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聽孫旭又道:“若是你二人習得絕藝後胡作非為,卻也有平之製衡,二人好自為之。”


    林平之急忙叩首道:“恩公,既報了林家大仇,又為我覓得良師秘技,林平之願終身侍候恩公。”說完又在地上叩了幾下。


    孫旭承了他這一禮:“說什麽大恩,隻要日後你行走江湖多行善事,不墮了我的名號便是。”林平之還要再言,卻不想孫旭跟風清揚告了個別,也不聽三人授藝,直接下去修養去了。


    令狐衝見他走得遠了,便問風清揚:“太師叔,這位國舅爺當真如此厲害嗎?”他二人在洞中,聽不真切,隻聽到風清揚似有認輸之意,卻不知後來的言語。


    風清揚凝視他片刻,微微一笑道:“不群的弟子之中,居然有如此多管閑事、不肯專心學劍的小子。”


    令狐衝臉上一紅,忙躬身道:“弟子知錯了。”


    風清揚卻道:“沒錯沒錯,心思活絡是塊上好的璞玉,不枉我在孫先生麵前耍心思。”又看了看默不作聲,隻是恭恭敬敬站在一旁的林平之,道:“你二人現下的境界,不應該知道這些,學好我教的便成了。日後若有機緣,自會知曉個中玄機。”說完教起二人來。


    孫旭在華山又呆了幾天,令狐衝二人也學劍完畢,正要告辭時,卻見陸大有領著一個西廠的番子匆匆忙忙闖了進來:“國舅爺,此人說有機密之事稟告。”


    那人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雙手捧上一卷文書,上有國舅爺親啟的字樣,還封這西廠的火漆印泥。


    孫旭接過文書看著,上麵寫著“國舅爺見字如晤,東廠古今福不願束手待斃,先遣人殺了萬貴妃......”看到這裏他臉色一變,他雖與萬貴妃不是真姐弟,可是這些時日承她照顧,也是有些恩情的。那邊的番子看他神情有異,卻是立馬運力於掌,狠狠地擊在了孫旭的腹部,華山眾人逢此變故,都吃了一驚,要趕上去救援時,已來不及了。


    不想孫旭卻輕笑一聲:“如此伎倆,也敢在我麵前賣弄麽?”


    那人隻道這孫旭在強撐,也不答話,竭盡全身之力,將掌力不絕的推過來,嘴角還帶獰笑。


    嶽不群驚唿道:“大陰陽手樂厚?你也是成名已久的人物,居然如此下作,偷襲也就罷了,還易容變臉,不敢以真麵目示人!”


    樂厚大笑一聲,語氣中充滿了得意:“嶽不群,自古成者為王,我等行事一向如此。這國舅爺擋了道,隻能出此下策。隻要斃了這人,我等依然橫行江湖,快活一世,豈不比事事受製於人來的好?嶽掌門,你也是一方人物,難道真的甘做朝廷鷹犬嗎?”


    嶽不群聽了他這話,心裏有些意動,他自然不想事事受製,可是形勢比人強,朝廷強勢不說,那邊的國舅爺又是一名絕頂的人物,自己不得不服而已,若是這國舅爺真的被樂厚斃於掌下,那便另當別論了。可是昨日一見國舅爺與風師叔比試,那諸般風采,雖說風師叔技高一籌,可是他是何等樣的人物?二十五年前就已名動江湖,幾無敵手,這孫旭年歲不過二十,便是不敵,也不是輕易待斃之輩。他本是個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兒,當然不肯在事實揭曉前表露想法,便默不作聲。


    這時,卻聽孫旭歎了口氣,那樂厚聽後冷笑道:“你現在歎氣已經晚了,連日來你辱我嵩山多次,今日便要用你性命重振我派聲威!”


    孫旭卻道:“你們要殺個人,為何不打聽再來?”


    樂厚聞言,見他如此淡然,心知不妥,小腹乃是武者丹田所在,自己這番施為,尋常人早就丹田碎裂,想著掌上又加了一把力,可是不知怎地,手掌及處卻似空氣一般,驚唿:“這是為何?”


