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句話說的有些怪異,似乎是對著不在和尚所言,可又似乎不是要說給不在和尚聽,就是任天白也都聽的有些莫名其妙!


    “你們怎麽知道白直之事,跟言家兄弟有關?”顧層雲這一下卻是聽出破綻來,如今江湖上,知道白直跟言家兄弟之事的,除了當事之人外,恐怕也就自己這幾個人,九姑姑縱然能在路上聽見自己提起白直來,可這言家兄弟之事,又是從何而知?當下神色峻冷道:“言家兄弟作為如今所知之人不多,知道內情之人更是少之又少,你們這消息,未免有些太過靈通了罷?”


    “和尚!”九姑姑也不去理會顧層雲,向著不在和尚揚起下巴道:“是你曾跟裴如龍說過,這貴妃遺恨之毒,天下已經再無人可解了麽?”


    “不錯,和尚是說過!”不在和尚微一沉吟道:“據和尚當日所看,裴如虎吃下去的那些毒藥,還不算十分厲害,雖也能發癲發狂,可憑著他內息,盡自能護住經脈,可惜被人斬了一臂,借血行毒,他又毫無反抗之力,隻能任人擺布!”


    “裴如龍,讓你弟弟出來!”九姑姑冷笑一聲,裴如龍一揮手,幾個家丁奔了進去,過不了多時,扶著裴如虎出來,行動蹣跚如垂垂老矣,頭歪嘴斜,嘴角還留著一道涎水,不在和尚仔細瞧了瞧,忽的見裴如虎眼珠一動,也向著自己看了過來,連忙伸手在裴如虎眼前晃了晃!


    “和……和尚……”裴如虎忽然說出話來,讓眾人都是一愣,隻聽他口角雖不清楚,可這話音之中,分明已經能認出人來,斷斷續續道:“你……你不用……猜疑……我……我……我知道你……你……你救過我!”


    任天白幾人當真是心中大震,依著不在和尚當日所言,裴如虎後半生隻能癡癡呆呆度日,全然就是個瘋子,可今天看來,雖然說話行動都十分遲鈍,可神智分明清楚了起來!


    “顧蒼鷹!”九姑姑這才語氣不屑叫了一聲顧層雲道:“現下你知道咱們如何知道言家兄弟之事了罷?”


    “他知不知道不要緊!”不在和尚想了半晌,才一拍腦袋道:“是和尚當日想差了一件事情!這恐怕是韓伯休那老小子的本事罷?我怎麽就把他給忘了!”不在和尚連連搖頭。


    實則並非是他當真忘了,他當日也曾想過韓伯休,可此人如今在江湖中隻聞其名,不見其人,當真是可遇而不可求,因此也就再沒多做打算,隻想著日後有緣遇見了,那時再問他尋個法子也不遲,那知道九姑姑動作如此之快!再想想這位九姑姑都有本事替任天白弄來那幾粒天下罕見的丹藥,韓伯休跟九姑姑還有這位胡掌櫃,自然是有些人所不知的聯係!


    “主人家,還是裏麵說話吧!”裴如龍見眾人站在門外,或是詫異,或是驚愕,卻是過來跟九姑姑道:“畢竟大和尚也是客人,這麽站在外麵,也有些不好看!”


    “主人家?”不在和尚這下卻是真的有些驚訝,裴如龍都不是江湖中人,年紀也比九姑姑要大,怎麽反倒叫九姑姑主人家?任天白更是呆呆站在那裏,十分有些轉不過這個年頭來,要是裴如龍把九姑姑稱為主人家,那自己前些日子,分明是住在九姑姑家裏了?


    “大和尚請進罷!”胡管家笑了一笑,看著發呆的眾人道:“我家小姐知道幾位要來裴家宅院,還帶了一位客人,要在這裏療傷,便出手接下裴家各地產業,除了嶺南裴家的祖傳基業之外,裴家在其餘各地的買賣,如今都歸我家小姐,不過由裴如龍裴莊主管領而已!”


    “好大的手筆!”不在和尚有些咋舌道:“這怕不有幾萬兩銀子?”


    胡管家輕描淡寫道:“也沒有多少,不過是江浙福建等三十餘間酒樓當鋪,還有來往海船,馬隊,以及裴莊主在各地置辦的田土,總數約莫二三十萬兩銀子罷,也不算太多!”


    “二三十萬兩還不算多!”柴影若驚唿一聲,搖了搖頭,實在有些難以置信,不在和尚卻是明白,裴家生意,隻怕都在沿海一代,從兩廣走海路直至江浙,九姑姑這次出手,除了兩廣以外,將裴家生意盡數接手,這份用意不問可知,一轉頭看著任天白道:“想不到我這徒兒倒還是個大富之家!”


    “大和尚!”胡管家淡淡一笑道:“你棺材裏的人,總該放出來了罷?悶了這一路,竟然沒悶死,也算有本事!”


    不在和尚這才想了起來,白直還躺在棺材裏,過來一伸手,揭開蓋子,叫了一聲道:“出來罷,到了地方了!”


    九姑姑卻是一臉厭惡道:“將那棺材拉出去燒了,還有天白跟他們幾人身上衣裳,盡數都換了,奔喪不像奔喪,出殯不像出殯的,成什麽樣子?”


    白直從棺材之中坐了起來,臉上神色卻是詫異無比,嘴裏一時似乎不知該說什麽,眼光隻是看著胡管家!


    “白大俠這些日子就暫歇在這裏罷!”胡管家神色微微一動,看的白直連忙低頭道:“多謝管家照顧,讓管家跟主人家費心了!”


    “你……果……果然不是……不是百升明月……”裴如虎眼光落在白直臉上,呆呆瞅了片刻,眼中卻是流出淚水來,白直從棺材之中出來,歎了一聲道:“當日你我都被言家兄弟所騙,也是我不願把話說明白了,你我若是不動手,或許他們還難以得逞!”


    “我……我……此生是……是不行了!”裴如虎垂下頭,用顫抖的手腕抬了起來,擦了擦臉上淚水,露出滿麵的憤恨,看著白直道:“你……你……今生……一定……一定要手刃這兩個……兩個狗賊!”


    “那是一定!”白直臉上一寒,向著裴如虎點了點頭道:“這話白某記在心中,此生若不殺了言家兄弟,白某愧為冼氏族人!”


    “這都是後話!現在說他有個屁用!”不在和尚皺了皺眉頭,卻是看著任天白道:“徒兒,這迴可是到了你的地方了,該怎麽招待師父,用不用我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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