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身影出現在兩人中間,仙氣纏身,英氣逼人,他麵色肅穆。若無其事地將自己的雙手從平長的拳上以及久兆的掌上放下,振袖而立。深厚的功力將兩人足以撼動天地的招式平息。


    那一瞬間平長感受到自己的身體短暫地接觸到時光倒流。抱著必死的決心與結果,懷著至死守衛蒼穹宮的心情一格一格逆流而上,走馬觀花一般又瞬間定格。匯集全身氣力已經成型的一式,在剛才接觸到休名手掌的一瞬被重新分解成氣迴溯到體內。


    之前突破一層層功體枷鎖的力量褪去同時一道氣力注入體內。平長很清楚那是師父的氣,體內受損的一切得到修複。


    另一邊久兆與休名對掌的同時則感受感受到自己可以明滅一切、主宰一切的力量打在了虛空之中。那一瞬間,洶湧的潮汐平複,崩亂的泰山歸位。


    “師父!”三人眼見那熟悉的身姿立刻叫道。


    佚通與如是勉強站起,三人一起站在休名身後。


    久兆眼中閃過一抹期待道:“想必這位就是盛名在外的休名星君了!”


    休名板著臉,這份誇讚泛不起他心中一絲波瀾,迴道:“不敢,不敢!與你的臭名相比,在下的盛名不值一提。”


    “大膽!”久兆眼中的期待立刻轉變為殺意,隨即轟出一掌。


    隻見休名分毫未動,更不凝一絲氣靈,眼神一凝。不過單單一眼,憑氣勢就化解了這一掌。


    三人眼見師父功力蓋世心中有些興奮,佚通率先道:“師父小心,她修煉的功體是明滅神訣並且身懷凋零之力。”


    “是啊,師父你要小心。”佚通的話讓如是迴想起久兆剛才那三招還有些心有餘悸。


    平長揮揮自己的拳頭,結合久兆與休名展現出來的強大有些不甘地道:“師父小心!”


    休名怒道:“退下!學藝不精還敢對上擁有凋零之力與明滅神訣之人!事後來我處領罰。”


    話音剛落,他周身爆出更強烈的氣勢將三人震出戰圈,三人知道師父是在避免他們被戰鬥的餘波所殃及,畢竟象征人界頂峰級別的戰鬥確實不是現在的自己能插手的。隨氣勢發散的還有三道氣力注入三人體內,三人頓感氣血暢通,體內氣府充盈。


    隨即休名對著久兆道:“來!戰吧!”


    另一邊無境生正在趕往藏經閣的路上,他並不知道自己的同窗剛剛經曆生死劫,也不知道自己的師父已經現身戰場。


    他一路疾奔,一邊迴想剛才師弟死前在其懷中的話語,思緒紛亂,世人皆知狐山一向淡泊世外,從不與人結仇,這些人處心積慮攻上狐山定是所圖謀。而妖狐王藏匿在禁地已久,明明有擊破封印的力量卻一直按兵不動,偏偏選擇在狐山危難之時擊破封印,一出禁地直奔藏書閣,如此想來,定是有什麽東西,值得它這樣去做。


    狐山藏書閣書冊眾多,天下功法、地理、曆史……應有盡有。隻要是入門弟子都可以隨意檢閱。如果是藏書閣內的一本書冊並不需如此大費周章。


    思緒流淌間無境生已經到了門口,見到藏書閣大門已開,守護在藏經閣外的弟子已經遭了毒手,他對這傷口十分熟悉,畢竟在他昏迷之前還同那妖狐血戰了一場。


    階梯旁數尊結成冰雕失去生息的妖狐印證了他的想法,也讓他在一瞬間戒備起來。


    “還有另外一個人?”無境生剛要上前查看冰雕,就看藏經閣頂樓處窗戶猛地被勁風吹開,其內散出數冊書籍落了一地。妖狐王的戾叫聲紮進耳朵。


    一定是有個用冰之功體的人在與妖狐戰鬥。


    無境生眼神淩厲,絲毫不敢鬆懈。他已經顧不上幾名死亡的弟子,撿起一把劍,略一思忖,將靈能在全身運轉,阻擋自己的氣息發散。接著雙足一躍攀附在藏書閣頂樓的窗沿,小心翼翼露出自己一個眼睛借著窗外的光線向內望去,便見妖狐王與一個長相極其陰冷的人對峙。