    這個問題怎會有人迴他,隻覺一股巨力從手掌處襲來,立時大叫一聲,倒飛而出兩丈遠,眾人上前一看,早已氣絕身亡了。


    嶽不群上前賠禮道:“樂厚大陰陽手果然名不虛傳,我等救援時已然不及,不期國舅爺技高一籌,這樂厚自取其禍。”


    孫旭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道:“既然嶽掌門如此表露心跡,那今後便是自己人了。”頓了頓,看著京師的方向:“那樂厚雖然是誑我,想趁我不備取我性命,可信中所言‘不日東廠要覆滅西廠’卻未必是假。既然他們已經動手了,我也得早迴京師。嶽掌門日前既然受朝廷官祿,便要為朝廷分憂啊。”


    嶽不群聞言有些猶豫,他雖然受了那官職,可是想的卻是盡量做到朝廷江湖兩不得罪,便拱手道:“國舅爺容秉,在下區區百戶之職,本就是微末小吏,沒有上官差遣,怎敢擅入京師重地?況且華山劍氣剛剛合並,門務繁多,不群一時難以抽身,這進京之事,能否......”


    孫旭笑道:“嶽掌門何必怕什麽師出無名,且看此物。”說著從袖中掏出一塊令牌,正是那日成化皇帝在孫旭給皇長子治病之後給的那麵金牌,雖然不必什麽聖旨尚方寶劍,但是提調幾個人物進京還是可以的。


    嶽不群雖然是江湖人士,但是他華山多有產業,便是門派沒有完全登記造冊之時,也常常與官府打交道,自然知道這麵令牌意味著什麽。


    孫旭見他還有些躊躇,便冷笑道:“嶽掌門,從今而後,不要再想著左右逢源,若是兩麵投機,恐怕下場更慘!”


    這一番話,隻聽得嶽不群冷汗直冒。他怎會在這位爺麵前首鼠兩端,嵩山兩大太保送命人家連手都不曾出,得罪江湖人物不過是日後的事情,而得罪了這位爺,華山頃刻就會煙消雲散。便是又風師叔坐鎮又如何?人家顯然沒有怕他,反倒是風師叔言語間多有恭敬,便是後來令狐衝二人學藝迴來,也捎來風清揚的口信,若是他們聽風清揚的,便一切唯孫旭馬首是瞻。自己剛才猶豫,不過是幾十年行走江湖,標榜仁義慣了才順口而出。哪敢真的與這國舅爺做對?


    隨即,安排夫人寧中則暫代掌門,劍宗三人協理門派事務,自己帶著林平之隨孫旭徑直趕往京師。


    三人一路疾馳,有孫旭的腰牌在前,遇驛站便換好馬,晝夜兼程,兩日的功夫便到了京師。卻不去昭德宮,不去自己的府邸,直朝西廠而去。


    到那門外,卻不見門口有人把手,自然知道今日來的正是時候。


    再往裏走,已聽到雨化田與古今福二人對話。


    雨化田道:“咱們都是為皇爺分憂,你為何如此肆意妄為?”


    古今福冷笑一聲:“你們西廠設立才多久?有三個月嗎?你憑什麽替皇爺分憂?咱家肆意妄為?你們查案子查到了咱家頭上,咱家難道要等到你們來把咱家千刀萬剮嗎?”


    雨化田道:“那樁案子又不是你主使,你何必如此維護?”


    卻聽不到古今福答話了。雨化田又問道:“左冷禪,本督主自問與你無怨無仇,你為何帶著你那十幾個太保來我西廠?不怕抄家滅門嗎?”


    嶽不群一聽,他不知什麽案子,什麽始末原由,隻是想不到左冷禪居然帶著餘下的嵩山好手也來西廠湊熱鬧,當即看向孫旭,卻見他麵色淡然,不曾波動,隻是悠閑地往裏走著。嶽不群不懂他心思,明明那邊都要打起來了,為何國舅爺卻如閑庭信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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