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州,滎陽郡,滎陽府。


    大夏以州、郡、縣劃分,而府城,即是州的治所要地,同時又是郡的治所。滎陽府正是雍州州府所在,也是滎陽郡的郡府所在,算得上是雍州政治及軍事上最重要的大城,


    又兼滄瀾江在滎陽府轉折而去神州,在滎陽府城形成一片寬闊的河道,上下往來船舶極多,使得滎陽府越發熱鬧。


    不過大夏麵積實在遼闊,又有大片未開發的山林沼澤,這些未開發的地方野獸極多,有些地方甚至有強大的妖物。而大夏有兩江二河的主河道與支脈遍布大部分的州郡,使得在大夏,河運是最重要的交通工具。


    大多數州郡的府城、縣城都在河道邊上,而大夏皇族又派軍隊不時將河道內新生的野獸肅清,使得河運的安全性也大為提升。


    因此靠河吃飯、在船上打拚的人,在大夏是挺多的。原本每州均有一個以船運為根基的幫派,三百年前,幾大船幫忽然進入了火拚和兼並的時代,最終形成了一南一北兩大船幫。


    北方便是漕幫,統攝滄瀾江、渾河,幫眾數十萬,實力比之一等世家也並不遜色。


    此刻在是戍時,明月高掛,正有一艘三層高的樓船在滄瀾江滎陽府段航行,因明日即將停靠在滎陽府碼頭,水勢已漸緩。


    這艘巨大的樓船就像一個怪獸穿破水中的霧氣,朝著目的地前進。


    在船的前後左右,各有一名護衛注視著水麵及岸邊的情況,今天是個晴朗的夜晚,水麵在月光下波光淩淩,偶有幾條江魚一躍而起,又“噗通”一聲落入水中。


    船的三層樓的頂部插著一麵黑底鎏金的旗幟,上麵繡著一個銀色的字,在夜風中飄蕩,隱隱約約可見是個“漕”字。


    有一藍衣少年忽然從樓船中走出,走到船的尾部,見有人過來,護衛握緊了手上的兵刃,凝視之後,緊張的情緒緩解,道:“原來是趙老弟,又出來看星星了?”


    這藍衣少年正是從豫州鄒縣出發去梁州的趙東離。


    此時已是出發一月之後了,他搭乘著漕幫的船隻,沿著河道一路前行,經過幾次換乘,已經逐漸接近雍州府城,這裏離目的地已經隻剩小半的路程了。


    三天前他換乘這艘高大的樓船,恰好是去梁州府城,他也終於不用再換乘船隻了,可以安心坐在船上,靜靜等待到達目的地。


    因為他出示了伯父開出的令牌,在這艘樓船裏,也單獨占據了一間小小的客房。


    每晚,他都會邁出房間,來到樓船後麵的加班上,觀察星空,繼續“元綱”的修煉。


    這一路行來,趙東離沒有一日放鬆修煉,不論是九煉術還是家族的內功,都努力做到最好。可一個月了,仍是無法恢複通力境圓滿的境界。而元綱又陷入了停滯,雖然他已確信自己記得夜空中的每一個星星。但要在短短的一瞬間,在腦海裏觀想出這幅星空圖,還是力有未逮。


    他冥冥之中有個感覺,隻要自己能順利觀想出星空圖,便能恢複通力境圓滿,而這,是他參加家族考核的唯一憑據。


    而看星星便是趙東離對船上的護衛所說的托詞,此護衛姓李,三十餘歲,也有通力境高階的層次,據趙東離了解,這艘樓船的護衛共有二十餘人,皆是漕幫之人。首領為開竅二階,其餘均是通力境,通力境高階共有四人,其餘則均是通力境中階及初階。


    初聽之下,趙東離也頗為嘖舌,就這麽一艘船的護衛,便有如此多的武者,而在大夏北部的河道上,行駛著數不清的船隻,可以想象漕幫的實力會有多麽的恐怖。


    每一晚,這艘樓船均由一名通力境高階的護衛帶著其餘人等警示,若有意外,則這二十餘名護衛,立即便能應敵。


    除了鄒縣趙東離才知道,大夏以的城池均依河而建,水路是大夏賴以生產的生命線。眾多世家與幫派在水道上均由不小的透露,同樣,在城池護衛不到的所在,城與城之間遼闊的荒野之間,生存者許許多多的盜匪,靠劫掠船舶上的財物為生,也是大夏不小的禍害,因此凡是重要的船隻,均由不俗的護衛守護,尤其是那些跨州航行的船隻,更是需要提高警惕。


    若趙東離不是出世船幫的令牌,李護衛大概會懷疑趙東離是匪徒潛上船來刺探敵情的探子吧。不過既然算是半個漕幫人,李護衛對趙東離的態度便好上不上,起碼不會幹涉趙東離在甲板上望月了。