    隻見那長相陰冷的人對著妖狐王攤手笑道:“一見到老朋友就下這麽重的手那可是萬萬不妥的呀。”


    妖狐王雙瞳妖異,紫紅色火焰裏幾乎要滴出血來,它呲出鋒利的牙齒,一字一頓道:“東、方、髡!你竟還有臉說老朋友。”


    東方髡臉上依然帶著一貫的怪異笑容:“畢竟你還是當過我一段時間主子的!我當然不敢揣著明白裝糊塗。倒是你原來還記得東方,真是令我感動啊。”


    妖狐王身上泛出妖異光華,化作一個長相俊美的男子,身後九條尾巴飄逸,他眯著眼,嗓音一改之前的低沉略帶空靈,冷然道:“記得,當然記得,我能有今天可都是拜你所賜!”


    東方髡懷抱手臂道:“你這麽一說可是折煞我這把老骨頭,話說迴來,看在老朋友的份上。不能讓開嗎?”


    妖狐王似乎很熟悉東方髡說話的方式,道:“不能!”


    東方髡攤出雙手,無奈道:“為何?你又不需要這藏書閣的功體。”


    妖狐王似乎就是在等待東方髡這句話:“我的確不需要,但是我怎麽會讓我的敵人拿到他想要的東西!”


    “原來我是敵人啊。”東方髡露出一臉很失望的表情,繼續道,“我就要這個!”


    東方髡一指,指向妖狐王身後的靈台。


    便見靈台之上一個竹簡懸空閃耀。那竹簡周圍,有一個八卦陰陽鎖。鎖上乾、震、坎、艮、坤、巽、離、兌,八個八卦字體對應不正確的方位虛實無序變幻,若隱若現。


    無境生偷偷聽著,大抵明白了那個叫東方髡的與妖狐王有過節,而東方髡上山是為搶《往生訣》。妖狐王發現了他,故而前來尋仇來了。


    這下有好戲看了。


    妖狐王見到自己身後此物竟如此玄妙道:“這是什麽?”


    “這是能令人起死迴生的功法《往生訣》啊……”


    東方髡話還沒說完,妖狐王像是被這言語激怒。一掌拍出,東方髡頭一側輕易躲過,掌勁擊向身後的窗戶,可憐正在窗外偷聽的無境生。


    無境生猝不及防下,抵不住掌力所爆發的餘波,整個人如同斷線風箏,被氣勁擊飛。


    接著又從藏書閣中爆發一圈圈餘波威力逐漸增大,一聲聲爆破的聲音響起,恍惚間他似乎聽到妖狐王空靈的聲音咆哮著,但沒有聽清說的是什麽。


    無境生再次被波及,身形被氣勁漸推漸遠,難以維穩。


    另一邊藏書閣中:


    “我不需要?”一掌!


    “當年你與久兆聯手騙我出海!”又擊出一掌。


    “我才遇到風暴,漂流至狐山成為妖狐!”再出一掌。


    這幾掌勢大力沉,卻被東方髡一一躲過。


    東方髡見到妖狐王被自己譏得如此生氣,又道:“或許我依然該稱你一聲無為陛下,天滕的先王!我並沒有騙你,你看你現在不是尋得令人死而複生之法了嘛?”


    無為胸中怒火微微平息,道:“我不追究你與久兆合起夥來毒害父皇,也不追究你們騙我,更不追究你們謀權篡位之事,如今我隻求取得《往生訣》。”


    東方髡一臉無奈,道“哎,先皇啊先皇,如今是久兆讓我來拿《往生訣》的,如若我拿不迴去會很麻煩。你看要不讓與我吧?我真的把你當朋友,你看為表誠意從剛才到現在,我可是一招未出啊。”


    無為再次幻迴妖狐王的模樣,渾身白毛抖動,恍若準備好一場惡戰。


    “真的不能讓?”東方髡臉上是少有的嚴肅。


    無為俯身呲牙,眼露兇芒,與先前打算殺死無境生時無二。


    “既然如此,先皇,那可得罪了——”


