏出了一個棕色的布袋,雙手給方圓遞了過去。


    方圓接過布袋打開一看,袋子裏隻有零零落落地幾枚銀色刀幣,嘴角又是一抽,反手便把布袋扔了迴去,心裏暗罵了一聲:“窮鬼!”然後吩咐道:“去找你們安總管要點錢過來,就說本座要的。”


    “是是是”禽良哲忙不迭地點頭應是,然對身後的小太監吩咐道:“小順子、小才子你們兩個趕快去通知安總管。”


    “是。”兩個小太監柔柔地應了一聲,然後轉身就疾步離去。


    待兩個小太監離去之後,禽良哲急忙用袖子擦了擦離方圓最近的一條板凳,諂媚道:“老祖宗您坐。”


    “嗯。”方圓微微點頭便坐了下來。


    盞茶功夫之後,離去的兩個小太監總算迴來了,同時跟他們一起迴來的還有一個雙鬢斑白的老太監,正是那令江湖人士聞之色變的東廠總管太監安世德。


    安世德一到跟前,便疾走兩步“撲通”一聲跪在了方圓麵前,叩首道:“奴才安世德叩見老祖宗,老祖宗千歲千歲千千歲。”


    方圓這次卻是急忙站起,上前把安世德扶了起來,微笑道:“小德子你就不要見外啦,你我雖無師徒之名,卻有師徒之實,這奴才和千歲什麽的以後可不準你再說了。”


    安世德聞言眼睛立馬濕潤起來,微微哽咽道:“是,老祖。”


    看著安世德那滄桑的老臉和斑白的兩鬢,擎天記憶裏和安世德有關的畫麵不禁冒了出來,方圓感慨道:“小德子你老啦。”


    安世德點了點頭,同時用袖子拭了拭眼角的淚水。


    距離安世德上次和擎天見麵已經過去了差不多十年,這十年間擎天一心一意地想調教徒弟延長壽命,所以就把原本在上山伺候的小太監都趕了下去,平時就連安世德想見他一麵都不可得。


    “小德子這個你拿去。”方圓從懷裏掏出一個紙質卷軸,塞給了安世德。


    “老祖這是?”安世德疑惑地想打開卷軸看看,卻是被方圓阻止了。


    “你迴去再看吧。”


    “是老祖。”安世德點頭便把卷軸收入了懷中,隨後又從懷中掏出了一把金色和銀色的紙張,正是這個世界的大額貨幣金票和銀票。


    “老祖這是您要的錢,我身邊暫時隻有這些,如果您還有需要的話,我再去準備。”安世德拱手把金銀票遞給方圓。


    方圓接過這厚厚一疊金銀票,瞬間便開心了起來,忙不迭地道:“夠了,這些足夠了。”然後數也不數地直接揣進了懷裏。


    錢到手之後,方圓卻是不想在這浪費時間了,正所謂有錢不花燒得慌,於是拍了拍安世德的肩膀道:“小德子你去忙吧,我還有事先走一步了。”說完便叫上香兒一起向外走去。


    直到方圓走出老遠,安世德這才想起了什麽突然喊道:“老祖,需要安排幾個奴才跟著您嗎?”


    “不用啦。”


    “老祖,需要給您安排馬車嗎?在京城沒有馬車可不方便。”安世德再次喊道。


    方圓頭也不迴地向後擺了擺手,不一會兒便和香兒消失在了遠處。


    望著遠去的方圓,直至他的身影消失,安世德這才掏出懷中的卷軸,顫抖著展開了一小段,隻見上麵寫著五個大字“太上養氣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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