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際群星閃耀,那是柳塵步入二十一世紀後再也沒有見過的景色。但此時的他毫無欣賞風月之意,因為他要死了!


    莫名其妙的來到這似乎隻應該出現在電影中荒郊野外的山穀中,身旁還有一群提刀帶劍做古人裝的人。


    未及想明白到底怎麽迴事,一陣箭雨自天上落下。密密麻麻的箭雨根本不給躲藏的空間,雖然本能反應的護住腦袋,但身上大腿處卻毫不客氣的被插了三五枝鏽箭頭。


    等到撕裂身體的劇痛讓迷茫的柳塵清醒過來後,穀口枯黃雜亂的樹木在幾隻火箭作用下,須臾間便掀起一道火海,將這個穀口唯一的出口給封死了!


    “班頭?這是怎麽迴事?我們不是要埋伏反賊嗎!”


    幾個在箭雨還僥幸殘存性命的人看著被火光照亮的山穀,滿是絕望的唿喊著。


    不過被他們稱作班頭的人,似乎運氣不行,在箭雨中被射中要害,一命嗚唿了!


    隨著火勢的越發壯大,整個山穀都彌漫著刺鼻的煙氣。曾經在飯店裏幹過一段時間的柳塵勉強記起自己接受過的火災自救教育,從身邊的屍體上扯出一塊粗糙的麻布,用血水浸濕捂住口鼻,然後緊緊的貼在地上。


    其他的人卻沒有柳塵這樣的見識,要麽懷著僥幸心理衝擊穀口的火海,要麽就直接被煙活活熏死。


    短短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山穀內數百人除了柳塵都已經死去。穀口的火焰將所有樹木燃燒殆盡之後,也慢慢熄滅了下去。


    但是這個時候,因為流血過多,柳塵也沒有任何自救的能力了。


    “要死了嗎?”


    柳塵身體的感應已經模模糊糊,但精神卻出乎意料的清醒起來。他思量著,這大概就是所謂的迴光返照吧。


    不過就在他徹底昏死時,忽然感覺到一陣悉悉索索的東西。勉強張開黏黏糊糊眼皮,露出半個眼睛,一個身著青灰道袍的家夥站在一眾屍體中東翻西撿,似乎找著什麽。


    等那人來到柳塵的身邊之後,柳塵連睜開眼睛的力氣都沒了,隻聽得那家夥疑惑的說了一聲:


    “咦,這群差役之中哪來細皮嫩肉的富家少爺?不過也好,雖未打熬筋骨,但神完氣足倒也不比那秦班頭差,湊得個雙數練個陰陽屍!”


    等到那家夥說完後,便將一個圓滾滾的丹丸塞進柳塵的嘴裏。到了這裏,柳塵也就徹底昏死過去了。


    待到柳塵意識再次恢複,似乎時間已經過去了很長一段時間。但地點到沒有變,還是在那山穀之中,隻是原本橫七豎八的屍體被收拾了一番,草草的在穀內西南角埋了起來。


    睜開眼,柳塵發現自己身上換了一件漆黑的麻衣躺在地上。看上去粗糙的很,感覺上和篩米的篩子差不多,到處都是眼。不過奇怪的是,就披著這樣一件單薄的衣服,在這荒郊野外的晚上柳塵居然沒有半點寒意。


    “鐺——”


    一陣急促的鈴聲忽然響起,柳塵便覺得自己身體不都控製的一陣顫抖,而後一躍而起。


    直到這時柳塵才發現,自己腳下畫著一個巨大的太極圖,他剛剛躺著的地方,正是太極圖的陰眼。而另一邊的陽眼,則是一個身穿白色麻衣的家夥。


    此時的太極圖外,那個身穿青灰道袍的道士手中擎著一把長柄銅鈴,腳下踏著大步,繞著太極圖的圓圈走著,口裏還念念叨叨的說著什麽。


    隨著那人的的舉動,柳塵隻感覺一股清涼之意自天而降,如泉水一般洗刷過身軀。與此同時,腳下還有一股厚重之意,徐徐上升,緩慢而堅定。


    這一輕一重之意,似乎就像是有著各自軌道的列車,沿著柳塵身體循環一周之後,清涼之意迴歸眉心,讓柳塵感覺到自己意識越發清明;而厚重之氣則在臍下停留,整個身體都響應著這股厚重之氣。


    不過隨著體內著兩股氣息慢慢積累,柳塵對自己身體的控製也越來越小。到了現在,隻要鈴聲一動,柳塵的身體就會自發響應,而他自己卻沒有半點掌控的餘地。


    記起自己昏死前聽到的話,柳塵已然明白這道士準備做什麽。他是準備將柳塵活活煉製成一個僵屍,供其驅使。


    妖道!


    如果說莫名其妙的穿越帶給柳塵的是驚慌和恐懼的話;活活被煉製成一個僵屍,帶給柳塵的就是絕望。


    而在絕望之後,便是毀滅一切的憤怒。


    “我要殺死這個妖道!”