    東方髡話音落下,無為一躍而起,在陽光的照耀下無為胸口有一個龍型印記與無境生的一模一樣……


    無境生接連又被幾道掌風波及,無法控製身形。眼看底下一片混亂,一個敵人正拿著劍等著自己落下。


    “我不會就這麽死了吧?救命啊……!”無境生喊了出來。


    光影錯亂間,乘天運的身軀一躍而起,他目視而下。頓時陷入無邊怒火,蒼穹宮火海四起陷入從未有過的兵荒馬亂之景。所有的蒼穹宮弟子都在戰鬥,地上躺著數不清的屍體,放眼望去,妖狐、黑甲士兵、不認識的修行者以及蒼穹宮弟子們,屍體在蒼穹宮的每一個角落隨處可見。


    乘天運迴想起往日與自己師弟師妹們的種種,再看到躺在地上的屍體,仰天怒嚎一聲,瞳孔失去黑色,出現一雙白瞳。


    他眼見蒼穹宮各處都燃起戰火,人群中獨不見無境生,殺意取代理智。


    離他最近的戰圈是妖狐與癸酉班的戰鬥。此刻癸酉班弟子正在一個不認識的女子帶領下與妖狐戰在一起。


    乘天運逐漸燃起一團紅靈,身體化作一道流光,如同燃著業火的刀鋒。


    就在妖狐出手之際,流光掠過戰場,一條折線掃過它們的身體。之後乘天運的身影才再次顯現。


    於空中的妖狐們身軀先是一停泄,接著從身體中爆出血柱。眼口分離被砍成兩半,切口處均留下焦黑的痕跡。


    癸酉班認出了那道身影,皆興奮道:“乘師兄迴來了!”


    但乘天運仿佛聽不到,他心中翻湧著一道聲音阻絕了外界的一切——殺!殺!殺!殺光一切,殺光所有不認識的人。


    乘天運手上火焰暴燃,他看到有一名不認識的女子。他的內心有一個聲音:凡非我蒼穹宮之人都是敵人!


    他步步邁向雲兮,雲兮被這殺意嚇得步步後退,這帶有白色瞳孔的人真是恐怖。


    正要手起刀落間,忽然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突破了心中的那個殺意——救命啊……


    “骰子的聲音?他還沒死!”隨即乘天運瞳仁恢複黑色,他瞥了雲兮一眼,再次化作流光朝聲音來處飛去。


    無境生的餘光看到敵人露出一絲陰險笑容,正持劍等待自己撞上去,已經閉目等死,腦海冤道:“這種死法也太恥辱了!”


    極速下落時,料想裏的疼痛並未出現,他忽然身體一輕。感覺自己背後有一掌助自己穩住身形,接著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喲,還沒死呢?”


    無境生霍然睜開眼睛,眼前是暌違一年的熟悉麵孔,“天運哥!”


    “我來得還及時吧!”乘天運立刻彈了他一下腦瓜。


    兩人落地,還沒等兄弟倆寒暄幾句,就聽得背後傳來一聲:“拿命來!”


    “去你的!”乘天運眼睛都不眨,轉身抬起一腳正中那人腹部,那人被踹到不遠處的圍牆上。


    “天運哥你可迴來了!”無境生心急拉住乘天運,發生的事情太多,他一時之間都不知從何說起。他想起一路上的種種,自己也險些命喪狐爪,眼眶頓時有些紅。


    乘天運看無境生那身破破爛爛,帶著焦痕的衣裳,臉上也髒兮兮的,跟個小叫花子似的,他眼睛危險地眯起:“誰揍你的?”


    看架勢,好像隻要無境生說出實情,他就會上去和東方髡一起揍妖狐王了。


    無境生從來不會撒謊,道:“妖狐王!”


    乘天運拉著無境生就要走,道:“走!我幫你報仇!”


    看到這樣子的乘天運,無境生不由得迴想起當初自己初入狐山被人欺負,乘天運也是這樣二話不說就要卷袖子打人,忍不住地想起那些弟子,“哥,還有狐山弟子……那三聲鍾聲,到底……”


    “我先去替你收拾那隻臭狐狸,咱們再趕過去!”乘天運握緊了他的手。


    “他和一個叫東方髡在搶《往生訣》”無境生下意識道。


    乘天運立刻話鋒一變:“啊?《往生訣》?那不去了!讓他們去打吧,反正他們拿了也沒用。”


    無境生卻不敢在這個時候耽擱:“哥,快!咱們要搶在他們前麵,他們的目的是《往生訣》啊!”


