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徒的心意相通,師父在觀察葉謹瑜時,那邊徒弟也是滿眼放光的盯著突然出現的異人。看了半晌,輕聲對旁邊的中年道士說道:


    “師父,看這人的長相,明明是個普普通通的人,充其量就是讀過幾年書;但推算其命格來,卻是怎麽都算不出個結果,仿佛與這方天地格格不入一般,真是怪哉。”


    中年道士微微點頭,因為他也有這樣的感覺。


    兩個道士正在琢磨著坐實葉謹瑜神人的身份,而葉謹瑜也在糾結,他很想說我就是缺金銀財寶,我就是想要榮華富貴,你不用勞民傷財的搞什麽生祠,你就用金銀財寶砸我吧!


    但是他不能說,他很清楚,自己想要獲得李淵給的寶貝,就得付出李淵想要的東西;偏偏李淵的要求,實在是太高太高了,保大唐千秋萬代,自己哪有這本事。


    如果是油滑一點人,說不得就會先信口答應了,等拿到了好處就溜之大吉,管你大唐還是大明,統統關我屁事。


    但葉謹瑜是個剛走入社會沒多久的實誠人,臉皮還沒有厚如城牆;他還做不到麵不敢色的去答應這種自己做不到的事情來騙取好處。特別是現在手握時空門這種神奇的大殺器,些許金銀財寶都是小事,。


    而且他也很害怕,誰知道是不是真的舉頭三尺有神明,在盯著他的一言一行,應承了別人的事要是做不到會受到什麽樣的天罰。或者空間門本身有感應,他一旦許下諾言卻辦不到,這個空間門會不會取消他的使用資格;想到此他就更不敢冒然的給別人許諾了,沒必要為了一點蠅頭小利,放棄整條金礦脈!


    看到神人沉吟不語、表情糾結的樣子,李淵心很忐忑,不知道神人會給出一個什麽結果。


    就在大家都要不耐煩了時,葉謹瑜最終搖了搖頭,道:“不行,我做不到。”說完,他長出了口氣,一個皇帝許給自己的榮華富貴和金銀珠玉,就這樣沒了。


    他對麵的李淵也長出了口氣,理智上來說,李淵是希望神人能答應下來的,讓李氏大唐在神人的護佑下,千秋萬載;但在李淵的心底,他又害怕神人答應下來,因為他不相信一個神仙中人會為了區區香火而逆天而行去幹涉凡人間的王朝更疊,如果神人真的答應了,那大唐一定要付出更多的東西,能讓神人逆天而行的東西,大唐不一定能承擔得起。


    人就是這麽矛盾。


    “還有事嗎?沒事的話,我就走了。”拒絕了李淵,一大波好處離自己而去,葉謹瑜很是遺憾,所以語氣也冷淡了幾分。


    這時,已經中年了年輕道士上前插話道:“神人有禮了,貧道李淳風,師從重玄派;這位是我師父也是當初國師袁天罡,未曾請教神人尊號?師從何人?”


    雖然不相信葉謹瑜真的是個神仙中人,但皇帝的麵子還是要給的,既然皇帝都尊稱神人了,自己也這樣跟著叫吧!


    在葉謹瑜聽來,這是在問自己的名字;倒是旁觀的李淵恍然,自己光顧著興奮,居然忘了打聽一下神人的背景和來曆了,幸好國師的徒弟穩得住。


    “我沒有尊號,我叫葉謹瑜,師從何人?這個,你問的是哪門功課?”從幼兒園開始,小學六年,初中三年,高中三年,我自己都不知道換了多少老師了。


    葉謹瑜的迴答依舊很實在,但在座的其他人聽來,這個信息量就有點大,現在流行的都是一個師父帶幾個徒弟,換一個師父就是改換一次門庭,相當於背叛了原來的師父;很少有幾個師父教一個徒弟的,還不同的功課由不同的師父教導;這太奢侈了,哪怕是皇帝家,也沒有這麽幹的。你這麽屌,還能不能愉快的聊天了。


    一時間,年輕道士都不知道怎麽接話。


    那邊的李元吉站出來拱手說道:“在城牆上說,神人說秦王會殺太子與寡人,逼迫父皇退位禪讓?還請神人救父皇於水火,也救太子與寡人一命!太子與寡人必不吝財貨。”說著,李元吉還用眼神橫了一下秦王;


    這位齊王其實並不相信秦王能在太子和他自己手上翻天,這會口中說什麽讓神人救命,更多的是為在李淵麵前給李世民上眼藥水罷了。李淵對於皇位繼承人一直沒有很好的把握,一邊強調太子的地位,一邊又不斷加強秦王的權勢,搞得兩邊水火不容;本來太子與秦王的鬥爭一直有來有往,但是今天葉謹瑜幾句話,就讓秦王在李淵這裏徹底失了分。而堅定站在大哥這邊的李元吉,抓住一切機會落井下石讓秦王難看。


    見李元吉又把這事扯出來說,小胡子李世民的臉色很是難看,又站出來拱手謝罪:“兒臣萬死!”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實際上李淵對兩個繼承人也是難以取舍,別人都在為培養一個優良的繼承人而煩惱,自己卻因為兩個繼承人都優秀而煩惱。要是真像神人說的那樣,鬧到最後二兒子把大兒子和三兒子都殺了,自己白發人送黑發人,那就悲劇了;因此他也希望被自己寄予厚望的神人給出一個解決辦法。


