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究竟是誰?”


    滕青山沉聲而語,眼中神色隻如一片瀲灩湖泊,而在這湖泊之下便是無窮震驚,就像是激流暗湧之下的驚濤駭浪。


    莫非,此世也有形意門人?他心中不由浮想聯翩。


    至於暮東流則淡漠不語,他是不想說話,而且不願和滕青山說話,早在之前隻字片語的交談之下他已明白兩人不是誌同道合之輩,相對的,他覺得裴三倒是很合他的胃口。


    幾次直接的碰撞之下暮東流隻覺得自己氣血翻湧的厲害,這一世肉身根基薄弱,比之自小凝練內勁的滕青山他終究遜了不止一籌。


    他的身體慢慢浮現出一股氣機,而後吸收著天地間的靈氣,好像以自身為黑洞一般,很淺也很緩慢。


    而滕青山則是緊緊盯著暮東流,那麵容之上的眉頭已微蹙而起,接著就見那些本就死去的狼屍更加幹朽起來,如同枯柴。


    如此持續片刻,暮東流的氣血翻湧才漸漸平緩下來。


    “這?”


    滕青山環顧周圍,隻見暮東流方圓十多米的地方都已再無生機,即便是那些漸漸幹枯的草在這種氣機之下都在莫名逝去。


    “怎麽?你覺得這是魔道?還是這種功法有傷天和?”


    暮東流迎著滕青山的眼睛,如同看到了他心中的想法。


    “或者,我猜你現在猶豫要不要殺了我。”


    滕青山聞言眼睛幾番閃動,他確實是這樣想的,但他沒想過要殺暮東流,因為他做不到,現在做不到,以後更加做不到,那詭異的身法,簡直就像前世記憶中的輕功,還有那未知莫名的來曆。


    “那我可否走了?”


    暮東流見滕青山沉默就放佛已經迴了他的問題,然後已自顧的準備離去。


    天氣瞬息萬變,而原本晴朗的天空不知何時已黯淡下來,雨雲飄來。


    “哼哼……哼……”


    兩人身旁那熊貓見二人此刻已將它忘在一旁頓時不開心了起來,肥圓的身體一滾已到了二人中間。


    “嗡……”


    卻在此刻,就在此刻,一聲弓弦嗡鳴乍起打斷了場中有些緊繃的氣氛,而後一道黑色羽箭化作流光直朝那熊貓射去,可是不知是那箭的問題還是那人的問題,隻見離弦之箭卻是晃晃悠悠的插在了暮東流的腳下。


    “哼哼哼……”


    熊貓頓時笑的渾身肥肉亂顫。


    “抓住它。”


    就在那羽箭落地之時,一道女聲傳來,而後又是幾聲馬嘶,接著便是一支支利箭飛來,不知是為了怕驚嚇到熊貓還是沒有將滕青山和暮東流的生命看在眼中。


    “住手,我要活的。”


    那女聲複又響起,帶著緊張,透過樹林可以依稀看到幾道人影,伴隨著低聲馬嘶。


    滕青山身形急閃已脫離箭羽的範圍落在遠處。


    而暮東流則是靜立原地任由十數支箭矢擦身而過,隻有兩支在即將射中他的時候才伸手撥開。


    至於那熊貓則是眼睛滴溜溜的一轉,顯然這種事情它沒少碰到,然後一竄竟然直接爬上暮東流的肩頭,賊笑著。


    然後。


    “小子,把你的寵物給我。”


    暮東流看麵前身材魁梧的大漢,聽著那鄙夷的聲音,迎著那不屑一顧的眼神。


    “滾。”


    這是他的迴答。


    然後他又看了看那正蹲在自己肩頭的那坨肥肉,它還在那賊笑著,兩眼睛一眯直接被肉擠在一起,簡直就是成精了。


    “小東西,你這幅身板能活到現在不好好祈求上天可憐還敢對老子出言不遜。”


    那大漢渾身透著一股兇悍之氣,而且話中帶著一股痞氣,嘴上更是不客氣,粗狂的臉上張滿了新生的胡茬,眉毛更是一擰,麵相立時陰沉可怖起來。


    “轟隆……”


    而天空此刻早已醞釀許久的黑雲也忽明忽暗的一閃,而後落下雨來,秋末這樣大的雨很少見,急促而且突如其來讓人沒有任何防備。


    “李三,怎麽還沒好啊,要下雨了。”


    遠處那女子聲音又響起,帶著一絲不喜還有煩悶。


    “小姐,這就好啦。”


    李三轉身立時滿是笑臉的迴道,然後再迴過來麵容卻更陰沉,就放佛變臉一樣。


    他二話不說身形一動雙手已握爪抓來,一隻手抓向那個熊貓,一隻手竟是朝暮東流抓來,那勁力之大隻讓空氣都嗚咽生風,若是暮東流挨上這麽一下筋斷骨折都是小的。


    “哼哼哼……”


    出奇的,沒等暮東流反應,那熊貓一蹦已撲向壯漢,雙爪快捷如影,瞬間就在那大漢臉上抓出無數抓痕,原本梳的整潔的頭發瞬間散亂如瘋子。


    “我今天一定要扒了你的皮。”


