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衝衣冠不整的站在城樓上,心裏象吃了黃蓮一樣苦。白天剛給天候大人留下一個‘深刻’印象,前途黯淡,晚上就碰見山賊攻城,命在旦夕。


    幾十名衙役和守衛,熙熙攘攘的躲在城牆的掩體後,不知道是因為天寒夜凍還是害怕,雙腿輕微的顫抖著。


    “梁城還有多少守衛?”君慈遙望著千米外殺氣騰騰,烈馬嘶鳴的火雲盜,臉色凝重的向陳衝問道。


    “加上衙役,一共有五十八人。”陳衝被突然出現在麵前的君慈嚇了一跳。


    “城樓堅固嗎?”如果城門堅實,弓箭手據高而守,在沒有攻城器械的情況下,就算八百騎強攻,想破城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每多過一分鍾,他們就多一分被大軍圍剿的危險。也許堅持到天亮時分,火雲盜就會知難而退。


    陳衝苦澀道:“迴大人,城門年久失修,估計撐不過三個迴合的強攻。”


    “你這個父母官當的可真好啊!”君慈氣極而笑,心裏隱隱動了殺機。


    陳衝看見君慈慍怒的眼神,雙腿一軟跪倒在地:“大人,自從皇上冊封麗妃後,就從梁城撤去了鎮守東邑的十萬精兵。下官上報修補城牆的奏折也被朝廷以影響兩國交好而駁迴,下官也沒有辦法啊!”


    看著委屈的眼淚都快掉下來的陳衝,君慈哭笑不得,心裏不由奇怪唐皇為什麽如此寵幸一名異族女子,不僅把邊防的重兵撤走,連修補城牆的經費也不下撥,這實在不象自己印象中那個胸懷天下,精明如鬼的唐明宗!


    輕輕的搖搖頭,排除心中雜念,君慈默默的和識海裏的極交流起來。


    “極,我還可以使用神通嗎?”


    “可以,但以你現在經脈的破損程度和體內蘊含的真元量,最多支持你使用兩百餘枚風刃或者火球。”


    “隻能放出兩百餘枚嗎?”


    “恩。。。”


    “陳大人,打開城門,放我出去。”君慈臉上的表情如同禪定,無嗔無怒,無喜無悲。


    “大人,萬萬不可啊,火雲盜兇殘無比,從來不留活口啊。”陳衝焦急不已,君慈要是有個什麽三長兩短,自己難辭其咎。


    “我要是那麽弱不禁風,城破了照樣是死。”帶著一絲自嘲,君慈雙腳輕點地麵,從十米多高的城牆上一躍而下。


    “大哥,就是他!”疤麵男指著城門前孤零零的身影,眼裏盡是怨懟。


    一襲白衣在夜風中獵獵作響,君慈挺拔的身形在八百人的注視下毫不退縮,不動如山。一股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從君慈的身上迅速蔓延開來。


    “朋友果然是人中龍鳳,如果你願意加入火雲盜,我願以二寨主之位虛位以待。”藍星的語氣誠懇。


    “大哥,這小白臉值得你這麽看重嗎?”蠻牛心裏滿是不服,給對麵的白衣小子一個四寨主的位置就老給麵子了,怎麽老大竟然還把自己的位置給讓出去了。


    “住嘴。”藍星厲聲道,蠻牛看不出對方的厲害,自己可是很清楚。能在八百人的‘勢’下麵不改色,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


    “道不同不相為謀。”君慈直接拒絕了藍星的邀約。


    “那你自斷一臂,向我兄弟低頭認個錯,這件事就一筆揭過。”向來心狠手辣的藍星一而再,再而三的讓步讓眾多山賊不由麵麵相覷。


    “我既不想加入火雲盜,又不想自斷一臂,還有別的選擇嗎?”君慈不識相的迴話惹來一幹火雲盜的叫罵。


    藍星抿了下淺薄的嘴唇,心裏殺意狂湧,臉上卻笑意盈盈道:“上!”


    百餘騎自動越眾而出,朝梁城方向策馬而來。


    看著距離自己越來越近的火雲盜,君慈開始緩緩的運轉自己體內的真元,乳白色的真元經過破損的經脈,發出‘哢哢’的玻璃破碎聲,細密的汗珠瞬間爬滿了君慈的額頭。


    強忍著劇烈的疼痛感,君慈的雙手向上一托,百餘枚火球在虛空中無風自燃。


    “去!”隨著君慈法訣一掐,百餘枚火球在夜空中劃下一道道火尾,一枚接著一枚的向奔襲而來的火雲盜射去。


    每一枚火球砸上火雲盜,都會連人帶馬焚成灰燼。隻不過彈指的功夫,百餘名火雲盜隻剩下五騎發瘋的狂奔而迴。


    一時間,無論是城樓上的陳衝諸人,還是千米外的火雲盜,所有人全部鴉雀無聲,麵無人色。


    就在藍星嚇得魂飛魄散,準備拔腿就跑時,‘噗通’一聲,君慈突然單膝跪地,雙手撐住地麵大口大口的喘息起來。剛才一口氣釋放出的百餘枚小火球,讓君慈的經脈又一次嚴重的受損,劇烈的疼痛讓他恨不得直接暈死過去。