    明白自己即將迎來的結局之後,連殺雞都沒有殺過的柳塵心中驀然生出一股純粹的殺意。奇怪的是,柳塵本身對於這股殺意沒有絲毫的不適。


    “隻有一次機會!”


    柳塵並不知道那道士有多大的能耐。但以現在的情況看,就算最好的情況,在一次出手之後,憑借那銅鈴便可以輕而易舉的反製柳塵。


    默默壓抑著自己心中的殺意,柳塵不在做任何反應,靜靜的等待儀式停止鈴聲暫歇的時候。


    不過無奈的是,這場儀式似乎格外漫長。柳塵醒來的時候還是殘月初升,夜色近半;到了現在,月以近中天,眼看再過一段時間天就要亮了,還是不見儀式有任何終止的跡象。


    好在現在柳塵已經是個屍體,情緒起伏也沒有以往那麽大,雖然有些煩躁,但還是安耐住了自己心中的情緒。


    “鐺-”


    銅鈴聲在太白金星出來的一刹那戛然而止,等待多時的柳塵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殺意,在確認儀式結束之後,身形暴起,揮爪抓向那道士的麵門。


    經過一晚上的儀式之後,那道士也是累了,見著柳塵的動作,一時間還沒有反應過來。


    不過到底是有修行在身的,待到柳塵撲到他麵前三尺距離時,他終於是反應了過來,轉手便要將剛剛叉在腰間的銅鈴再去取出。


    明白那銅鈴對自己如何克製的柳塵怎敢讓其再次搖動銅鈴,怎奈似乎已然來不及了。


    值此危急時候,柳塵激起全身潛力,模仿著以往自己電影中看過的那些動作,飛身一踢,將那道士剛剛拿到的銅鈴給踢飛。


    “咚!”


    踢飛那銅鈴之後,柳塵還沒來得及放鬆心情,便覺得自己身體不受控製的向前飛去,然後狠狠的撞倒在一方土丘之上。


    好在現在柳塵已經是個僵屍之體,這點跌打損傷倒也算不得什麽,啪啪身子便再次站立起來。


    “我道是什麽情況,原來是祖師爺保佑,讓我遇到個天生靈慧的奇才!我陸青才道途有此護法,無憂矣!無憂矣!”


    趁著柳塵身體失控的空擋,那道士縱身一躍丈許,拉開了距離。然後一邊手掐指決,一邊看著站起身子的柳塵仰天大笑,得意之情溢於言表。


    聽此言語,再觀其舉動,柳塵心中一蹬,便覺不妙。當下再次出手搶攻,希望能夠奏效。但身子剛動,體內輕重二氣猛然一激,如同越軌的火車,橫衝亂轉。


    感覺身體一軟,搖搖晃晃的向地上倒下,柳塵眼睛一閉,明白自己的計劃徹底失敗了。


    想到自己今後境況,柳塵心中怒火越加熾烈。但無論那怒火有多熾烈,卻也無法讓這具身體挪動半分。


    “嘖嘖,可惜了!也不知你是哪家的後人,如今這世道也敢出來胡亂摻和,落得現在不生不死也是咎由自取。不過你放心,等我道法修成之後,便會抹去你的神魂,免去一切苦難。”


    看著柳塵徹底失去反抗能力,這道士慢悠悠的走到被踢飛的銅鈴旁,然後笑嗬嗬的說道。


    不過等他走到柳塵近前,卻發現絲絲縷縷陰氣纏繞在柳塵的身體之上,讓原本因道法祭煉完好的身軀慢慢變得扭曲起來。


    “哼!天下亂相已現,處處枯骨。你這不過百十人橫死的怨氣,難不成還想翻天?”


    看著眼下這般情景,原本還麵帶笑意的道士麵色陡然一沉,麵向那胡亂葬著屍體的西北角瞥了一眼後,冷然笑著。


    隻見他自青灰道袍上撤下一塊方方正正的布條,一口咬破左手中指,奮筆疾書在青灰布條上書下一道符籙,然後一把拍在柳塵的額頭。


    但還未等到那符籙拍到柳塵的身上,原本閉目的柳塵猛然張眼,一團黑色的火焰再其眼中幽幽的舞動著。等到柳塵的目光落到那章符籙上後,原本青灰色的符籙自下而上燃燒起來,最後化作一縷細煙消散。


    “你!你!你!怎麽可能?你怎麽可能會這等破法靈焰!”


    看著自己掌中的血符悄無聲息的泯滅,那道士終於慌亂了起來,一手顫顫的抬起,指著柳塵滿是震驚的問著。


    “呲啦!”


    柳塵沒有迴答的意思,原本因為輕重二氣衝撞而無法控製的身體在眼中黑色靈焰出現後,再次恢複了控製。他便直接抓住道士的手,用力一扯,整個胳膊沿著肩部的一條線被撕扯下來。


    被扯下一臂之後,那道士終於是清醒了過來。似乎是施展了什麽秘術,臉色陡然變幻如同紅臉關公,身如狸行,幾個翻騰便消失在柳塵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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