繡房很是寬敞,裏麵有兩個繡娘整線。“林嫂子,郭嫂子這是新來的丫鬟白露。”兩個繡娘微微起身行禮。白露迴禮後她們也沒有多話繼續幹活,看來是老實本分的人。


    “白露妹妹,你可會什麽針線活?”鶯兒問到。


    “會一點,不是很多。”白露以前做散修的時候為了資源什麽活都幹過,曾經就在天衣閣當過繡娘。修界的繡娘是要把法陣繡在煉製好的衣服上麵,還要兼顧衣服的外觀。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修界的女修也不列外,更兼修界物產豐富,傳承流派甚多,審美風格大相庭徑,而白露的手藝能被當時實力最雄厚的天衣閣看重是因為她做的衣服不僅有很好的防禦力,更是美輪美奐,讓當時修界女仙趨之若鶩。而白露硬是憑借這一番手藝,才能夠有足夠的資源讓她以三靈根這樣普通的資質修煉到金丹期。


    想來在這方世界即使不能成為頂尖的繡娘那也不能差了,隻是自己一個貧苦人家的丫鬟手藝太過出色卻是說不過去了,還是慢慢來,這繡房看起來是非比較少,可以一直在這呆著直到有能力出府生活。


    鶯兒見她雙手雖然看起來挺白,但是卻是有些粗超,想來在家的時候幹過不少粗活,“在我們這裏幹活,這手呀一定要護養,不然那好好地料子都毛掉了,再不能用,你剛來便先學著打絡子吧。打絡子會麽?”


    “這個會的不多。”白露有點不好意思,修界要絡子的人當真是少,一般隻在配劍上用,所以白露也就會那麽兩三種。


    “那你今天就先跟著郭家嫂嫂學著吧。”


    “郭嫂子,這白露妹妹就麻煩你教導了,我還有小姐的小衣要做,沒得空。偏我們這缺人這下補了人了我們也鬆快些。”鶯兒轉身朝年紀大些的婦人說道。那婦人圓盤臉兒,膚色白嫩,尤其是那雙手細細尖尖,白白嫩嫩格外好看。


    “鶯兒姑娘隻管去忙,不礙事的。有人來幫忙我樂意還來不及呢!”


    鶯兒見郭嫂子沒有什麽不滿,放下心來,朝白露點點頭就入內室了。郭嫂子見白露看著內室說:“鶯兒姑娘一般都在裏麵做夥計,裏麵有很多價值千金的布料,都是夫人老爺為我們小姐準備的,一般人家連聽都沒聽說過呢,所以沒有吩咐,我們是不能進去的。”白露微微點頭,表明自己不會隨意進去。


    郭嫂子見白露溫溫柔柔的人,長得又好也願意多提點她,畢竟大宅門裏性子好長得好看的女孩子總是會有出息的。


    微微年青些的林嫂子估計是剛剛成親的新嫁娘,臉上有些新婦的羞澀喜悅,穿著十分的喜慶,一身粉紅的襦裙,雖然長相不甚出眾,但是看著也眉清目秀的。她拿了些五色的繡線遞給白露說:“白露妹子,也不知你會些什麽絡子,要不先把你會的打些出來,我跟郭嫂子再教你其他的?”


    見白露點了頭,郭嫂子就把她領到靠窗的座位上,見白露有些手生,但是手上不停乖乖的做絡子,也就丟開手不管她了。她們雖然不做小姐的大衣裳,但是一些家常衣服荷包帕子什麽的也是要做的。繡活十分費事費力,就是一個人一個月才做的出一套小姐的衣服,那還是她們兩個手腳快,繡活是府中拔尖的水準才有的結果。現在鶯兒手上的大衣還是準備小姐出孝府中頭次宴會的時候穿,耽擱怠慢不得。


    薛府的當家大老爺前幾年因病去世了,一下子薛府人心晃蕩,然而二老爺因是庶子,早早的被分了出去。雖然二老爺才能不錯但也隻能在生意上稍稍迴護,不敢接手管理薛府的產業。怕是瓜田李下被人說道要欺侮孤兒寡母,隻是大少爺是個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小姐雖然生的比一般的男子還強些,但是始終是閨閣女子無法拋頭露麵,夫人出自四大家族之一的王家,但因隻是庶女,性格向來慈悲軟綿,不知道被底下人哄了多少銀子出去。這次出孝的宴會請的都是老爺在世時的世交,希望可以看在老爺以往的情麵上迴護一二。因此,小姐的衣裳頭麵等裝扮就顯得格外重要,不至於讓別家以為老爺不在了薛家就開始落寞了,好歹希望小姐能博個好印象,許個好人家,以後大少爺有一個得力的姻親。這些心思也就在郭嫂子腦中轉了一圈,她家男人是府中二管家郭得榮,郭嫂子性格有些衝動,常常容易結緣,郭二管家就也常常給她講些府中的事,慢慢的漲了些見識後,郭嫂子也學了凡事三思而後行,在府中人緣盡然還不錯。


    金陵連日來陰雨綿綿,寶釵在夜裏舊疾複發懨懨的躺在床上。一富貴逼人的婦人薛夫人坐在床畔,柔柔的跟她講話。


    “釵兒,等過了幾天你哥哥給你配的藥也就快到了,希望那什麽和尚給的方子有些用處。不讓我兒再受苦楚。”


