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柳青慢慢地將手伸入懷中,之後他卻忽然想到了一件極為恐怖的事情!


    就連他那幹燥、穩定的握劍手,也不自覺地顫動起來……


    他懷裏的確有一封信,一封上官敬楠拚死守護,臨終托付給他的密函。


    這密函的大部分內容,雖然已被鮮血所掩蓋,無法辨別,但也透露了些很有價值的信息。


    但柳青又如何向別人證明這是一封血衣門互通往來的的密函呢?他又如何讓別人相信這是一封上官敬楠臨終前托付給他的信呢?


    又有誰可以向他作證?


    誰都可以寫這樣一封信,誰都可以編造時間與地點,然後再寫上要暗殺的人物,用血跡塗抹和掩蓋,讓內容變得撲朔迷離,最後拿著這封信大聲說道:“血衣門重現江湖!”


    就連一個小孩子,都可以惡作劇的寫上十封類似的信。


    何況這封信紙上,更沒有內容和證據可以證明,這是一封與血衣門有關的信筏。


    柳青又如何讓大家信服呢?


    恐懼,柳青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


    那紅衣女子仿佛已經不屑於在解釋,又道:“至於這洞內設計,與外麵的機關,奴家自然會跟大家說明,不過……”


    白衣女子笑著接道:“我想大家更在意的,是那池千秋的武功秘籍,和盜空天的金錢寶藏吧?”


    大夥毫不掩飾,七嘴八舌的說道:“我等本就是為此而來!”


    那藍衣女子笑得更為開心,道:“可是這池千秋的武功秘籍,卻隻有一本。那盜空天的藏寶圖,也隻有一份。卻不知……這些個寶貝,到底要交給誰呢?”


    原本熱火朝天的人群,竟突然安靜了下來……


    一個劍眉鷹鼻的人高聲問道:“那依姑娘之見,這秘籍寶物應該如何處理呢?”


    紅衣女子嫣然道:“自古良才善用,能者居之。這寶貝如何處理,應交付給誰,恐怕還得看各位的能耐如何吧?”


    一個穿著考究,態度斯文的長者說道:“姑娘的意思,難道是讓我們比武定輸贏?”


    白衣女子道:“江湖,本就有江湖的規矩。江湖人,本就有自己解決問題的方式。”


    那年長者大聲笑道:“哈哈哈哈,姑娘可莫要小瞧了人,你們有何詭計,老夫雖然不知,但我們至少還不會因為姑娘的一句話,就沒來由的拚個你死我活!何況口說無憑,我們怎知你真的找到了秘籍寶藏?就算秘籍寶圖真的存在,又怎會落入你們手中?你們說的是真是假,我們都不得而知。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就算你們真的得到了寶物,又為何要將這些個寶貝送於別人?這些問題,老夫是想不通的……”


    白衣女子正要開口,忽見一個黑影“嗖”的竄出,這人從頭到腳都是一身黑衣,就連頭上也套上了一個黑色的布幔,甚至連男女都無法分辨。


    或許這根本就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被諸神冤鬼所詛咒的“邪靈”。


    因為他的身法早已突破了速度的極限,已到達一種登峰造極的地步。


    如此怪異的身法,如此矯捷的行動,如此高超的輕功,尋遍世間也絕不超過十個人。


    洞外雖然寒風刺骨,洞內卻溫暖如春。但無論怎樣的溫度,都不能平複掉眾人內心深處,因恐懼和驚訝而生成的心結。大夥的衣襟也早已被冷汗所浸透,如果不是親眼看到,他們本不相信世上真的有這種人存在,真的有人能把輕功練到如此的地步。


    柳青卻感覺這黑衣人的身法有些似曾相識,卻又記不清自己在哪裏見過。


    隻見這人低身與紅衣女子附耳幾句,又如風般消逝離去了。


    聽完這黑衣人的耳語後,紅衣女子仿佛受到了很大的刺激,倒也不知那黑衣人與她說了些什麽。


    但她又很快地鎮定下來,向那白、藍兩位女子說了些誰也聽不懂的語言……


    白、藍兩位女子也如遭遇到晴天霹靂般震驚,但隨後點點頭,三個人對視相望片刻,又一揮手,那群波斯女子就已躬身退下,燈光也已熄滅……


    黑暗,又是黑暗。


    那黑衣人是誰,對她們說了什麽,現在又去了哪裏?


    既然這是一間密室,除了那扇暗門以外再也沒有可以出入的地方,那黑衣人又是從何而來,又是怎樣離開?難道這“屋宇”之中,還有機關不成?


    這些事眾人還沒有來得及去想,大家也還未從領略過黑衣人輕功的震驚中迴過神來,甚至連眼睛都還沒有適應黑暗,燈光卻又已亮起!


