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有劍客看著自己右手孤零零的劍鞘,然後看著已化作流光而去的劍,呆立半天。


    “師父,不好了,鋪子裏的劍都不見了。”


    有鐵匠鋪的學徒驚慌失措的跑到後院,對著閉目養神的老人說到。


    “放屁,不見了?難道它們長腿自己跑了?還是它們飛……它們飛走了。”


    老人手中茶壺已是在其呆滯之下脫手滑落,砰然碎開。


    “還真飛走了。”


    他喃喃自語的看著那衝天而起的劍光,無論是劍胚亦或是成品亦或是殘劍或是鏽劍,竟是皆自行飛起。


    也許,當它們被人稱唿為劍的時候,它們,就被賦予了某種東西,而此時,它們被人指引而去。


    “浩劫,到了。”


    隻見蜀山劍派那無量觀中,一直靜靜盤坐於蒲團之上的身影慢慢睜開眼睛,他看了看東方,目光若有所思,好似穿過了牆壁,穿過了空間,穿過了無盡大地,落到了那人身上。


    也在這一刻,一股無形浩瀚的氣息自他體內散出,原本諸多弟子諸多師兄弟錚鳴不休欲離鞘而去的劍皆平靜了下來。


    “自今日起,蜀山弟子,不得外出。”


    他口唇微微開合,然一道聲音已是落在了所有人的耳中。


    “師弟,五年了,你還靜不下來?”


    他又看向自己身邊那個斜躺在地上,口中咕嘟灌酒,渾身酒氣爛醉不醒的人。


    “靜?什麽是靜?靜又是什麽?無欲無求,嗝,活的又有什麽痛快可言?不如一醉一日,一日一醉,無煩無惱,好不自在。”


    那人滿臉胡茬,發絲淩亂不修邊幅,此刻一聽師兄之言那迷離雙眼微微看了他一眼。


    “相比之下,我情願醉生夢死的活著,也不願入你那個勞什子道?”


    他踉蹌起身,好像隨時都會醉倒,腳步搖晃,酒氣衝天。


    “道可道,非常道?嗬。”


    他嗤笑一聲,語氣帶著難言的諷刺。


    “原來,這麽多年,你還沒有放下。”


    那人看著酒鬼葫蘆上係著的一個吊墜麵色微滯,然後悵然道。


    “對,我放不下。”


    他不說還好,一說之下酒鬼雙眼之中的迷離頓時一掃而空,語氣激動,他也許從未醉過,也許隻是想告訴世人他醉了,又也許他想醉。


    驚人的氣息更是狂湧。


    “放下?什麽是放下?放任自己心愛的女子嫁於他人?放任她死去?這難道就是放下?”


    “如果真是這樣,我甘願斷絕入道,也不願放下。”


    酒鬼說罷身形已是淩空而去。


    “師弟。”


    而那人則緊跟其後,兩人彼此追逐,更是在天空大打出手,一個,是當今蜀山掌門,另一個則是蜀山百年難遇的劍道天才,二人劍氣直衝雲霄幾番碰撞,驚散無邊浮雲。


    而另一邊。


    卻說劍起刹那,那老嫗和道人竟是被柳白衣散出的氣息逼退開來,那氣息如劍,直指蒼穹,如同一柄豎於人間大地之上的劍,而它,是柳白衣。


    這一刻,他好似這天地的唯一。


    “這?”


    道人那僵硬的麵容露出了一個異常怪異的表情,就像是震驚,但在他那張臉上表現出來卻是相當難看。


    因為此刻,天空之上,浮著數之不盡密密麻麻的劍,劍身彼此碰撞叮鈴不停。


    “落!”


    而後在兩人驚駭之下,劍指一轉,劍,落了下來。


    這是真正的劍雨,便是天光在此刻都已黯淡,那些天空飛動的蛇還未攻擊,便已化作血雨灑落,隻是,卻未有一滴落到地上兩人的身上。


    “哼!”


    道人冷哼一聲,右手五指微彎便見一團氣息在其掌心流轉,然後順勢一拋,便見天空漫起恐怖雷雲。


    他當年偶然之下,被天雷所擊,不想竟是憑此開了靈智,更修出了一身驚天動地的雷法。


    威勢之猛,竟是恍如天雷再臨。


    隻是,在柳白衣口中那清冷一字下,天空密密麻麻的劍器已是落下,冷冽之光就好像無數流星劃過,數量足有數千上萬,染著他的氣息,他的劍意,他的勢。


    那剛成型的雷雲頓時潰散,漫天劍器更是落了下來。


    “嘶!”


    猙獰的嘶吟之下,那老嫗所化怪蛇身形一晃雙翼遮天一展,頓時漫出無盡灰氣,蝕骨銷魂,地動山搖。


    天地頓現奇景,隻見無盡灰幕之中,數之不盡的流光劃過。


    隻是,它亦是沒有擋住,劍光如流星急電,刹那之間,已是插在漫山遍野之上,柳白衣周遭那些蛇群已是盡亡,蛇血匯聚如泊,順著溝壑流淌之下竟是染紅了海邊,引來鯊魚群瘋狂相互撕咬。


    此刻,這裏,已無生機,除了他們四個,有的,隻有那漫山遍野數之不盡的劍器,無人可落足,無人敢落足,化作無沿劍林。


    而在它們的中心處,則是柳白衣和明珠兩人,還有兩柄一模一樣,插於柳白衣身前的劍,正是秋水寒。


    一邊,是入了道的道人,一邊是一頭驚天大妖,騰飛於九天,興風作浪,天地都盡化濤海,隻是,兩者此刻都有些狼狽,在這劍林降下的時候,他們皆吃了輕敵之虧。


    道人道冠被斬碎,一頭枯白的頭發任風吹動,而那怪蛇則是肉翼之上有許多傷痕。


    海風聲,怒濤聲,那怪蛇雙翼扇動之聲,還有劍吟聲,無數劍器因風而微動,叮鈴直響,宛如劍的歌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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