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問心將一絲造化之氣渡給了天魔,沉吟道:“不過……你雖有傷,但再不濟也是渡劫期,隻一個文骨境的小輩也能發現你麽?”


    自那日在飲仙居下見過那名為赫連歸的儒修,天魔便與她說過些關於儒修的事。後來謝問心在藏書樓查看時,也翻閱過有關儒修的記載。


    儒修境界共分九層,以文思為引,養浩然之氣。那赫連歸便是第三境文心境,而這鄭浩家中的赫連濁乃是第二境文骨境,與法修的築基期相當,手段也有限的緊。


    “這小子,有些古怪……”說到這,天魔語氣也嚴肅了些,略有遲疑道:“他身上,似乎有隱匿的法寶?不……也不像……”


    方才震散它的心魔分身倒確實是儒修的本事,不過這赫連濁出手時身上的氣息……


    想了半天也未想出個所以然來。謝問心識海內,天魔的本體聚作一團,倒是不出聲了。


    謝問心倒是想起,距她上次遇到那赫連歸已過了一載,挑眉問道:“你還記得那赫連歸的目的嗎?”


    天魔的本體散了一圈:“你是懷疑……那赫連歸也在附近?”它對那儒修身上的氣息厭惡至極,自然記得清楚。


    “從這赫連濁鬼鬼祟祟的行藏,還有藏匿的本事來看,多半是沒被找到了。不過……”謝問心話音一轉:“赫連歸這般找法來尋一個修士……怕不是真心想找,反而像是在告訴這赫連濁他在找他。”


    “也不知……那赫連歸為何要這番做派?”


    思來想去也想不通,不過總算知道了幕後之人是誰,也算解決了一樁隱患。


    眼眸微眯,謝問心索性打坐修煉起來。


    這小子詭異的緊,目前首要的還是提升修為,還是不打草驚蛇為好。


    “上使,掌門有請。”門外,滄海派弟子恭謹的聲音傳來。


    謝問心一怔,陸掌門所求之事才過去三天,想必不是為此。那多半……是有玄水的消息了。


    ……


    “謝小友,幾日不見,修為又漲了些。”滄海派偏殿內,陸風年給謝問心看了茶,笑嗬嗬道。


    他亦有些微感歎,不愧是蒼梧門的高足,若是清兒成了蒼梧門弟子……


    謝問心垂首一笑,略為羞澀道:“不過僥幸罷了。”


    “小友不必自謙。”陸風年擺手:“此番叫你前來,是因著前幾日小友所求的玄水……”


    “哦?”謝問心喜上眉梢,靜靜等待他的下文。


    陸風年品了口靈茶,緩緩道:“其實,東海奇水眾多。不過波譎無常,瞬息萬變。靈水常有,要取這水源卻難。而玄水……更是難尋蹤跡。”


    謝問心見他不明說,反而先扯一通無關緊要之語,心下了然。這陸風年應當是有了線索,不過到難於到手。這也可以理解,順著問道:“不知……可是有了玄水的線索?”


    “正是。”陸風年見火候到了,也不賣關子,灑然道:“小友前日裏也去過那辰沙島了。”


    謝問心點頭。她本就隻是碰碰運氣,未指望這能有什麽收獲,沒想到反倒有了意外之喜。


    “這島西有家未顏齋,是家煉器的鋪子……”


    ……


    辰沙島因著鄭浩煉化了琉璃燈一事,街頭巷尾多在談論此事。


    島西的未顏齋已有幾百年曆史了,老板齊羽瀾金丹修為,是位煉器大家。上到靈寶下到法器,甚至於四階的法寶他也是能煉得的。


    門前倒是沒什麽修士。古樸的匾額上寫著蒼勁有力的三個大字,閃爍著銀白的光輝,卻是由月鱗粉鋪就而成。


    “若是尋常人也還罷了,隻是這未顏齋的齊老板性子頗為古怪,整個未顏齋隻他一人,他也隻接待看得入眼的修士。我這小小掌門還入不得金丹前輩的眼……此事還是要小友親自去試看一番了。”


    想著陸風年的話,謝問心先是在門外端詳了一陣,然後才向屋內走去。


    “齊羽瀾是金丹修士,你拿什麽換玄水?”天魔不看好道。


    “若不是被那靳玉搗亂,我也不至於此。”謝問心歎了口氣。她對於前路原本早有打算,偏生被這靳玉攪出了波折。蒼梧門偌大的山門不消說玄水,便是玄水水源也定是有的。不過她如今迴去便要麵對那監兵峰的陳長老,還是等方盞梨迴了山門再做打算。


    “再者說,我也並非要得到這玄水。得不到玄水……可以順便問問,水源在哪……”謝問心慢慢踱著步子,語氣輕快。


    “你還肖想水源?!”天魔被她的異想天開吃了一驚,不知道要說什麽好,不過還未等它想好,一股極度厭惡的氣息傳來——


    “這位姑娘,可是來尋齊前輩?”


    謝問心聞聲腳步一頓,抬頭看去。對方一襲白袍,溫文爾雅。


    卻是方才剛震散了心魔分身的赫連濁。


    “他怎麽會在這?!”天魔不解。


    它更不解的是,赫連濁隻是文骨境修為,居然到了近前,它才發現……


    “誰知道。”謝問心麵上不顯,心底卻多了幾分警惕,對方認識她。謝問心此時才確定,這赫連濁就是王二虎的幕後之人無疑。


    不過他不可能知道之前的心魔便是自己指使,謝問心大方迴道:“正是。不知……”說完,她疑惑的望著赫連濁。


    倒要看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赫連濁輕笑,一舉一動都帶著幾分書卷氣:“在下赫連濁。姑娘來的不巧,齊老板方才受島主之邀,前去島主府了。”


    “這樣啊……”謝問心一怔,這事應當不至於騙她:“在下謝問心,多謝……赫連道友。”


    赫連濁目光一轉,唇角微勾:“姑娘可是……為玄水而來?”


    “這小子怎麽什麽都知道?”天魔本就厭惡對方氣息,又被他震散了心魔分身,損了修為,更是不滿。


    謝問心也摸不準他什麽意思,不過心底一凜,她能感受到對方身上若有若無的惡意。謝問心斂去眼底神色,疑惑道:“道友也有玄水的線索嗎?”


    思索再三,她還是決定先試探一番。


    “巧了,我也是為此而來。前幾日齊前輩得了五方玄水,許多人都來求呢。”赫連濁撫掌笑道:“不過齊前輩此去城主府正是要用那玄水,旁人卻是無緣了。”


    “這樣……”謝問心麵上有些失望,不過仍向他道了謝:“多謝。”


    “不必。說來唐突……”赫連濁注視著謝問心雙眼,神色真摯:“我初見姑娘,便覺一見如故。”他帶著恰到好處的笑容,倒是絲毫看不出對謝問心的惡意。


    “是嗎?”謝問心不是初出茅廬的後輩,這赫連濁目的她自然看得出來,也不揭穿,顯出幾分訝然來,麵上微紅,順著他的話接口道:“我……亦覺得道友似曾相識……”


    “是在赫連歸的畫上似曾相識吧。”天魔見這二人虛與委蛇,牙酸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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