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擎轟鳴,轎車在巴赫達爾的夜色之下,竄過大街小巷,緊隨其後的銀色摩托與之開始了一場死亡競速......


    車載音響裏.......傳出亞當意義不明的尖嘯.


    “不老不死!soulpower!我的靈魂臻至完美!“


    星辰看著地圖上的小紅標,用血染紅的塔納湖,尼羅河支流如同血管一樣的分脈枝丫,以及那座臨近鬧市區的阿貝瀑布水力發電站!


    “完美?亞當......你曾經在四年前問過我.在二零一六年的冬天,十一月七日.那天晚上,我哭得很傷心,從來不是個輕易落淚的人.”


    “為什麽我會這麽傷心呢?”


    星辰撕碎了地圖,盡數將細節記在了心中,已經不需要它了!又將地圖的油紙碎片塞進了褲兜.


    “因為在那天......一位歌者去世了.“


    【萊昂納德-科恩。1934年9月21日-2016年11月7日。】


    【早年以詩歌與小說在文壇成名,後來進軍樂壇,以直白與華麗的辭藻風格成為《紐約時報》中“搖滾樂界的拜倫”。】


    隔著半個多世紀,因為幼年時與蘇綾奇妙的緣分,星辰一直是他的忠實歌迷.


    “而他唱過......”


    嘶---嘶嘶----


    火花塞傳來陣陣躁響.


    “萬物皆有裂痕,那就是光透進來的地方!!!!!!”


    “靈魂臻至完美?你就像是躲在厚厚蛋殼裏的雛雞!弱得不堪一擊!”


    那一刻,星辰半蹲在駕駛位沙發上!兩眼盯著結冰模糊的擋風玻璃。


    咕咚---


    緊張地吞下唾沫,長達千於米的衝刺,鬆開油門,車輛依靠最後的慣性空擋滑行,已經熄火.


    轟-----


    星辰做好了承受衝擊的準備!


    天旋地轉,車頭撞上街區百貨大樓的外牆,而星辰撞開了擋風玻璃,落在一樓的日用品超市地板上,渾身的骨頭都快散架了.他掙紮著爬了起來,開始執行自己的計劃!


    亞當一個急刹,摩托橫在商業區百貨大樓前,他看著扭曲變形的鐵柵欄,關門歇業的標識以及響起的安保警報.


    “躲起來了......”


    他心中警惕起來,星辰從來不是個好對付的家夥.貿然進入......顯然會掉進星辰的陷阱.


    可是......


    安保崗亭那頭,匆匆忙忙跑過來兩個高舉狼眼手電的保安,質問還未說出口.亞當迴頭瞪了一眼.貔貅已經叼走了他們的腦袋.


    “讓我看看你到底想幹什麽,你的腦袋裏,最後的救命稻草,翻盤致勝的關鍵點,是什麽.”亞當去往安保崗亭,推開門,裏邊是一片烏煙瘴氣,香煙尚未燃燒完全,巴赫達爾當地台新聞播報著突如其來的降雨紅色預警.以及寥寥幾個監控探頭的視頻錄像.


    亞當在工作台前將電子眼對準百貨大樓的各個主要通道.細心搜索著星辰的身影.一無所獲之後,扯開電氣係統的保險櫃大門,雷光閃過,徹底入侵百貨大樓的所有監控之後,又將視頻信號輸出至安保室的電視裏.


    他終於找到了星辰......


    可是......


    情況不太對勁.


    亞當看著星辰漫無目的地遊蕩著,不過才五分鍾的時間,他跑到了二樓的生鮮區,懷裏抱著一頭鱘魚,像是餓瘋了,已經失了智,行為十分古怪.


    “你在想什麽?星辰......”


    “你已經放棄了嗎?”


    ......


    ......


    十分鍾前.在亞當站在大樓前猶豫的片刻.星辰拿著一卷膠帶跑上了二樓,開鎖花了他不少時間。將轉角位置視野最好的電子眼擰到一邊,綁上手機,開啟錄製.


