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娓見該走的人都走了,招唿影關門。


    影自巋然不動。


    阿娓蹙眉看著他。


    影麵無表情地說道:“姑娘,我的職責隻是保護姑娘及姑娘財物的安全。”言外之意是,你不能真將我當奴仆使喚,我就是個保鏢。


    阿娓笑了,辯說道:“叫你關門是為了防止他人窺視我及我的財物,這在你的職責範圍內吧。”阿娓話音剛落下,隻覺一陣暗風吹過,門就掩上了。


    阿娓瞪大眼睛看著影:“閣下好深厚的內力。”


    影不說話,隻是抿了下唇,示意他對阿娓的話,有反應。


    阿娓見此也不與他爭辯,借著窗戶裏傳來的光線,細細打量了下這間木板屋。這裏起初也是安排給多人合住的,床榻擺放的痕跡被留在了地麵上。到如今隻依窗安放了一張單人的小榻。


    阿娓蹙眉,叮囑影守著屋子及裏麵的東西,便打開房門,徑直往外走。


    阿娓避開上船之人,及他們的行李,好不容易擠下船,卻被下麵的士兵伸手攔住了去路。


    知道這是在防備船上的童男童女逃跑,阿娓忙拱手道:“我不會逃跑,我是來找王將軍和徐師的。”


    徐福到底沒有官職,長者為師,是以大家都尊稱他一聲徐師。阿娓在人前,也隻能跟著這樣稱唿。


    有替阿娓搬過行李的士兵忙上前解圍。問過事由之後,親自領了阿娓去見王離、徐福。


    王離見她下來,似笑非笑地看了徐福一眼。


    徐福一偏頭,看到阿娓,忙丟下那個正被安排的男童,迎上去問道:“姑娘可是有什麽不適應的?”


    阿娓點頭道:“陛下吩咐徐師替我單獨安排一間屋子,徐師就不會真隻給我一間空屋子吧?”


    空屋子三字一出口,徐福臉上就不由一紅。因阿娓這要求是特例,他也是在離開鹹陽當日才接到消息的。是以這邊的屋子也不過是單獨騰了出來,的確沒做任何布置,也難怪這娓姬不滿意了。


    王離聽了,忙替徐福解圍道:“徐師自去安置其他孩童的房舍吧,阿娓姑娘的事,便交由王某來處理如何?”


    徐福忙拱手答道:“那就有勞王將軍了。”


    王離點了自己的兒子王元:“元兒,稍後你親自帶十來位軍士隨阿娓姑娘上街,購置她想要的東西。”


    王元雖好奇父親為何會如此優待這個阿娓,但軍令如山,到底隻得遵從,是以道:“謹遵將軍令。”


    王離有些不放心,便又囑咐道:“待她要謙和有禮,給足尊重。當然前提是她不想逃跑,若是人跑了,你知道後果的。”


    王元忙保證道:“將軍放心,末將一定不辜負將軍所托。”


    阿娓聽了一時倒愣住了,看著王離半晌才道:“你許我上街?”


    “怎麽你不想去?”王離好笑地看著她。


    阿娓忙點頭,急切地道:“當然想去。”而後聲音又弱了下去,“可我沒帶錢啊。”


    帶阿娓過來的士兵就笑了:“姑娘,你給我們的黃金就是錢啊!”


    阿娓知道自己這話引起了士兵的誤解,忙解釋道:“我的意思是,我下來的時候沒有帶錢。”


    王離大手一揮,笑道:“你且先去買,錢由元兒替你出。若是過意不去,迴頭加倍還給他就是了。”


    阿娓一聽,心想這王將軍還真會給自家兒子賺錢。不過她倒無所謂,橫豎這些黃金都是別人給的,能用就盡量用吧。等出了大秦,誰知道這黃金還有沒有用?


    於是阿娓果斷地上了王元的馬,一行人直接向最近的集市行去。


    此時雖是下午,但好在離收市還早,是以這海邊小鎮,叫賣倒也頗為熱鬧。


    隻是阿娓著實有些後悔答應與王元等人一起上街,就他們那一身大秦士兵的兵甲及武器,都嚇得沒人敢做她的生意了。


    最終,阿娓忍無可忍地衝牽馬走在她身旁的王元道:“我保證不跑,你遠遠跟在我後麵就好。等我選定了東西,你便過來拿東西付錢,而後走人,可好?”


    百姓畏秦軍如虎,王元亦是無奈。想著阿娓這羸弱之軀想跑也跑不掉的,隻得摸了摸鼻子,點頭讚同。


    阿娓獨自一人在集市上左顧右盼,而後發現這集市上賣魚幹的小販特別多。


    想著近海的緣故,魚多也是常理。可鹽是官家管控的,即便齊國自管仲之時起就大量產鹽,遠銷各國,從而使齊國一直以富庶著稱。可這家家戶戶都能用上鹽來醃製魚幹,阿娓還是覺得匪夷所思。


    阿娓好奇,自然就會忍不住詢問。


    那賣魚幹的大叔笑了:“小姑娘是外地人吧。”說著拿起一條小魚幹遞給阿娓道,“這是從海裏麵打出來就直接剪殺烘幹的,鹹鮮幹脆可好吃了,來嚐嚐吧。”


    阿娓禮貌接過,因為守孝自是也沒嚐。隻拿著小魚幹研究了一下,問道:“大叔你的意思是這魚本身就是鹹的?”


    那大叔笑了:“因為海水本身就是鹹的,這魚大概在海水中泡得久了,也就被浸鹹了。”


    “海水居然是鹹的?”阿娓驚訝了一下,而後又問道,“那你們可有福了,都可以直接拿海水煮湯了。”


    那大叔忙搖了搖頭:“吃吃海裏的魚也就罷了,海水又腥又澀,可是吃不得的。我們這裏以前有人因為喝海水而發怪病,渾身潰爛而死,著實嚇人得很。總之,海水是喝不得的。”


    阿娓聽了不由悵然。海水喝不得,那飛舟之上會裝載多少井泉水?便是裝載了不少,可要供這麽多人每日吃喝盥洗之用,又能在大海上撐到幾時?如若沒有了井泉之水,難道他們還要因渴而死?若真是如此,那這死法可就奇葩了。


    那大叔見這小姑娘因自己的一席話突然發怔了,忙道:“小姑娘,你是不是沒帶錢出門啊?沒關係的,你若當真喜歡,大叔我可以送你一些,就當做你第一次來我們這裏的禮物吧。”說罷忙用荷葉與阿娓裝了一包包好,直接塞到了阿娓手中。


    阿娓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手中多了一包小魚幹,隻得向大叔道了聲謝,而後離開。


    因感念這大叔的純樸,走了幾步的阿娓最終對跟在後麵的王元打了個手勢,示意待會將這家的魚幹全都買迴去。雖然她守孝不能吃,可她不是還有影,還有媚姐姐以及彥哥哥麽?大叔人好心善,就讓他早點賣完迴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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