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水南段。


    “首領,我們距東羌地不過二百裏了!明天就能抵達!”


    唿爾木點點頭,頗有些即將榮歸故裏的感覺。


    “去告訴幾個萬騎長,今天必須趕到野馬泉,那裏距東羌地五十裏。抵達後今晚休整,明天日出前出發,日出之時,我要看到秦人的驛館!”


    探騎領命去了。


    唿爾木登上一處高地,看著遠處連綿不斷的山脈,那便是祁連山了!


    自從北羌氏被趕出東羌地,經過連年征伐,將匈奴人趕出了祁連山一帶。卻沒想到經過近百年的發展,北羌氏竟然淪落到了向匈奴、大秦乞降。


    唿爾木看著遠處的祁連山,仿佛也看到了東南方的焉支山。一座天山,一座天後山,再加上北麵的龍首山,多麽富饒的牧場啊!


    “達達,你就在天後山洗幹淨脖子等我吧!我必將帶領北羌氏再次崛起!”


    唿爾木的騎兵一路疾馳,幾乎沒有休息,終於在天色將暗時接近了野馬泉。


    跟在身邊的一名萬騎長用馬鞭指著前方:“首領,還有二十裏就到野馬泉了。天色馬上就暗下來,不如咱們直接衝過野馬泉,直奔北羌地,趁著夜色拿下那些秦軍和叛徒!”


    唿爾木搖搖頭,擦了擦臉上的汗水。雖然還沒到夏季,可長途跋涉對體能的消耗極大。


    “不,還是在野馬泉休息一下,子時出發。我們的騎兵一路狂奔,已經人困馬乏了,我不打沒有把握的仗。”


    隨後指著軍隊吩咐道:“讓他們放慢速度,不要發出太大的聲音,以免被人察覺到。我要給那些秦人和叛徒一個驚喜!”


    如果吳劍聽到他的話,一定會好奇地問他一句:“你也有驚喜?”


    萬騎長聞言策馬趕上隊首,令排頭騎兵慢慢降低速度,直至以稍快於步兵的速度慢慢前進。


    又走了幾百米,唿爾木眉頭一皺,勒馬停下,指著前麵的一座山問道:“那是什麽山?”


    萬騎長放眼望去,一座並不陡峭的土山孤零零地矗立在廣闊的草原上,或者稱它為土坡更合適。


    “首領,那是紅崖山!”


    唿爾木突然哈哈大笑,把萬騎長笑得莫名其妙。


    良久唿爾木才止住笑意,冷哼一聲:“我笑那達達無謀、秦人少智。此山正對穀水,若是在那座山上埋伏一支騎兵,待我等經過其間,挾高處之威衝殺下來,我等豈不葬身於此?”


    萬騎長大驚,連忙道:“那我令探騎著重打探一番?”


    唿爾木擺擺手:“不必,我之所以下令探騎隻顧前後五裏,就是怕秦人警覺。況且,秦人那個什麽蒙恬、王離,隻會縮在長城裏等待我們進攻。秦軍又都是步兵,少有的騎兵也從不敢遠離長城,怎麽可能會有埋伏。”


    萬騎長鬆了一口氣,拍馬屁道:“首領英明!”


    待又行進了一百米,前軍已經進入河穀之間。唿爾木雖然自大,可他久經戰陣,依然令全軍警惕起來,加快速度通過河穀。


    殊不知,此刻的山上,正有一萬雙饑渴的眼睛盯著下麵的羌人。


    整整齊齊一萬大秦精騎,人銜枚,馬縛口,一切反光的物體都被遮擋起來,除了唿吸聲,落針可聞。


    偏將小聲道:“上將軍,這個探騎怎麽辦?”


    吳劍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就算他們現在發現少了一個探騎,也來不及了!”


    山前前將軍封踏正在嚴陣以待,山後後將軍同樣死死盯著羌人的隊尾。


    任唿爾木如何警覺,也想不到這一座不起眼的土山上竟然藏了三萬要命的騎兵!


    待唿爾木的中軍剛剛進入河穀,隻見山上突然火光四起,無數帶火的箭簇狂風驟雨般襲來。


    唿爾木大驚,大聲吼道:“散開、散開!”


    雖然他下令快速通過河穀,無奈前後三萬餘人堆積在這河穀中,速度哪裏快得起來!不等羌人有所動作,箭雨已經結結實實地插在了身上。


    緊接著,一萬大秦鐵騎宛若天神下凡,借著高坡之勢、三千人為一隊,漸次衝了下來!


    吳劍身處中軍,待前軍衝出一半距離,大喝一聲:“隨本將軍殺過去!”


    隨後策馬第一個衝了出去。身邊的三千人見主帥如此勇猛,更是不甘落後,猛地越過吳劍,將吳劍圍在中央衝殺下去。


    唿爾木見山上衝下來的騎兵銳不可當,連忙大聲吼道:“前軍向前、後軍向後,衝出河穀!”


    可是山前的封踏和山後的後將軍怎麽會給他機會,見到第一波射出的箭雨便分別前後出擊,一攻前軍、一攻後軍。


    三萬大秦精騎將三萬羌兵團團圍住,一時間喊殺震天。


    秦軍手持新裝配的馬刀,羌兵的銅刀與鐵刀對砍,瞬間便被砍斷。


    眼看著羌兵連兵器都沒了,在狹窄的河穀中避無可避,身下的馬匹也跑不起來,跑不起來的騎兵還不如步兵!


    情急之下,不知道誰帶的頭,羌兵全部調轉馬身往穀水衝去,意欲渡河而逃。


    唿爾木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嗓子都喊啞了,拿著鞭子狂抽從身邊逃竄的羌兵。


    “你們這群蠢貨,不要去河裏!下馬對敵!蠢貨!迴來!”


    跑不起來的騎兵不如步兵,在河裏的騎兵那可就是活靶子了!


    然而,現在誰還能聽到他的話,就連幾個萬騎長也不見了蹤影。眼看秦軍已經近在咫尺,唿爾木怒吼一聲,掉轉馬頭跟著逃竄的羌兵一起往穀水衝去。


    率先衝到穀水的羌兵絲毫沒有猶豫,策馬便下了河水。要知道,這個時候的穀水可比後世的石羊河水量大了不知凡幾,著名的死亡之地羅布泊也還是水草豐茂呢,騎兵在其中隻能艱難前行。


    就在第一波羌兵將要上岸時,突然對岸湧起無數火把,把整個東岸照得有如白晝。


    吳劍早料到羌兵慌不擇路之下會選擇渡河逃命,命三千人埋伏在此,將幾乎所有的弓弩交給了他們。


    羌兵大驚,有奮力想衝上去的,有調轉馬頭想迴西岸的,還有直唿天山保佑的……


    秦軍可不管他們爹啊娘啊的,一人身邊放著三、四把弓弩,無數箭矢不要錢似地射向渡河的羌兵。


    唿爾木剛剛衝到西岸,見到眼前的場景直接傻了眼。


    河水已經變成了深紅色,在火把的照耀下閃爍著詭異的光芒。這種情況肯定不能下河了,轉身便欲往北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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