    緊接著,他裝作渾身無力的樣子,兩眼無神,在生鮮菜場抱著一條鱘魚,用癡呆的模樣開始遊蕩,行進路線非常複雜,重複往返的次數很多.接著消失在手機攝製的視角中。


    接下來,剪掉無用的部分。將手機開啟循環播放,緊緊貼在這隻電子眼上.所用的時間不過五分鍾.


    他想幹什麽?


    原本地圖上的紅標目的地為發電站,如今星辰逃到百貨樓,是為了迷惑亞當嗎?


    兩人都能聽見不遠處阿貝瀑布的激流聲,那座發電站近在咫尺.


    是星辰的記憶有誤嗎?


    大樓中,星辰坐在三樓的日用品專櫃休息區的沙發前,手中拿著塊肥皂.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眼前駕著一隻鐵桶,兩瓶佳釀和口袋裏地圖的油性紙燃起了大火.


    像是臨死前的烹飪,他將那條魚扔了進去,鱘魚立馬讓燒紅的鐵桶激得活蹦亂跳,漸漸又僵死了.


    慢慢烤出生物油脂,飄出帶著腥味的芬芳.


    星辰將手邊兩瓶礦泉水倒了進去.開始熬湯,他盡量避開超市中的電子眼,變得忙碌起來.


    亞當發覺不對,在監控視頻中,星辰重複了第三次漫無目的的“閑逛”時,終於發現了蹊蹺.視頻信號突然變成了“來電人-助理.“


    茫茫雨夜中。


    華櫻奔跑著,沿著漆黑的刹車痕跡,漫無目的地尋找著星辰的蹤跡,臉上滿是焦急。


    “打不通...前輩......打不通啊!一定要平安無事......”


    另一頭,亞當終於在日用品層發現了星辰.他匆匆忙忙在超市中來迴擺弄著各種東西,兀然間猛然抬起頭.充-血的雙眸死死盯著電子眼.


    “你!”


    亞當讀懂了他的唇語.


    “看得見我對吧?!”


    “來啊!?“


    “我就在這裏等你.”


    “我還煮了一鍋魚湯!來試試味道?!”


    亞當表情慍怒,看見星辰往鍋裏撒鹽的樣子,實然不能接受對方這種兒戲的態度.


    雖然知道星辰肯定留有後招,雖然離開陰冷潮濕的雨夜環境對貔貅十分不利.


    但是......


    他無法拒絕這種“挑釁”與“邀請“。


    以及星辰拿了一把鉛筆,撕下海報,為他寫上一封邀請函時......


    《亞當-畢肖的葬禮》


    “歡迎您的大駕光臨.”


    亞當狂躁地衝出了安保崗亭,朝著星辰藏匿的位置而去.


    而星辰則是繼續怡然自得地給“火鍋”加著調料.


    鹽、糖。拉過身後從五樓服裝區弄來的新出廠毛皮大衣,確定皮毛經過硝熟處理軟化不過兩周.


    最後將魚肉撈了出來,大口大口咽下,吐出魚刺,骨頭都煮軟了,咬得稀碎。


    “味道超棒.”


    將毛皮大衣撕成碎片,肥皂也扔進鍋裏煮,吃了東西,身體漸漸熱了起來。


    做完這些,星辰最後將口袋裏的鉛筆拿出來,用強而有力的左手,將鉛筆筆芯抽出.一根根炭筆捏得粉碎。而筆芯則是揉成粉末,儲進機械食指中.最後是口袋裏最後一顆染血的子彈.


    那是屬於長耳梟的遺物.


    星辰小心翼翼,擰開彈頭,將底火硝粉與皮衣碎片糅在一塊,見鍋內的化合物煮的差不多了,踢開火源,等待它自然冷卻.


    倒下管道疏通劑和食用油.讓這鍋“美味佳肴”的成分更為複雜.


    管道疏通劑裏的強堿、皮毛柔化和子彈底火中的硝、生物植物油脂、肥皂裏的硫磺與脂肪、鹽、糖,雖然有些不是必備的......