    隻見那紅白藍三位女子的手中,不知何時多出了幾件樂器。那群波斯女子,也已然不見了蹤影……


    紅衣女子那纖纖玉手之中,已多了一把玲瓏剔透的琵琶;藍衣女子那柔荑凝脂的手中,也有了一樣渾然天成的琴簫;白衣女子那如粢醍一般的手裏,不知何時也多了一把鬼斧神工的古琴。


    眾人已經不想再思考這三位女子到底有何用意了,或許也隻因他們今天所遇到的奇人怪事太多太多,已經有不少人神誌模糊,不願再趟這一灘渾水,不再打這秘籍寶藏的算盤了。他們現在隻想蒙上頭大睡個三天三夜,把今天發生的事情全都忘掉。


    但他們想走,此時卻又偏偏不能走,他們想忘,卻又偏偏忘不掉。他們不想去思考,卻又不得不去想。


    ————這個世界上也本就有太多自身無法控製的事情。


    沒有人開口說話,眾人都閉著嘴,就連賈病也老實了很多……


    不過大夥知道那三位女子一定會有話對大家講。


    紅衣女子果然沒有讓大家失望,開口道:“既然大家心中有惑,那我們姐妹也不妨跟大家說個清楚,解釋明白。”


    藍衣女子輕撫了下烏黑而亮麗的柔發,將那一縷微垂在麵頰前的青絲,柔放到鬢角之後,才甜甜地說道:“這佛像背後的洞窟開鑿,外麵的機關設計,原意本就是為了隱藏和儲蓄寶藏。至於裏麵的財寶金器,也本就是盜空天所盜之寶物的一部分而已……”


    眾人並沒有顯現出太多的驚訝,可能也隻因在經曆過那麽多不可思議的事情後,已經很少再能有讓他們感到驚奇的事情了。


    白衣女子嬌笑著說道:“不過大家肯定會奇怪,為何盜空天會把隱藏寶物的地點,選在這門庭若市,熙來攘往,人流如此密集的洛陽石窟?大夥也一定會詫異,為何盜空天所盜的寶藏,最後都變成了寶石金器?”


    無言,寂靜。


    眾人的沉默。


    有時沉默的意思,就是默認。


    白衣女子又道:“盜空天是個聰明人,不但在武功上造詣頗深,在經商算賬時也很有一手,並且他也的確很會揣測人們的心理。人們經常會忽略一些最明顯,最顯而易見的地方。又有誰能想到這華蓋雲集,萬人朝拜的洛陽石窟,竟然會是他的藏寶地?又有誰能想到這佛像的背後,竟然會隱藏著這麽大的秘密?最危險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或許就是這個意思。”


    紅衣女子輕撫了下手中的琵琶,才說道:“其實盜空天很早以前就已想到,如果把自己所盜取的寶物全都變賣成錢餉銀票,那麽隨著時間的推移,朝廷新型貨幣的創新與發行,如今的錢幣便會遭到淘汰,變得毫無用處。何況一旦改朝換代,銀票更會變的一文不值,更不可能在錢莊銀號得到兌換……”


    “因此。”藍衣女子接著道:“把所盜來的寶貝全都換成金器和寶石,是最合適不過的,不但不易損壞,不易貶值,容易儲蓄,便於攜帶,並且隱藏起來還比較容易。特別是我們這些西域寶器,俗話說‘物以稀為貴’,西方的珍寶在你們中原,更是價值連城,市場廣闊,供不應求!”


    大夥總算是稍微明白了一些,倒也不知她們說的是真是假。


    過了很久,才有一個尖嘴猴腮的人在後麵高聲問道:“那池千秋的武功秘籍,真的在你們手上嗎?”


    白衣女子笑了,笑的媚眼如絲,如同深夜的上弦月一般皎潔而迷人,她緩緩的扭動了下那婀娜的腰肢,說道:“至於那池千秋,則是更有說頭。池千秋的大名響徹武林,亦可以說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池千秋縱橫江湖一生,未逢敵手,或許他的名字,本身就是奇跡的代名詞。身為略不世出,久負盛名的武學奇才,有關於他的傳言一直沒有中斷過。相信大家也早有耳聞,池千秋這個人在三十年前突然銷聲匿跡,幾乎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麽。有人說他在練功時走火入魔,暴斃而死;還有人說他因中原武林再無敵手,自認為可以天下無敵,所以遠赴西域,隻身一人去挑戰西域無極教,從此下落不明。甚至還有諸多版本,結局更是詭誕不經……”


    “不過我們可以很負責任的告訴大家。”紅衣女子正色著接道:“池千秋的確是遠走西域,自大狂妄的一個人去找尋這西域無極,企圖和他們一較高下!”


    “但是……”那藍衣女子將手中一直持著的那樣琴簫插進衣袂,又褪去了身上那件薄如蟬翼的衣襟,讓那渾圓飽滿、若隱若現的胸部更為清晰的顯現出來後,才咯咯笑道:“但是池千秋自己也知道這次遠走西域,定是千難萬險,兇險萬分,很難全身而退,他唯恐自己的武學瑰寶失傳於世,所以他在臨行前,將自己畢生所學記錄在一本書上,自名曰‘聖武經’,並把‘聖武經’交付給了自己最信任的人保管,直到他迴來為止……”


    那藍衣女子說到這裏,人群中爆發出的吵雜聲和尖叫聲,幾乎可以掀翻整個山洞。


    所有人都爭先恐後的詢問這個人到底是誰,甚至有些人已經按耐不住激動的心情,想像餓狼一般撲到她們身上。


    或許現在想壓在她們身上的人,並不是為了詢問秘籍在哪,而是想做一些其他的事情……


    到底,那三位女子是誰?她們說的是真是假?


    她們又有怎樣的目的?


    池千秋的“聖武經”,現在又落入了何人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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