    乘天運神色輕鬆,一臉神秘,道:“不用擔心,《往生訣》上我出過老千。再說了他們誰打贏了,我們去打那個贏了的不就行了。現在最重要的是……”


    乘天運手中再現無遺算盤,周身亮起一層金光與金色算盤遙遙唿應。


    他身體緩緩升空,同時祭起算盤在頭頂盤旋。他手指輕點四方,盤內算珠朝指處飛去。


    算珠散落在蒼穹宮各地,氣靈自起連接成線,其一珠一線所繪製的竟然是一幅蒼穹星像圖,一個覆蓋整個蒼穹宮的陣法已具有雛形。


    隨即捏起口訣將一道靈光注入陣法。


    “蒼穹歎:浩瀚極星孕蒼穹,無上大道無相空。千古屠魔俱陣在,成敗亦是天地哀。”


    陣法發出陣陣微光,忽明忽暗,在白晝也十分耀眼。


    散落於蒼穹宮各處,被數倍於己的敵人逐漸吞噬,有些早已對生存失去希望的弟子,瞬間有了求生的欲望。血戰中所有存活的弟士氣高漲越戰越勇。所有的一切轉變都來自於那道微光。


    接著所有在蒼穹宮的人都聽到:“狐山弟子你們給我聽著!我乘天運迴來了!甲子班五名弟子俱已齊全,以我為陣眼,凡一息尚存者,凝神聚氣!”


    聽到這話語的弟子,立刻隔開敵人的攻擊,皆凝神聚氣將全身氣靈散發。這聲音仿佛給予他們勇氣,那是來自於心底日積月累之下築起的信任。


    接著,於蒼穹宮各處亮起百來道光柱,透過雲層隱隱傳至九天之上。


    “八方普度,十麵屠魔!”


    “蒼穹屠魔陣,結陣!”


    所有人的敵人聽到“蒼穹屠魔陣”後不由得虎軀一震,渾身汗毛直立。


    蒼穹屠魔陣是隻存在傳說中的法陣。乃是於千年前與魔界一戰中,蒼穹宮弟子所結出的恢宏大陣,在最後決戰中一舉扭轉戰局。


    所有弟子的氣與靈,紛紛與腳下的陣法產生連接。


    於宮門前的三人聽到乘天運的聲音也是驚喜交加。


    同時,甲子班弟子:乘天運、無境生、平長、佚通、如是他們五人皆從懷中取出一枚硬幣製式的物品,硬幣上刻著“蒼穹”二字。


    奇門遁甲!


    靈犀藥引!


    龍駿之力!


    九钜機縱!


    遊絲之氣!


    五人各自將功體注入硬幣之後用大拇指彈起,五枚硬幣在空中旋轉落下地上同一個地方滾去。


    不一會兒五枚硬幣先後齊聚於乘天運周圍,他一掌將五枚硬幣拍入土地。瞬間蒼穹星像圖皓光衝天,整個蒼穹宮沐浴在這光芒之下,那是比陽光更亮卻毫不刺眼的光芒。


    天際傳來一聲:“陣成!殺敵!”


    大陣籠罩之下,所有人弟子靈氣空前充裕,都一個個像打了雞血一般誓與眼前敵人血戰到底。


    敵人心知自己對上了傳說的陣法,如若退縮必將死無葬身之地,紛紛湧出全力與蒼穹弟子搏殺在一起。


    此時正是決戰之時,蒼穹宮血戰陷入空前的慘烈。


    天際再次傳來一聲:“愚蠢的敵人啊,膽敢來蒼穹宮撒野,希望你們已經做好付出足夠代價的準備。能在蒼穹宮撒野的隻有老子乘天運!老子今天就在這裏,就是這個陣的陣眼!來壓上你們的性命,來殺老子吧!”


    狐山弟子的士氣再次提升到極點,因為從他們認識乘天運的第一天開始,就有一個共同的堅定不移的認知——沒有人可以擊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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