    “娘親,不礙事的。我都習慣了。”寶釵往日瑩白的小臉微微泛黃,雙目赤紅,唇色蒼白。


    薛夫人見她悶悶的,便同她說起去京城的事情。自從老爺過世之後,家裏的年景一年不如一年,雖然皇商的生意還在,但是蟠兒是個不經事的,不得已之下隻得收攏家產合家上京尋求庇護。這幾年她慢慢的處理掉一些邊緣的產業,剩下一些也由積年的忠仆看守,雖然出息沒有往年老爺在世時那麽多,但是也還略有盈餘。再過幾日便是出孝宴請賓客之日,希望那些大戶們看在老爺的份上和自家娘家的份上,對生意多加照看。


    “釵兒,過兩個月待天氣迴暖我們便啟程去京城。我同你三姨母感情最好,你舅舅這幾年也算深得聖上看重,我們卻是要好好打算一番再上京的。”看寶釵認真的聽著,又說:“我兒品貌端莊,博聞強識,琴棋書畫無一不精,聽聞聖上有意為公主選侍讀,我家雖是皇商,你爹爹卻是有品級的,恰恰有資格,我已托你舅舅為你上報了的,我兒定可以中選入宮,出來後想是不比那些勳貴人家的女兒差了。”


    寶釵年近九歲,自小又得父親教導,胸中自有溝壑。她自知世人皆輕賤商戶,雖然她家是皇商,但是也脫離不了門第之見。往日與各家小姐往來之時,也因為商戶之女的身份受了許多閑氣,雖然她家吃穿用度比之宮中的公主都還好些,畢竟宮中用度很多都是自家供給的,有些好的私下截留下來自用也不算什麽,但到底身份不如。聽聞宮中之事,心中已有想法。隻是現還在病中,無法細細思量。


    “媽,我是什麽牌麵上的人物,京中如此多的大家閨秀,怎知沒有出色的,快別說了”寶釵緩了緩接著說:“如今爹爹不在,隻剩我們孤兒寡母的,我若是能更進一步,幫襯家中,便是怎樣都願意的。隻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怎知沒有更加出色的大家閨秀,畢竟從家世來說我便先輸了一截了。“


    “都是娘不好,快別傷心,身體還未好,還說些讓你多心的話。哎,你呀,就好好休養吧。小孩子家家的,娘雖然不比你父親能幹精明,但是好歹也是大人,不許你多操心。且釵兒也不許妄自菲薄,放眼金陵的閨秀,便沒有哪家比得上我的釵兒的。我呀去看看你哥哥,不知道又去哪裏瘋玩了,可得找人把他喊迴來。”薛夫人剛要動身,想了想又說:“昨日送來的那個丫鬟,現如今安排在哪裏?”


    “女兒把人交給嬤嬤了。“寶釵迴到:“那丫鬟可是有來曆的?”


    “沒有,那丫鬟是你哥哥街上買迴來的,你也知道你哥的性子,院中這樣多的丫鬟。我見她伶俐溫順,樣貌又好,便給了你了。這次進京,你還缺幾個丫鬟,藍荷她們都大了,得補上幾個,免得失了大家小姐的排場。”


    “那丫鬟先讓你嬤嬤教教規矩,若是個好的便留下吧。過幾天媽再給你物色幾個好的。”


    白露不知自己還沒有得到主家認可,還在編那幾個絡子。郭嫂子見白露安安靜靜的,十分本分,心中也是喜愛的。小姐的繡房人少是非少又有臉麵,夫人小姐還時不時的有賞賜下來,這裏的位子也是人人想來的香餑餑,她仗著丈夫的身份才進的來,可不想進來個攪事精破壞她的生活。


    郭嫂子走過去看到那幾個編的十分精致的絡子,驚訝道:“這是你編的?這花樣我可是從來沒有見過,好看的緊,這是你自己想的嗎?”


    “不是的,我從小跟著父母親流浪,走過不少地方,也不知我是在哪處學的了。”白露有問必答,以前她是修士的時候


    對凡人雖不是不屑一顧但是也很少關注,這次居然要伺候凡人,心中也是有些憋屈的。在修界的時候雖然生活過的十分艱苦,不知經過多少算計才習得一手出神入化的製衣功夫,換得安逸的生活和修煉的資源。然而隻是一個繡娘,勉強夠足夠支撐她金丹期的花費,但是和那些在生死之中求突破,闖秘境,鬥妖獸在外曆練的修士來說白露真的算是安逸了,所以養的她性格十分的溫和無害,這對一個修者來有利也有害。


    利是晉級的時候沒有多少心魔,害是這樣性子的人還修界一般都無法長遠,不說修界本身危險重重,機緣資源都是要靠搶奪,靠實力,而且沒有足夠的曆練卻是無法提升心境,自然就無法晉級了。


    而白露那次喪生的秘境探險就是因為卡在金丹中期太久沒法進階她才把主意打在剛發現的那個秘境中,一般隻有這些剛發現的秘境才輪得到散修們進入。這些秘境未被探索過資源豐富,危險未知,有些上古的傳承也未可知。為了能夠得到足夠的資源進階,白露下定決心準備放手一搏,隻是白露曆練較少,即使做了萬全的準備,還是喪生了。


    還好自己又活過來了,白露釋然一笑。在這裏呆個幾年,自己築基之後便可以遊曆這個世界了,不知道這裏有沒有什麽修仙門派,等混熟了可得好好打探打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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