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昶見元春子並無大恙,又看了看他手中的陣盤,對他輕聲笑道:“元春子,你好手段啊,四象觀有你和雲安這樣的弟子必大有可為。”


    說完又對四象觀內喊道:“不錯,你們宗主雖然沒有出麵,但也有結丹修士接下我這一掌,此事便就此揭過。元道子,恭喜貴宗還有如此硬氣的弟子,迴宗後可要大力培養啊!行了,把劉長老送出來,我們就此別過。”


    四象觀眾人俱是大喜,尤其以元道子為甚,他原本認為此劫難過,卻沒想到元春出頭解了圍。


    雖然他對元春子因此得到全宗上下人的齊聲讚揚,因而無形中貶低了他地位的狀況有所不滿,但考慮到隻要宗主之位還在自己手中,這些小雜魚是無論如何也翻不起大浪的,也就不再糾結了。


    幾名外門弟子將劉長老恭恭敬敬送出山門。


    宋昶用手牽著劉長老說道:“劉老頭,你受苦了!”


    劉長老也眼角濕潤道:“謝謝掌門出手相救。”


    “不必多言,我們迴宗。”宋昶說道。


    轉過身又對著四象觀大聲說道:“我的事情已經辦完,等你履約啊!”


    說完便帶人浩浩蕩蕩地離去了。


    史安聽到此話知道宋昶所指,而元道子聽到則心中充滿疑問:履約?履什麽約?這是和誰說的?莫非是他?


    四象觀現在一片歡騰,原先想象中全宗被血洗的狀況並沒有出現,所有弟子都緊緊相擁,也有不少弟子因為劫後餘生喜極而泣。


    一個聲音驀然響起。


    “元春子,你可知罪?”元道子突然發難道。


    “我何罪之有?”元春子振作精神迴答道,他似乎早有準備,並沒有顯出一絲驚慌之色。


    “你勾結極海派,在山門前演出一場苦肉計,不就是想樹立你的個人威望嗎?而今可算是如願以償了。我來問你,自你當上長老以來,總與一些宗門之外不三不四的人來往,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到底意欲何為?”


    “我意欲何為並不重要,可你所作所為又意欲何為?就憑你那種種令人不恥的行為,也能做我宗主之位?”元春子冷冷道。


    “你在胡說什麽?”元道子臉色鐵青便要發作。


    “那你就來給我們說說雲善之事。”從最外圍的外門弟子中飛出一人,直接落到了元道子跟前,扔掉戴著的草帽,露出一張因激動而漲紅的蒼老而麵孔。


    “元妙?你還敢迴來!”元道子大驚失色,他剛準備從椅子上站起身來,卻發現自己好像已被牢牢捆在了椅子上麵,強掙了幾次也動彈不得。他暗叫不好,料定是自己中了他們的圈套。


    他卻不甚著急,稍稍平靜後,仍端坐在椅子上緩緩地問道:“雲善是誰,我怎麽從來沒有聽說過?”


    元妙子卻不再對他說,而是麵向全體宗門弟子,朗聲講述了自己如何與雲善一同出家,雲善如何研製出“陳氏符紙”,元道子又是如何設計陷害雲善,雲善又是因何而死的故事。


    最後他說道:“就是因為我知道此事原委,元道子就千方百計地困住我,還騙別人說我心魔附體、濫殺無辜,若不是雲安救我出來,恐怕我現在還被關押在囚虎洞中!”


    在場的包括馮長老在內的人都沒有聽說過雲善之事,但對元妙子被關押早就心存疑惑,今天聽到這個故事,聯想元道子日常所作所為,確實很像他行事風格,不由信了幾分。


    元道子沒有辯解,隻是冷哼道:“哼,這就是你編的好故事!你這麽說謊就是為了扳倒我吧?你別忘了,每個入門弟子都有記錄在冊,你現在可敢讓宗史堂的弟子查找你所謂的雲善的案宗?”


    元妙子還沒有答話,旁邊走來一人,大聲說道:“他的案宗找不到的,我查找過,二百七十多年前的入門記錄中確實沒有雲善的資料,想必是早就被你毀掉了吧!”


    元道子一見此人,大驚道:“陳琦,怎麽是你?”


