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位……等等,你是誰?名單上沒有你的名字。”書記官看向了斯諾蘭。


    “斯諾蘭,一個旅人。”斯諾蘭老實迴答,現在他的心裏也開始了慌亂,眼看著就要輪到他受刑了,布爾凱索所說的契機又在哪裏呢?不過書記官的這一問則讓他重拾了信心。


    “斯諾蘭……”書記官仔細核對著手中的羊皮卷,看了半晌,他扭頭問那個騎馬的軍官:“閣下,名單上沒有他的名字,我們怎麽辦?”


    騎馬的軍官沉吟片刻,對著書記官吩咐:“與起義軍同罪論處,在這個時候與他們混在一塊的,也不會是什麽好人!”


    書記官得到指令,大聲迴答:“是!”


    “斯諾蘭,因反叛帝國罪處以死刑,有異議嗎?”


    斯諾蘭的心愈發寒冷,布爾凱索所說的契機呢?怎麽現在自己就要被砍了腦袋了呢?自己難道也要成為最憋屈穿越者係列之一了嗎?他越想越低沉,最終心一狠,想想也罷,別讓劊子手把自己按倒那個處刑台上,自己主動躺下去吧,至少還有一些男子漢氣概。


    斯諾蘭搖搖頭,示意沒有異議,也不等士兵推搡,自己走上處刑台上,自己趴在處刑台上,心中滿是絕望。


    書記官點點頭,示意劊子手開始,劊子手拿起斧頭,抻了抻腰,高高地將斧頭抬起,正當他要往下一砍之時,異變突生!


    突然間,一陣爆炸傳來,劊子手、斯諾蘭正處於爆炸中心附近,隻見劊子手刹那間就被衝擊波掀飛,重重的落下,嘴裏開始吐血,眼看著是傷及內髒,快要活不成了。


    斯諾蘭卻因為躺在地上,沒被衝擊波掀飛,隻是倒在了一邊,但並無大礙,他晃了晃腦袋,迴迴神,向四周張望,卻發現剛剛人聲鼎沸的中央廣場好似變了一副模樣,磚石橫飛,瓦礫遍地,無數受傷的居民高聲哀嚎著,塞古軍官在馬上努力維持著秩序,但自己的士兵也傷亡慘重,哪還有餘力組織秩序?混亂帶來的踩踏又將無數生命奪走,轉眼間中央廣場遍地都是血肉模糊的屍體,仿佛地獄一般。


    還沒等斯諾蘭迴過神,他就被一隻強有力的手拽了過去,斯諾蘭一驚,定睛一看才發現是阿圖留斯。阿圖留斯和他的兄弟們趁著混亂解開了手上的繩索,準備逃亡,正好看見了發懵的斯諾蘭,便出於善心拉了他一把。


    阿圖留斯幫斯諾蘭解開了繩子,斯諾蘭正要感謝他時,突然遠方傳來了震天的喊殺聲。


    “為了羅埃的榮光!”“殺光這些塞古狗!”喊殺聲不絕於耳,阿圖留斯心中了然,有幾分喜悅地對斯諾蘭說:“是羅埃人!也是,這裏是兩國邊境,出現羅埃人也不奇怪。我們快走吧!”


    斯諾蘭點點頭。·也不顧身上的灰塵,緊緊跟著阿圖留斯遠離這個是非之地。


    正當此時,廣場的另一邊上,押送斯諾蘭他們的塞古軍官聽見那些羅埃人的喊殺聲,氣的直跳腳,連忙翻身下馬帶著隨身的士兵找到掩體,重整旗鼓準備展開一場廝殺。


    “塞古的子民們,皇帝陛下正注視著我們,現在,羅埃雜種們竟然有膽子來到我們的地盤撒野,是時候讓他們見證我們的怒火了!為了榮耀,為了皇帝陛下,衝啊!”那軍官揚起手中的長劍向前一揮,身邊的士兵們便高喊著口號向前衝去,堅毅的臉上帶著冷酷的殘忍,他們在爆炸中損失慘重,剩下的人也灰頭土臉,他們已無力組織成什麽有效的陣型,但是他們憑著一股子狠勁仍然衝了上去。他們可不是什麽在帝國腹部養尊處優的少爺兵,他們可都是常年在邊境摸爬滾打的老兵了,縱然沒有那麽高的軍事素養,沒有那麽精良的裝備,但他們骨子裏的那一股子狠勁卻往往能讓他們活下去。


    塞古士兵們開始衝刺了,他們沒有什麽戰鬥準備,但他們知道,向前衝要比向後逃跑來的更有希望活下去。


    然而,事實是殘酷的。缺乏準備的塞古士兵們一窩蜂地衝了上去,在最開始給了羅埃人們一些壓力,但當羅埃人迴過神來重整陣型之後,麵對塞古士兵的,隻有陣亡。


    正當塞古士兵和羅埃人廝殺之時,阿圖留斯帶著斯諾蘭與一眾起義軍民兵悄悄地聚集了起來,趁著混亂的局勢,慢慢地摸到了廣場旁邊的一座二層民居裏。這座民居明顯有一段日子沒有住人了,門鎖早已損壞,門輕輕一推便開了,裏麵布滿了積灰,可以看得出來但凡有點價值的東西都已經被它曾經的主人或者來此光顧的小偷拿走了。一層隻有一個破爛的桌子,旁邊是兩個凳子,一個凳子還勉強可以坐,另外一個凳子看起來馬上就要散架了。


    阿圖留斯站在桌子旁邊,將民兵聚集過來,他準備組織這些剩下的民兵,一起逃出激流鎮。


    阿圖留斯環顧四周,清點了一下活下來的人數,算上自己還有十二個人,他點了點頭,壓低聲音說:“弟兄們,咱們今天算是命不該絕,既然神靈如此地眷顧我們,我們也應當抓住這個機會,迴到我們的故鄉去。好好地搜一下這座房子,弟兄們,找個趁手的家夥什兒,要打仗了,空手可不行。”隨即,阿圖留斯抄起了那個快散架的凳子,稍一用力,卸下來一根凳子腿,他拿在手裏掂量了一下,感覺還算趁手。其他的民兵們見狀也有樣學樣,拆著剩下的凳子與桌子。還有幾個民兵上了二樓,找著趁手的武器。


    阿圖留斯轉身看向斯諾蘭,說:“朋友,要跟我們一起來嗎?”


