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麵前這個嚎啕大哭的婦人,白露安撫的拍拍她的肩膀。


    ”我以前跟師傅學了點醫術,你要是不介意的話,讓我去給你丈夫看看吧!“


    聽到白露的話語,阿麥悌抬起滿是淚水的臉,欣喜若狂。雖然白露隻是一個住店的客人,但是這麽多天下來,看著左鄰右舍每天都有人抬去城西,她好害怕那天早上一起來麵對的就是自己丈夫和兒子的屍體。白露一個美貌的女人能夠來到遠離中原的林城,想必是有大本領的人,作為一個快陷入絕境的人,阿麥悌把一切有可能都當做自己的最後的那根稻草。


    三兩下擦幹臉上的淚珠,阿麥悌緩和了臉上的神色,連連作揖:”能遇見您這麽善心的姑娘是阿麥悌上輩子修來的福氣,願上天保佑您!“


    說完連忙在前麵帶路,帶白露進入那間睡著病人的房間。


    白露看著四周的景象,倒是不怎麽破舊,可見原本還是很有家底的。


    進入房間,白露先是聞到濃烈的腐臭味,就像是爛魚的味道,十分熏人。她快步走上前觀察病人的情況。小少年的情況要更重些,身上到處都是深紅色的潰爛的皮肉,露出殷虹的筋肉,有些地方還露出些許白色的骨頭。他雙眼緊閉,已經爛了的嘴大因為缺水大張著,胸腹高高的隆起,白露用手按了按,軟綿綿的。胸部微微的起伏,讓他還有些活人的氣息。白露抓起小少年的手,渡了一點點的水靈氣,發現這少年的筋脈已經全部壞死,根本就無法用靈氣緩解情況。


    接著又看了看另一張床上麵的中年男子,他的情況倒是要比少年好些,隻上半身有潰爛的肌膚,也是閉眼昏迷的情況。白露渡了點靈力進去,中年男子身上的筋脈斷斷續續的,但是好歹讓白露把大周天給轉完了。


    表露擦了擦臉上流出的汗滴,實在在一個凡人身上運行大周天比在自己身上難上十倍不止,何況是這樣破敗的身體。隻是想起在檢查他身體的時候捕捉到的哪一點奇怪的能量,白露心中存疑,難道這次城中出現的這種情況是人為的不成。


    ”大姐,你能跟我說一下病人的情況嗎?是什麽時候得病的,剛得病的時候是什麽樣的情況。這種病症鄙人以前從未聽聞那!“白露重新打量了一下中年男子,發現大周天之後他的臉色稍稍好了一點,但是也隻有一點而已,而那個小少年,就真的隻是吊著一口氣罷了。


    ”這病症一開始的時候,城裏的人都不當一迴事,也不知道是誰第一個患上的。隻是當重視起來的時候,差不多大半個城都患上了。本來因為大旱的緣故,城中沒有多少人,後來出了這事之後,能走的都走了,留下的都是像我家這樣生病的。我兒子麥麥患病有大半個月了,那天一大早起來,我沒見他就感覺不對了。來到他房間就看到他一臉的膿包昏睡在床上,發了好幾天的高燒,後來不發燒了,隻是不停的爛,不停的爛。也吃不了東西。我丈夫是五天前這樣的,也是一晚上的功夫就發燒發膿包,再也沒有清醒過。“


    ”城中其他人都是這樣的嗎?“表露皺了皺眉,這表現跟正常的發疹差不多。


    ”麥麥生病的那天我就到城中藥房去過了,醫生給了丸子,也問過其他的人,都是差不多的!“阿麥悌忍著眼淚取出每天要給兒子丈夫喂的藥丸子。


    白露拿過藥丸子一看,居然隱約有靈氣縈繞,也不知藥店中是什麽人,也怪不得這東西能夠抑製病情了,哪怕不對症,但是光是藥丸上麵的靈氣就能夠讓凡人維持些許生機了。


    白露當然是不懂藥理的,拿出一粒去疫丹和一粒固本丹,施了水球術,把融了藥丸的水球一分為二,輕柔的覆蓋在二人身上。


    直到水中的藥性全部被兩人吸收了之後,白露才把已經變得渾濁的水球扔掉。


    見到憑空變出水球的阿麥悌已經癡呆了,喃喃的用土語不知道在念叨什麽,見到白露要出去,才五體投地的跪拜起白露來。


    ”您一定是天上的神仙吧!求求您一定要救救我們!自此我一定虔誠的信仰您!我知道中原人信佛都市要吃素的!我以後也不吃肉了!“


    白露楞了一下,趕緊扶起阿麥悌,”大姐,你不必如此,我隻是異人而已,並不是什麽神仙,而且你丈夫的病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治。但是我會盡力的!“