    看著委頓於地、佝僂著身子的君慈,本來已經調轉馬身,準備有多遠跑多遠的藍星突然停了下來,臉上的表情瞬息萬變,恐懼、貪婪、畏懼各種表情糅合在一起,最後變成了兇厲。


    “兄弟們,那不是一個普通人,那是一個身負重傷的修仙者。他已經是強弩之末,隻要我們殺了他,搶走他身上的修真秘籍和靈丹妙藥,我們也可以成仙成佛,到時候我們再也不用當山賊了,就是想當皇帝也沒問題。”藍星的話極具煽動性,七百名見慣了生死,刀頭舔血的亡命徒,眼中的恐懼迅速的被貪婪所取代,一雙雙血紅的眼睛看上去就象擇人而噬的餓狼。


    “衝啊!想做神仙的跟我上!大家一起剁了他!”蠻牛雙腿一夾馬身,第一個衝了出去。


    七百人策馬奔騰的威勢,果然不同凡響,連地麵都震動了起來。如果讓他們衝到城門口,不需要三個迴合,隻需一擊,梁城必破。


    聞訊趕來的梁城百姓聚集在城樓上,看著踏著黃煙絕塵而來的火雲盜,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君慈身上,似乎那裏是他們的希望所在。


    “極,怎麽辦?”君慈看著奔襲而至的火雲盜,臉色有些發白。如果是在沒有受傷前,自己可以輕易的將這夥山賊燒成飛灰。可現在,自己也許隻能靠著不知還能發揮幾成實力的金剛怒獨自逃生。可如果那麽做,惱羞成怒的火雲盜一定會將整座梁城夷為平地,寸草不留。


    “如果你能將釋放的火球變得更小,更加靈活,也許還有一線機會。”極思索會遲疑道。


    “你說的是神通化形?可那隻有築基期才能做到的技巧!”看著距離自己越來越近的山賊,君慈焦急的迴道。


    “那你隻有選擇相信自己了。”極說完這句話就沉默了下來。


    聽了極的話,君慈一愣,迴過頭看了一眼城牆上那一雙雙絕望中夾雜著一絲希望的眼睛,苦笑著從地上顫巍巍的站了起來。


    無視距離自己隻不過數百米之遙的火雲盜,一些深藏在君慈心底,彌足珍貴的記憶一點點的被打開。


    “師兄,你剛才釋放的火鴉是什麽神通?竟然躲過了我風刃的圍堵。”和楊顯比拚了半天神通的君慈羨慕道。


    “那就是火球術啊,隻不過是被我化形而已!”楊顯輕笑道,一副早知你會問的表情。


    “什麽是化形?”君慈皺了皺眉,神通總綱上從來沒有提過化形這兩個字。


    “化形不是一種神通,而是一種技巧。將自己的精、氣、神融入到五行元素中,讓元素隨著自己的意念千變萬化,隨心所欲,這就是神通化形。等你將來築基了,多練習幾次,你也能做到。”楊顯耐心的解釋道。


    “現在不行嗎?”


    “你現在還沒有築基,神識不夠強大,神通化形會很困難。”


    “我偏不信。”


    良久,樹林裏響起君慈氣急敗壞埋怨聲和楊顯的開懷大笑聲。


    嘴角勾起一絲傷感而緬懷的笑意,君慈雙手虛抬,一個圓盤大小的火球驟然燃燒起來。


    本來一直提心吊膽的藍星,看見君慈在胸前凝聚出的大火球,反而放下心來。他最擔心的是君慈又來上一輪百彈齊發,那樣很可能讓頭腦發熱的火雲盜清醒過來,四散而逃。


    可君慈隻凝聚出一枚火球,這對七百名被貪婪燒紅了眼的火雲盜來說,是沒有足夠威懾力的,哪怕這枚火球比第一次大了不知道多少倍。


    五百米,四百米,三百米,看著越來越近的君慈,藍星心裏的感受難以言表,幻想著自己學成神通後,殺迴渤海派的樣子,藍星就興奮的渾身發抖。


    突然一隻麻雀大小的火鳥從火球表麵鑽了出來,悠閑的用雀喙理了理自己身上的火羽,脆鳴一聲,向外飛去。


    緊接著,又是一隻火鳥從火球內飛出。


    眨眼的功夫,越來越多的火鳥從火球內衍生而出,如同破殼而出的飛禽,鋪天蓋地的向著百米開外的火雲盜撲殺過去。


    紫氣東來,東方泛起一絲魚白,近千隻火鳥帶著絲絲殺機上下起舞,宛若千鳥朝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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