    斯諾蘭此時剛剛從剛才的混亂中緩過神來,他想了想,自己除了跟著斯諾蘭也沒什麽辦法了,自己是塞古的逃犯,而後來來的羅埃人見人便殺,自己落到他們兩方哪一方手裏都落不了好,還是跟著阿圖留斯有活著的希望。於是他也未遲疑,點點頭,說:“好。”


    廣場上,塞古士兵頑強地反抗著羅埃人,但隨著時間的流逝,塞古士兵逐漸減少,可羅埃人仍像潮水般湧來。他們或許並不像這些塞古士兵一樣訓練有素,可他們裝備精良,悍不畏死,而塞古士兵們舟車勞頓,缺乏戰鬥準備,隻能在羅埃人的潮流下逐漸被消滅。


    此時,被塞古士兵圍起來保護著的塞古軍官咬緊了牙關,將佩劍插到旁邊的地上,從懷裏掏出了一個精美的小袋子,從小袋子裏拿出了一塊橢圓形的圓潤紫色晶體,放在手中捏緊了這塊晶體。緊接著,這塊晶體發出了微微的光芒。


    塞古軍官向著手中的晶體說:“塞古第三邊防軍團第二作戰師糾察旅內衛團直屬第五小隊隊長騎士中尉高德·加爾曼向總部報告,我部在激流鎮執行維穩任務時遭遇羅埃人大規模襲擊,裝備精良,人數眾多,我部難以抵擋,難以為繼,希望帝國為我們報仇,為了塞古!為了陛下的榮光!”


    塞古軍官鬆開了手中的晶體,晶體的光芒消失了,他把這塊晶體狠狠地摔到了地上,又猛地一腳將它踩碎,隨即拔起了佩劍,大喊:“為了帝國,為了皇帝陛下,讓這些羅埃狗知道,什麽是戰爭!”隨即,他衝向了羅埃人,塞古士兵們也咆哮著跟著他衝向了羅埃人。四周的火把散落在地上,但附近燃燒著的房子提供了明亮的火光,火光映在他們的臉上,將他們黝黑的臉照的通紅。火焰融入了他們的眼神、他們的心靈、他們的鮮血中,點燃了他們最後的怒火。他們高喊著或有意義或無意義的詞語,做好了戰死的心理準備——當然,他們早有覺悟。


    這支小隊是負責塞古-羅埃邊境南線的塞古第三邊防軍團第二作戰師中負責維護軍中紀律與邊境治安的糾察旅裏專門負責邊境治安的內衛團直屬的一支小隊,專門負責激流鎮周邊的治安。雖然他們是負責治安的糾察部隊,但他們常年在衝突不斷的南線邊境執行任務,他們也早已做好了戰死的心理準備——中央軍部的撫恤金足夠他們的妻兒在一些城市中置辦些家產,做些小買賣,過上還不錯的生活了。既然塞古中央軍部為他們安排好了後事,這些士兵骨子中兇狠殘暴的一麵便體現得淋漓盡致了。在戰爭中,他們對敵人絕不會留情,哪怕他們的敵人是手無寸鐵的村民,瘦弱不堪的婦孺;但他們在身陷絕境時也絕不會苟且求全,對於他們來講,在戰爭中隻有兩個選項:戰鬥或死亡。


    塞古士兵們與羅埃人短兵相接了。這些殘暴的戰士們心中清楚,這是他們的最後一戰了,他們將自己的劍刃狠狠地刺入羅埃人的胸膛,帶走了一條又一條羅埃人的性命。可他們孤木難支,麵對十倍於自己的敵人,他們的高亢的怒火、他們的頑強的意誌隻不過是這場屠殺中的又一幅壯景罷了。


    隨著塞古軍官的胸膛終於被羅埃人的利刃刺穿,廣場上的屠殺結束了。這場屠殺始於塞古軍官的一聲戰吼,又終於塞古軍官的一聲悶哼。令人奇異的是,這些羅埃人並沒有像剛剛取得勝利的士兵一般高聲歡唿,相反,他們十分安靜,唯有眼中仍然燒著嗜血的光芒,他們仿佛不是士兵,而是一群以殺戮為樂的瘋子。他們十分冷靜,一些人留了下來,有條不紊地將廣場上的屍體聚在一起,剩下的人四散到激流鎮的各個角落,將死亡帶到這座繁華小鎮的每一個角落中去。


    就在今天,此時此刻,激流鎮被毀滅了。塞古人一定會重建新的激流鎮,塞古人在這裏需要一個據點來保證邊境的安全,可今後的激流鎮,不再是這個繁華激流鎮了,生活在這裏的激流鎮民們因這些羅埃人的屠殺消逝在曆史中了,他們不是第一批兩國世代血仇的犧牲者,也不會是最後一批,他們的死,為兩國間的血海深仇又增添了微不足道的一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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