    ”不管您能不能治,隻要您肯幫助我們,我一定會為您立長生牌位,每日清香上供的!“


    白露點點頭,也不言語,現在重要的是怎麽救治這邊的百姓,信仰之力什麽的有更好,沒有自己也不會有什麽遺憾。想起神識看到的一幕幕景象,就算是白露見慣了生死離別,內心也有所觸動。若是在不影響自己的情況下幫一下又如何。


    實際上兩顆丹藥下去,床上躺著的兩人隻是麵上的死氣稍微去除了些,傷口看起來也沒有那麽嚇人了些,病情倒是沒怎麽變化,如此白露便知道這種病症不止是凡人的病症而已,說不定有什麽類似於邪修的在搗亂。因為若是普通的凡人病症的話,沒道理去除凡人病痛的萬金油丹藥去疫丹會沒有用。


    白露現在要做的就是好好的把鎮子走上一遍,看看有沒有什麽異常的東西。畢竟用神識的話總是有些細微的異常沒有被發現。


    告別了變得恭敬卑微的阿麥悌,白露獨自一人走在街道上麵。空中的水靈氣很均衡,然而奇怪的是城中的水井沒有一丁點的水。據阿麥悌說這個地域已經幹旱一年了,也不知這一年來他們的水是到哪裏取的。


    白露用神識仔細的掃過自己走過的每個地方。更本沒什麽異常,除了每個院中都有的那麽幾個病人,或多或少。還有每個人臉上帶著的絕望氣息。感覺整座城中的人都是在等死的絕望。


    白露走到藥店中,準備進去看看。既然這藥店能拿出含有靈氣的藥丸,說不定知道點什麽。


    藥店中排著十幾個來拿藥的人,有十幾歲的少女也有四五十的婦人,人人臉上都帶著麻木的神情。一個年級大約八九歲的小藥童正在分藥,他動作麻利的從身後的桌案上麵把一包包包好的藥交給排隊的人,一副天真不識愁滋味的樣子。有一個長相溫和的中年男子正在坐診,隻是現在基本上不會有人來找他看診。想來那個藥丸就是他配出的。


    白露用神識掃過他,發現也不過是個普通的凡人,隻是這凡人想來醫術已經臻入化境,能夠配製出在凡人中相當於靈藥的藥丸。在這樣的年紀能夠達到這樣的程度不是天縱奇才就是有高人教導,隻是不知他是哪一種了。


    白露放出渾身的威壓,走向那中年男子。


    白清文早就注意到了進來的少女。少女一席青色的衣衫,頭上簡單的用青色的綢帶挽了發髻,十五六歲的樣子,麵容嬌美清豔。看她那白嫩樣子和周圍的人格格不入竟是從大商中原來的女子,在西域就算是膚色較白的女子也不會有這種白嫩入上好白瓷的膚質。


    女子站在門口看了一圈,便直直的朝自己走來,隨著她的靠近一股逼人的壓力向自己襲來。白清文大驚失色,自從自己師傅失蹤之後,自己再也沒有在別人身上感受到這樣的壓力了。


    他連忙起身迎接不知這女子是什麽來曆。自己從師傅那裏知道這個世界有些奇異的人士他們擁有常人沒有的本領,他們能夠上天入地,隨手取人性命這隻是小兒科,師傅還特意囑咐了,要是遇見這樣的人,就一定不要惹到他們,把自己放在晚輩的位子上就不會有什麽事。隻是不知這初見的女子,怎麽就一副來勢洶洶的樣子。


    白清文一頭霧水,不過要恭敬是必須的。他行了禮之後恭恭敬敬的問:“不知前輩名諱,清文有失遠迎!”