    “沒想到吧?”陳琦狠狠瞪著元道子說:“雲善本名陳玉,而我就是陳家的後人。當年你魏家滅我陳家,唯獨跑了我祖上這一支,二百餘年來,我陳家五代子孫到四象觀為外門弟子,就是想為先祖洗刷冤情,但一直沒有機會。我入門二十二年,也在四象觀給你當狗腿子十八年,也是能有讓祖宗沉冤得雪的一天。這一天終於到了!”


    “哈哈哈,”元道子強裝大笑道:“元妙子,你為了你的一己私怨可是下了不少工夫啊,竟然能將我的心腹之人也拉下水。現在連你們所說的雲善的案宗都沒有,還有什麽證據能夠證明你們所說的一切?”


    “早就料到你會這麽說了,哼,誰說沒有證據?”元妙子向遠處一人一招手,“唐智,你過來吧!”


    唐智快步跑到元妙子近前,從懷中掏出一物,畢恭畢敬的交給了元妙子。


    這是一封信劄,看紙質就知道此物年代極為久遠。


    元妙子沒有打開,而是交給了在一旁驚得目瞪口呆的馮長老。馮長老對於元道子的橫行霸道素有耳聞,也知道他貪財好利的秉性,但從未聽說過在此人年輕時還做過如此傷天害理之事,正在愣神之際,忽然見到元妙子遞來的信劄,下意識的用手接過。


    “馮長老,請你向諸位長老及各位弟子展示一下此信劄,檢查一下是否封口完整,其他地方有無破損。”


    馮長老先仔細檢查一番,說道:“沒有問題,此信從未被打開過。”


    其他幾位長老也上前仔細檢查一番,均點頭表示同意。


    “馮長老,看看信劄的封口處的印鑒你可認識?”


    信劄封口上有一個印鑒,正是四象觀的對外信函使用的,不過“觀”字上方有一些破損,旁邊也有一個名章,兩個極醒目的紅色篆字“元爻”。


    “認識,這是四象觀上一代使用的函封印鑒,我記得當年的元通宗主請我出山時,密函上用的就是這個‘觀’字有些破損的印鑒,‘元爻’二字正是元通之前的宗主道號,這個沒問題。”馮長老看過後再次向諸位長老展示一下。


    “馮長老,當年我在了解了此事經過之後,怕日後無法證實真偽,所以在那個看守囚虎洞的外門弟子離開宗門時,借用宗門寫的推薦信函,讓那個弟子將一些重要物證和記載下的事情經過都放在了裏麵,封口之後直至今天都沒有打開過。現在你能給我們展示一下嗎?”


    馮長老點頭稱諾,隨後當眾小心翼翼地撕開了封口,將其中的幾張紙抖落出來。


    第一張紙是推薦信,這是四象觀的傳統,每當外門弟子因年老等原因離開四象觀時,宗門都會寫一封推薦信,待弟子找到合適的地方,就會將推薦信交給雇主,雇主也會因為對方是四象觀弟子而給予特別優待,這也算是宗門給這些弟子的一個福利吧。


    當年這個唐姓的外門弟子並沒有使用這封推薦信,而是由元妙子直接做了安排,唐智作為他的嫡係後代,一直有為元妙子守護此信的家族傳承。


    第二張紙是一份事情經過的記錄,所述內容與元妙子所講基本一致。


    第三張紙是一張案宗記錄,上麵寫著:“正善,原名陳玉,召國綠野城陳村人氏,長春符紙鋪掌櫃嫡長子。宗曆三三五〇年正月選拔進入宗門,水木雙靈根,擅長符籙之術。宗曆三三九二年九月築基成功,道號更為雲善。宗曆三三九五年六月因不用心修煉,罰麵壁思過一個月。宗曆三四二二年正月因外對售賣自創‘陳氏符紙’,無故離宗三天,罰麵壁思過一個月。宗曆三四二四年八月再次無故離宗三天,罰麵壁思過半年,扣全年月俸。宗曆三四二六年七月十八日因攜宗門心法外逃,被內門弟子雲道舉報後被捉,責罰毀靈根、去修為,於宗曆三四二六年八月十九日施刑後亡故,施刑人為雲道。”


    下麵緊跟著兩個大大的紅字“注銷”。上麵蓋有四象觀印鑒。


    這正是那份失蹤的雲善的案宗記錄。


    當馮長老將此案宗朗聲宣讀一遍後,再看元道子已啞口無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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