    麵對李護衛的調侃,趙東離隨口應付兩句,便站到了船尾的甲板之上。


    他仰望著夜空,凝視了許久,天上群星閃爍,明月如輪,江風吹過他的發梢,讓他的內心逐漸平靜下來。他迴過頭來,望向身後的夜空,被樓船巨大的主體所遮擋的部分,他也能在腦海中迴憶起那些星星的位置。


    趙東離迴過頭來,深吸一口氣後,緩緩閉上了眼睛。


    一顆星、兩顆星、三顆星、四顆星……十顆星、十一顆星……一百顆星、一百零一顆星……一千顆星、一千零一顆星……


    趙東離的的意念之中,星星點點浮現出來,轉瞬之間便布滿了整個虛構中的夜空,簡直是星羅雲布,數不勝數。但在趙東離的內心,此刻卻對每一顆星星的位置了如指掌,並沒有一絲一毫的錯漏。


    他緩緩睜開了雙眼,腦海中好似仍有群星在閃爍,接著他又閉上了眼睛,用上自己的全部心力與腦力,在意識地夜空之中,重構了諸天星途。


    在成功的一刹那,他的腦海中一陣眩暈,諸天星圖就像亙古不變的輪盤,卻被他的意念,緩緩推動,以他頭頂的星辰為軸,緩緩旋轉了起來。


    忽然之間,意念之中的夜空邊界無限拉長,星辰越離越遠,而在恍惚間,趙東離感覺自己正站在一艘虛空之舟上,上不見天,下不見地,四方無序,諸星輪轉。


    緊接著又一個恍惚,他的意識又迴歸了本體,而隨著他意念的迴歸,又一股莫名的物質,無形而有質,似輕,若鴻毛,似重,若千鈞,沿著他的腦門百會穴,冉冉流入,流入經脈,隨著內力的流動又遍達全身,繼而從經脈滲入筋肉、骨髓,直至五髒六腑,渾身上下,無一遺漏,被這股神秘的物質,全身洗刷了遍。


    這股神秘的物質內蘊一股清寒、縹緲的氣質,當它完完全全進入趙東離的肉身,與趙東離的肉身融合在一起,趙東離一個激靈,醒轉過來。


    他睜開眼睛,眼瞳之中便好像有星辰閃現,熠熠奪目。


    此時此刻,如此神奇的體驗,正在告訴趙東離,元綱的第一步已經入門了。雖然這個觀想諸天星途的入門,折磨了趙東離許久,損耗了無數腦力,但在成功的一刻,這個元綱展現出自己神秘的一麵,居然能從虛空之中招來神秘的物質。


    他扭頭看向旁邊的李護衛,對方毫無察覺,仍是注視著水麵。


    趙東離抬起了,又望著星空,星空仍是老樣子,但剛才那個意念進入一個神秘的狀態,卻表明,不管是元綱還是這漫天星空,都蘊藏著極大的秘密。


    他意念入體,運氣內力,感受著內力在體內的運轉。他還沒有開眼竅,因此還不能內視,但簡單的感應還是能做到。在他的感應之中,內力的總量並沒有增加,但流速卻有一絲絲增強。


    這對於他的戰力來說卻是加強了,總量沒變,但運轉的速度增加,使得他發揮內力的效率增強了。


    而最關鍵的是,他感覺自己又迴到了通力境圓滿,這次神秘物質入體,成功補上了之前被妖異怪藤損傷的根基。


    他迴憶記憶中的元綱,據元綱所言,當能觀想星空圖後,就完成了這套功法修煉的第一步。第一次觀想星空圖時,星空會有星力灌體,它的作用主要是易筋洗髓,再次提升資質。但這種好事卻隻有第一次觀想時才能獲得。


    而元綱的第二步,便是要將此觀想星空圖的種種與內力的修煉結合起來,原來的氣沉丹田,變成了觀想星空圖。


    “看”到此處,趙東離皺緊了眉頭。


    雖然元綱並沒有詳細說明,但既然是“觀想”,便是以意念,也就是腦宮為主。而他原先苦練十幾年的內功,卻是意入丹田,以丹田為源動力。哪怕是到通力境圓滿,雖然內力生生不息,但說到起始,也是從丹田起始,歸於丹田。


    而元綱的第二層,卻要改以觀想為源頭,帶動身體內內力的運轉,運轉內力。這個不是把意念簡單從丹田換到腦宮這麽簡單。


    打個簡單的比方,如果還是原來的內功運轉法門,有人下重手在丹田,嚴重的甚至能將一個武者的內功廢除。但若能轉變成元綱第二層描述的那樣,哪怕丹田被毀,隻要觀想星空圖,內力就能流轉,丹田隻變成內力流經的渠道。


    這是從根本上改變了內功的運轉,但困難的地方也擺在眼前。十幾年形成的習慣並不是這麽好打破的,另外如何在觀想時,使得內力自然運轉,元綱也並沒有細說,還得靠趙東離自己仔細琢磨。


    但不論如何,這都體現了元綱的神奇,如果能實現,隻要再有九竅的開竅法,趙東離就有了開竅境的主修功法了。


    卻不知天級功法是如何修煉的,趙東離悠悠地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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