    白露看著因為中年男子動作而投注過來的目光,皺了皺眉,示意他換個地方說話。


    白清文了然,看來這前輩確實是有事找自己,好在不是來者不善。白清文帶著白露走向後院,腦中一刻不停的盤算著,自己隻是一介凡人,按照師傅的說法是不會有像師傅那樣的異人把自己放入眼中,然而這女子來找自己定不是因為自己的事情,可能就是因為這些日子城中發生的這些事情。如此一來,白清文心中卻是有了底了。又迅速的把城中的情況盤算了一遍。他不是城中唯一的大夫,但是幹旱之後,城中有名的那幾個大夫都走了,他因為在這裏呆的久了,孤身一人,也就懶得再搬,哪知道居然遇見這種奇怪的病症。實驗了好些日子才找到相對而言比較有用的一個方子。隻是現在這個城中的物資比較緊缺,好幾味藥就快斷貨了。若是這女子真是為了城中的病來的,那真是一件大好的事情。


    白清文把白露請到客廳,讓小藥童奉上茶水。現在水資源緊張,能有一杯水喝已經是上好的待遇了。


    “不知前輩找白某有何要事?”


    “我來找你並不是別的事,隻是想要了解一下這城中百姓的病症。聽說現在城中在用的那味拖延病症的藥丸正是你弄出來的?”


    “恩,是我配製的藥丸,隻是因為才疏學淺隻能做出延緩病症的藥物,而且,現在城中的藥草不夠了,也不知道剩下的這些能撐多久。”白清文憂心忡忡的說。


    白露點點頭問:“據說你們這一年前就幹旱了,那麽這麽多人,你們的水是從哪裏弄得?”


    “哦,這個呀,在離這裏幾公裏遠的地方有一口深潭,據說是很久以前就有的,這幹旱了一年,那邊還是有點水,隻是每天能用的也不多,每戶人家也就一桶左右。都由城中的士兵去拉過來,分給每戶人家。”


    “城中的士兵?”


    “是的,林城雖然處於西域,但是也是大商的屬國,自有聖上派遣官員來此管理政務。”


    白露點點頭:“最近城中有沒有什麽不合常理的事情發生?”


    “除了這莫名其妙的病,就沒有別的了!”


    “有沒有什麽外人比較奇怪的來到這裏?”


    “大旱之後就很少有人過來了”白清文按了按頭,想了一下,“鎮中發生的事情我倒是不怎麽知道,我平常就是看病,製藥,閑暇之時都在院中研習藥草。”看的出來白清文就是一學術型人才,對於身邊的事情倒是不太在意。


    於是白露招招手把邊上安安靜靜聽著的小藥童叫過來,這小藥童倒是比外麵發藥的那個藥童要文靜不少。白露露出一絲笑容,和藹的問:“小弟弟,告訴姐姐,有沒有見過什麽奇怪的事情呀!”


    小藥童搖搖頭,他很喜歡這個美麗的姐姐,所以使勁想城裏麵有沒有什麽奇怪的事,忽然他猶猶豫豫的看了一眼白露,他也不知道這是不是奇怪的事。


    白露看他猶豫的樣子,便知是有什麽了。“什麽都可以說?我想是很兇的人嗎?”白露裝作傷心的樣子。


    白文清看著自己的笨藥童被誘導著套口供,有些無語,本來還是挺喜愛這乖巧的藥童的,隻是現在怎麽覺得這麽丟臉呢。這麽單純,絕對不是自己教出來的。


    “姐姐,是有一次我看見城主夫人偷偷摸摸的到城西邊的一個院子裏,她包的嚴嚴實實。但是我給夫人送過藥,認得她身上的香味。我跟小魚兒說過,但是他不相信,我也覺得可能是我看錯了。”


    “城主夫人?”白露有些懵,怎麽又扯出城主夫人來了。


    “你幫我講講城主府的事情吧!”白露對著白清文講。


    白清文頷首,一絲不苟把自己知道的事情整理了一下告訴白露。


    “城主是五年前來到這裏的,據說原本是山西知州,隻是不知道犯了什麽事了,被聖人貶到這裏來的。具體的事情我不是很清楚。聽聞這城主滿腹經綸,文采精華,年輕的時候是兩榜進士,娶的是當朝二品大員的嫡長女,蔡秦氏,是個才高八鬥的美女子。生育二子一女,兩個二子都在中原的主宅中由祖父母教養。隻把小女兒帶在身邊。除了這蔡秦氏,城主大人還有兩個姨娘,據說其中一個十分得寵,育有一兒一女,另一個也有一個女兒都跟著城主到任上來了。本來若是沒有意外的話,城主幹完這一年就該調任了,哪裏知道出現這樣的事情,看來若是沒有什麽好的政績,他恐怕是要一直待在這裏了。”


    白清文倒是挺感慨的,原本是一省知州,現在卻被外派到如此荒涼的地界。本來這裏也算是通商要地,隻要經營的好的話,政績也能出來一點但是天災人禍的就不好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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