    李三怔了一下顯然沒反應過來,然後便是一聲怒喝,怒氣衝腦之下他已將那小姐的話扔到九霄雲外去了,身形頓時更加狂暴,已和那熊貓鬥在一起。


    “轟隆……”


    伴隨著又一聲低悶的雷聲,黃豆大小的雨點頓時由緩而急,由疏而密落下,然後天地之間便好似被一道水幕相連。


    滕青山已離去,暮東流則感受著那鋪天蓋地而來的冰涼,也轉身離去,離開城裏已有一段時間了,如今他打算迴去,隻要再將自己的氣血錘煉一番那麽他的先天不足就可以慢慢改善,而後便可以重新修行,接著就是自己的計劃。


    無視了身後的激鬥他已沒入雨幕當中,身形變幻快速,無數落下的雨點在暮東流眼中此刻就如直直的撲麵而來,隻因他的速度太快。


    雨越下越大,很奇怪,這些年,這般雨勢當真百年未遇,暮東流的速度在慢慢降下,隻因這山此刻已在這天地之力下開始發生著塌方泥石流,他不得不緩。


    直到最後走入寬闊的道路上才又繼續提速。


    “咦?”


    暮東流透過雨幕看到了一間廢棄在路邊的破屋,當機立斷便走了進去。


    破屋無名,即便是曾經有現在也早已被人們遺忘,裏麵鋪著一摞摞枯草,還有一些柴灰,顯然平時偶有人來,空間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


    “滴答……”


    一聲聲水滴聲穿過有些破敗的屋頂流淌了進來。


    此刻的暮東流當真是狼狽異常,通體衣物濕盡,發絲貼著臉頰,雨水還在滴落著。


    他卻早已不再在意,而是自顧的坐到角落的陰暗處,運起體內的氣血慢慢的驅散著寒冷,秋冬時節的雨最涼也最寒,普通人若是淋了被風一吹少說也要頭痛幾天,重則更是高燒不退。


    感受著體內血液的流淌,暮東流身上開始冒起一縷縷白霧。


    可緊接著,雨中卻傳來一聲聲疾馳的馬蹄聲,踐踏著水麵,地麵,石子,異常清晰的落在暮東流的耳中。


    “人數有七,而且氣息都很沉穩綿長。”


    隻在瞬間,暮東流就聽到了太多信息,緊閉的雙眼瞬間睜開。


    “他奶奶的,這天氣就和那些娘們的臉色一樣,說變就變。”


    一聲聲抱怨中,那些人已停在了這個破廟的門前。


    “哈哈,你這麽說昨晚是不是又在那個女人的被窩裏被踹了出來?”


    怒罵聲,調侃聲,雨聲還有笑聲和馬嘶聲交織在一起。


    然後便見幾道人影已立在門口,頓時本就微弱的光亮為之一擋。


    “馬賊?強盜?”


    暮東流隻一眼心中就有些判斷,隻因為那些人衣衫看似如普通人家,可是卻不修邊幅,動行放浪形骸,言談舉止更是肆意,而他們的手中,都提著一把刀,身上,竟隻穿了單薄衣衫,渾身肌肉隆起。


    在暮東流看向他們的時候他們也看到了暮東流。


    “呸,真晦氣,出門進屋就看到臭要飯的,滾遠點,小心惹到大爺一刀結果了你。”


    這個聲音和之前那個開始的怒罵聲是同一人,臉色很是不善,麵色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雨的原因很白,蒼白。


    暮東流聞言不語,表情隱於黑暗看不到喜怒,這些人氣息皆不弱,而此刻的他已不是曾經那飛天遁地的自己,沒有實力一切對他來說都是空談,若非必要他不想有太多爭執,而有的爭執便意味著生死。


    那幾人隻以為暮東流怕了更是肆無忌憚的笑了幾聲,然後扯下腰間的酒囊灌了幾口。


    也就在這前後腳的功夫,說巧不巧,又有幾道氣息在接近這裏,同樣騎著馬,還有女子的抱怨聲和嗬斥聲。


    那是之前在林中下令放箭的女子。


    當真是因緣際會,因這大雨,此刻牛鬼蛇神全都聚集在了一起。


    隨著腳步聲,四道身影以一女子為頭走了進來,頓時原本感覺有些大的空間忽然窄了起來,而那李三竟然不在其中。


    他們剛走進來便看到那七人,然後有人臉色變了變,氣氛也在此刻詭異了起來。


    原本肆意嬉笑的七人已停止了嬉笑,漸漸陰沉的眼目不時掃過那一身錦衣華服的四人,特別是那女子,僅僅是身上的貂皮小襖便不止千兩銀子。


    強盜和馬賊此刻已沒有什麽區別,因為他們皆是打家劫舍為生。


    他們陰沉的眼中已不約而同的閃過一絲獰笑。


    暮東流卻是心中暗歎,當真躲什麽來什麽,而後眼目漸漸低垂下來,渾身更是暗自開始調息起來,若無意外,這破屋之內恐怕過會少不了幾具橫屍。


    “轟!”


    一道炸雷突起,原本漸漸緊張的氣氛頓時像是找到一個宣泄口,所有人的心跳都在此刻極速跳動起來。


    “嗤!”


    有人拔刀了,照亮了昏暗的屋內,也照亮了眾人神色不一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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