    “呃!”被自己預言說要死的人站在自己麵前討要一個不死的法子,葉謹瑜感覺沒有什麽是比這更尷尬的事了。但人都問了,不給個說法也說過不去。他總結了一下高中的知識後,突然眼睛一亮,腦海裏出現了一個想法,組織了一下語言後,說道:


    “太子和秦王的鬥爭是不可避免的,站在太子的角度來說,如果登上皇位,皇帝絕對容不下一個權勢滔天的秦王;而在秦王的角度,退一萬步來講,就算秦王不爭這個皇位,天策府帳下文臣武將眾多,他們都是秦王的堅實擁躉,如果太子繼位,他們都會被邊緣化,天策府眾將一定不會甘心就此沒落,一定會迫使秦王走上爭儲的路。這就是矛盾的中心,皇位隻有一個!”


    點出了問題關鍵所在後,葉謹瑜又開始根據這個問題分析事情的發展走向:


    “兩強相爭,必然有一死,不是太子勝秦王死,就是秦王勝太子亡;本來按照曆史進程是秦王勝出,他在玄武門設伏,殺死了太子和齊王;不過秦王也沒討到好,畢竟忠於太子和齊王的勢力不算弱,雖然秦王迫使皇帝退位,自己登上了皇位。”


    說到這裏,他看了一眼李淵,隻見李淵的臉色一黑,瞪了一眼小胡子李世民,而李世民本拱著手低著頭,此時頭更低了;葉謹瑜連忙轉開視線,繼續說道:


    “但是那些忠於太子的邊將不會忠於新皇,要想他們臣服,還需要時間;如果大唐沒有外敵還好,可以花時間慢慢的收服這些忠於太子的武將;可惜的是,在唐朝北方還有個強盛的突厥,這些草原民族得知大唐內亂,立刻揮師南下,一路打到了長安邊上,迫使唐皇簽下城下之盟。”


    此言一出,不止是李淵,連李建成和李元吉的臉色都黑了;兄弟鬩於牆,外禦其侮;自家兄弟的矛盾再怎說都是家裏事,被外族人這麽打臉,就不好了。


    那一直拱手的李世民臉更是黑得不能再黑了,這神人也特不給麵子了,自己的醜事拿出來一講再講;於是他很是不憤的道:“敢問神人,可以辦法解決這個矛盾!”


    不管神人有沒有辦法,先轉移話題,不能再讓他抖自己的黑料了。


    腦子裏有想法了的葉謹瑜,正等著這個問題呢,聽得李世民問出來,他立刻接道:“辦法有一個,那就是把皇位一分為二!隻要有兩個皇位,你們就不用爭了,不但不用爭個你死我活,還能成為兄弟友好之邦。”


    聽了這個辦法,李淵心裏很是不痛快,沉聲說道:“神人這是要將我大唐一分為二,讓太子和秦王劃江而治嗎?”


    自秦以來,中原王朝都以大一統為己任,從來都隻見不斷吞並他國擴大自己的,從沒有主動將自己分裂開來的王朝。在李淵看來,這個姓葉的神人,就是在出餿主意。


    雖然不清楚李淵的心理想法,但葉謹瑜能看到李淵臉上的不情願,他知道李淵誤會自己了,連忙搖頭道:“當然不是,我自然是希望我中華大一統的;我說的將皇位分成兩個,是指大唐一個,再往外擴張一個。”


    “往外擴張?神人的意思是指攻打高句麗嗎?”李淵問道。不怪他有這樣的想法,自漢末以來,中原王朝更替不斷,國力日衰,反觀那半島上的高句麗,一直在發展壯大,一杜成為了中原王朝的心腹大患;從隋帝開始,就不斷征伐高句麗,哪怕是把國家拖垮了也再所不惜;李氏唐朝繼承了大統,征伐高句麗的任務自然也一樣繼承了下來。


    葉謹瑜又搖頭道:“當然不是,這個世界大得很。”他用手臂劃了個大圈,然後又用手指比劃了一巴掌大:“大唐,隻占了這麽多!至於你們所說的高句麗,也就**那麽大塊地而已。”


    “在大唐之外,有十個大唐那麽大的地方,絕大多數是無主之地,那些地方耕地遠比中原多,礦產也很豐富;隻要秦王願意肯踏出中原大地,隨便都能打下一個大唐那麽大的江山;”


    想想歐洲白人泛濫美洲和大洋洲的曆史,他就忍不住感歎:


    “這個天下是那麽大,幾萬裏之遙,隻要跳出了中原這個框子,不要說區區兩個皇位,就是十個皇位也是管不了那麽寬的地段。”


    那李淵初聽是心曠神怡,但是再聽到要到幾萬裏之外,心裏就有些舍不得了;畢竟人老了,雖然不說像普通人家那樣一家子住在一起,但也不要遠到幾萬裏之遙吧。


    於是他問道:“神人,去那麽遙遠的化外之地,會不會有什麽危險?要不,再想個其它解決辦法?比方說,你有什麽靈丹妙藥,我吃了以後能長生不死,這樣我就可以將這個皇位一直坐下去,皇位讓不出來,他們也不用爭個你死我活了!”


    這一刻,葉謹瑜震驚了,世界上居然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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