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清楚這道人為什麽會追查這件事之後,柳塵見兩人的目的並不衝突,就將自己知道的一些告訴了那道人。


    “原來如此,難怪我這三日無論如何打探總覺霧裏看花。現在看來,恐怕是滿城的權貴為了身家一齊出手了!這樣也好,到省的我花功夫一一甄別清白。”


    在聽完柳塵將山穀埋伏以及軍中見聞一起說完後,那道人低頭沉吟良久,緩緩開口。然後又抬頭看了柳塵一眼,繼續說道。


    “我見你眉間怨氣糾結,想來深受其擾。正好也跟我走一趟,消弭怨氣,也算是報你解惑之恩。”


    聽這道人的話是打算獨自出手以報血仇,對此柳塵並無意見。隻要能夠讓那些人得到報應,對於柳塵而言便算是達到目的了,至於誰出手那就不重要了。


    不過出於穩妥考慮,柳塵覺得自己確實有必要跟著走一趟。畢竟多一個人多一份力,若讓這道人一個人去,說不定就會有些個漏網之魚。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


    這麽想著,柳塵便迴應了一句。


    見此,那道人也不再多言,示意柳塵跟上後,便飛快的穿梭在北城淩亂的街道巷子之中,向著西麵走去。


    等到了北城和西城的交界之處,道人腳步稍稍放緩。因為再往前一點就是離城府衙所在,人群往來比較稠密。


    再走過一段進入西城,便感覺一下子空曠起來。隻看得一條河蜿蜒曲折自西向東,座座雕梁畫棟的豪宅大院錯落有致的分布四周,和北城那糟糕的環境相比簡直一個天一個地。


    “那座院子便是離城大姓付家的祖宅,凡是在離城發生的事情,沒有付家的參與十有八九無法成事。今日殺人,便從他家開始。”


    站在西城的入口,那道人指著一座看起來並不華麗的院子,對著柳塵說了一聲。看他熟悉的架勢,應該是這三天調查的時候沒少關注這個付家。


    “先誅首惡嗎?倒也不錯。”


    對於道人口中離城第一大姓,柳塵並沒有具體的概念。反正今天出手的是道人,他隻需要注意查漏補缺就好,自然道人想怎麽來就怎麽來。


    言語之間,兩人便靠近了那座付家的宅院,見他院前車馬盈門,便轉身走側麵進去避開閑雜。在那些車馬之中,柳塵看到了那輛自己跟了一路的馬車。想了一下,覺得這大概可能是湊在一起商量應對趙謙那些軍隊的事情吧。


    將自己猜測告訴了道人,道人也覺得柳塵猜的大概不差,便說道:


    “如果真的都來了,倒也能夠省下我一番奔波功夫。”


    兩人翻身入院,發現身在一片花園之中,在他們正前方隔了一個花園的大房內,人聲鼎沸,想來就是那些人聚集之所了。


    柳塵和那道人見此,徑自橫穿花園,向著那間房子走去。不過走到花園中間時,柳塵忽然聽得耳畔一身虎嘯,整個人都下意識的後退三步。


    等迴過神來的時候,正疑惑這大院之中哪來的猛虎,難不成是這付家的人還有馴養猛虎當寵物的愛好。便順著聲音的來源放眼望去,卻隻看到一方青石,上麵以黑色的筆畫繪著一頭伏身垂首的老虎。


    這是怎麽迴事?難不成是幻覺?


    柳塵定下神來,覺得是不是自己產生了幻覺。不過那種赫赫虎威如此真實,一時間到讓柳塵有些分不清了。


    “這是靈寶符籙神虎真形,尤擅壓勝鬼魂。你有屍身庇護,隻要一心不亂就不用管它。”


    前方的道人見柳塵神情不對,迴身看了一眼後,淡淡的說道。


    ‘靈寶符籙,這付家和那妖道也有關係?想來也是,若沒關係的話,那日怎麽會正好出現在山穀之中。’


    聽到靈寶兩字之後,柳塵頓時打起精神,仔細看了看那青石上的猛虎。想著趙謙說到靈寶道士乃是道門符籙派的,覺得那日將他練成僵屍的妖道陸青才,應該和付家有關係。


    不過現在並不是分神的時候,就在柳塵心中想著那妖道的幾個唿吸間,道人已經走到了那間房屋門口,一把推開的門。


    “你是何人,竟敢亂闖我付家!”


    房間內的喧嘩之聲陡然一靜,然後便聽到一聲中氣十足的怒吼。聽那語氣,似乎就是付家的家主了。


    順著被推開的門向屋內看去,裏麵一群中老年男子,其中便有三個是柳塵在軍營前見過富貴打扮的。


    他們一個個半躺矮床上,用矮床沿著屋內的牆壁繞成一個圓圈。在那圈內,五六名麵白如紙的女子圍著一個銅盆站立。在那盆內,盛的不是什麽清水酒汁,而是大半盆鮮紅的血液。


    見那一盆鮮紅,柳塵不由感覺眼皮一跳。這樣多的血液,應該是來自那些女子,看那銅盆的大小,這些女子恐怕命不長久了。


    “真是一群無知無畏的蠢貨,以為有道術護持就能肆無忌憚了?”


    道人似乎知道那盆血是用來幹什麽的,臉上浮現一絲不屑之意,望著房內的人冷冷的說道。


    “原來是個道士?不知是哪家傳人,盡然如此不通禮數,直接闖入我家內院!若是現在退下,老夫也就當算了。不然我一封狀紙遞上朝廷,天威震怒,豈是你一個區區道士能夠承受的了得!”


    說話的依舊是剛剛發出中氣十足怒吼的人,本來柳塵還以為是哪個中年男子,卻沒想到是一個滿頭白發的老翁。他看著道人背負長劍瞳孔一縮,語氣之中的怒意收斂許多,言語也變得又勸又嚇,而不是剛剛的怒斥了。


    瞥了那為付家家主一眼,道人緩緩拔出長劍,森寒的劍光頓時讓屋內所有人都驚慌起來。其中有些個膽小的,更是不管不顧的大聲唿喊起來。


    “你這道人切莫自誤!我付家乃堂堂士大夫之家,三代封疆重臣。你若殺我,必使朝野震動,到時天下雖大,卻也再無有容身之地!”


    看著道人一寸寸拔出長劍,剛剛還擺著架勢的付家家主連忙慌亂起身,避在矮床之後。同時探出頭來,急促說出一段話,試圖阻止道人的殺意。


    “錚——”


    隻聽得一聲劍鳴,道人連人帶劍化作一道光影在屋內轉了一圈,然後便聽見一連串噗咚倒地之聲。


    “你,你,怎麽敢!”


    捂著自己心窩,那個付家家主眼神怨毒的看著道人。等他低頭看這自己胸前噴灑的血液迅速在絲綢衣服渲染開來,原本紅潤的臉龐在恐懼和憤怒的雙重作用下扭曲起來。


    “哢嚓。”


    那個付家家主將自己身前矮床上的一塊巴掌大的青銅牌猛地用力向地上一摔,然後便見那青銅牌在一聲響中分成兩半。


    做完這個之後,那付家家主的生命終於走到了盡頭。不過還是用出最後的力量抬起頭看著道人,扭曲的臉龐上浮現著一層古怪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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