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溪集雖然有近六千人口,但是並沒有正式的官府衙門,而是由地方上的各大族共治,苗族就是其中為首的。在苗溪集的北側核心地區,建有一個大院,那裏就是集中各項事務辦公的場所,以及有資格參與苗溪集事務管理的各族主事之人尋常議事的所在。


    當苗溪集內的警鍾敲響,苗齊山和苗仲山帶集中的護衛人員決定誘殺巨鳥的時候,苗族的家主苗東山就帶領了十餘名護衛,摸黑來到了這裏,等待消息。


    這苗東山身材魁梧,個頭在一米八以上,身上穿有輕甲,在苗溪集及周邊地區以武力著稱,但是一來他身為苗族的家主,不宜衝鋒陷陣在第一線;二來,苗東山也確實是不擅長箭術,所以並沒有參與這一次的誘殺行動,而是到這議事廳來等待消息。


    待得傳來了兩隻巨鳥伏誅的消息之後,苗溪集中的其他兩大家族的家主穀草生、鄶立海也帶人從各自的宅院趕到了這裏,打算一齊聽取苗齊山和苗仲山的匯報。這巨鳥雖然出現的時間不長,但是已成苗溪集的心腹之患。賠償村民或者說客商們撫恤錢財,對於苗溪集來說,壓力倒是不大,但是不盡快地將其誅殺,集中的村民們難免會人心浮動不安,而隨著冬季過去,商道會更加地繁忙起來,而到了那個時候,巨鳥襲人一事,勢必會對苗溪集的繁榮造成嚴重的負麵影響,所以誰都明白此事馬虎不得。


    三人在議事廳裏坐了半晌,苗齊山才趕了過來。先向三人施禮,然後簡明扼要地向三人匯報了這一次成功誘殺巨鳥的過程,也並沒有隱瞞什麽實情。


    苗東山三人聽得是驚歎不斷,特別是苗齊山說到這巨鳥竟然會偷襲眾人,並且利用火堆來阻礙隔離眾人對其的獵殺時,不禁感慨這鳥的狡猾。當苗齊山稟告那兩隻巨鳥實是被外人所射殺,三人更是驚詫不已。


    “齊山,你說那兩隻巨鳥是外人射殺?”苗東山追問道,“那人在哪裏?”


    “稟家主,仲山已經去見那人,不知為何現在還沒有迴來。”苗齊山遲緩了一下道,“三位家主,我的一名隨身護衛說這兩隻巨鳥可能是雪絨鷲,我已經派他去請人前去鑒別。”


    “雪絨鷲?”鄶立海脫口而出道,“此話當真?”


    苗齊山拱手道:“我是不能確定,但是我那名隨身護衛說他幼時曾經有幸見過雪絨鷲,他認為極其可能。想必很快就會有準信的。”


    “嗬嗬嗬嗬……”鄶立海大笑起來道,“這可真是因禍而得福啊。我崇國境內雪絨鷲稀少,它身上所產的雪絨,向來是搶手的東西,兩隻成年雪絨鷲身上的絨毛,足夠做出一件雪絨織物,屆時奉獻給郡中的大人,這可是有錢都難以得到的東西。足以保證我們三族在苗溪集的自治權再延續數十年。”


    隨著東海郡南部逐步得到開發,人口和產出都有明顯的增長,位於商道上的苗溪集,收益可以說每一年都在增長,這自然也引來了不少勢力的垂涎,想要取消苗溪集的自治,轉為由縣城直轄。簡而言之,就是想派出官吏來主管苗溪集。這當然是苗溪集裏這些家族們所不能接受的,因為如果說苗溪集由官吏來主管,雖然以他們的實力,也一樣能夠將其架空,最多分其一些好處也就是了,但是重要的是,已經自治多年的他們,沒有人願意在自己的頭頂上還有一個婆婆存在。而且,這個口子一開,苗溪集的長遠未來可就不由他們來掌控了。所以,不僅僅是苗、穀、鄶三族比較抵製,集中的其他家族在此事上的立場也大致趨同。


    但是東海郡官府的底蘊雖然遠不如國內的其他郡,但是畢竟是官府,苗溪裏也不過是一個繁華的村寨罷了,想要正麵打消某些官員的貪念,風險太大。所以三族中人都比較傾向於向郡中的高官“孝敬”,以換取維持苗溪集如今的局麵。而雪絨鷲所產的雪絨,就算那些高官不感興趣,他們的妻子、女兒也能拒絕嗎?


    “鄶家主切莫高興地太早!”穀草生皺眉道,“如果是雪絨鷲的話,這兩隻雪絨鷲也不歸我們苗溪集所有,而應當歸那位神射手所有。”


    “一個外鄉人,重金賞賜也就是了。”鄶立海不以為然地道,“況且他也不見得就知道,這兩隻巨鳥是雪絨鷲。”


    苗東山微微地皺了皺眉道:“鄶家主,這個消息恐怕不好隱瞞,日後難免會泄漏出去。”雪絨鷲在崇國境內棲息地很少,所以它的雪絨也就越發地珍貴,這樣貴重的禮物送上去,稍有心的人略做調查,都會懷疑到這兩隻巨鳥的身上。事情若是傳揚了出去,一方麵會得罪了那名神射手,另一方麵也會令人覺得苗溪集事情做得太不漂亮,不但沒有給予施加援手的外人以足夠的迴報,還貪下了人家應得的財物。而一個壞名聲,也許對苗溪集沒什麽大不了,也許就會在某些重要的時候,給予苗溪集沉重的一擊!


    “而且,今天酒樓上又有兩位外地客商被闖入樓中的巨鳥抓走,這說明至少還有一隻巨鳥存活,不將其除去,我苗溪集未來依然是不得安生。方才聽齊山所說,這鳥兒極其狡猾,我苗溪集中的弓箭手,難以將其射殺,還需要請他再次出手。”穀草生緩緩地道,“所以,我認為,如果真是雪絨鷲的話,還是以市價收購為最好。況且,大家不要忘記了,仲山的箭術可是自承都不如他的。”


    穀草生最後一句話加重了幾分語氣,令在場的其他人都為之一凜,特別是鄶立海,心中生起一絲悔意,苗仲山的箭術在苗溪集中可謂是無人能及,而這個外鄉人的箭術尤在苗仲山之上,要是惹惱了這樣的人物,確實是一個大麻煩,就是威脅不到自己,但是三族成員眾多,他還能一一護住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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