    他要造個炸彈!


    哪怕效果不好,威力不足以殺死亞當......


    而此時此刻。


    亞當已經小心翼翼地摸到了生鮮區,二樓那台蓋住電子眼的手機,以及響個不停的手機鈴聲,都像是無形中對他的無能無知的嘲諷.


    他取下手機,準備接華櫻電話,傳達“星辰已死”的瞬間!想要傳達勝利者“ko宣言”的瞬間!


    扯斷了星辰早已布置好的釣魚線!頭頂數十把剔肉尖刀落下!


    噗嗤!!


    劃開了亞當的臉!好幾把刀子捅進了他的肩,鎖骨間隙中卡進了冰冷的刀鋒,火辣辣的疼,氣管都險些切開,肺部進了血,出現了穿孔症狀!


    “居然......”


    看著手機閃爍不停的未接來電畫麵,以及早就開啟的“飛行模式”!華櫻根本就打不通星辰的電話!


    “這也是你計算好的嗎!!!”


    亞當忍痛拔下傷處的利刃,他甚至覺得頭蓋骨都有一處裂痕,不知是劇痛產生的幻覺,還是真正受到了致命傷。


    “對,是唷.男人在外打拚,肯定不能讓女人擔心.“


    星辰從樓梯口探出半個腦袋,眼神平靜如水,觀察著亞當的傷勢.而在亞當迴頭的那刻!扣緊了手中釘槍的扳機!!!


    叮-叮-叮--咚咚---咚----咚咚--


    亞當就像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讓星辰釘死在牆上。身上,臉上,全身各處都是射擊孔,甚至出現了貫穿傷。


    “可惡......”亞當奮力將手中的刀子和手機,像是泄憤一樣扔了過去!


    啪---


    “沒打著~~你氣不氣?”


    手機摔得粉碎,星辰從中拿走了鋰電池.可內心卻愈發沒底.


    【那個血流如注的男人,哪裏像是將死之人.】


    亞當一點點拔出體內的異物,鋼鐵殺不死他一樣,全身的傷口在迅速愈合.潔白的毛發和衣衫讓血染透了,都沒有一點虛弱的樣子.仿佛不老不死的妖魔.


    “哈哈哈哈哈!你殺不死我的!星辰!”


    亞當-畢肖有此依仗,才敢踏入星辰的陷阱中!


    可星辰一句沒答,連滾帶爬,似是驚慌失措手段用盡,往最後的殺招逃去.表情卻異常冷靜.


    “你逃不掉了!”


    亞當畢肖怒吼震天響,緊緊追了上去.


    “貔貅!”


    魂威引發的雷電讓這座大樓的電力係統徹底癱瘓!他們了倆都陷入了黑暗之中.


    如果星辰看不見亞當,那點暗地裏的小把戲就完全派不上用場了!


    剛上樓,亞當腳邊炸開一地的火焰。


    他......自詡為創造生命的雷電之神,在這一刻終於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脅,超再生的愈合速度也抵不過火焰!這就是他對星彩如此忌諱的原因,要用掉“羅姆”這顆棋子也得廢除星彩戰鬥力的原因.


    星辰一手一個簡易酒精燃燒瓶,砸了個稀碎!火勢迅速蔓延開來.


    “和我一塊下地獄吧!亞當,那裏才是你我的歸宿,我殺過很多人,你也是.我們都是罪孽深重的人.”


    “貔貅!殺了他!”


    隔著熊熊火光.


    星辰看見渾身冒著電光的猛虎,朝自己撲來的一幕.


    看見亞當因為魂威射程的限製,一並奔跑的樣子.


    甚至舍棄了“魂威”的驕傲,伸手準備拔槍,像是星辰一樣“依靠人類的手藝”,借用外力的醜陋模樣.


    銀白色的食指在星辰掌心打著旋,拋向亞當.


    讓貔貅咬了個粉碎!


    其中藏匿的鉛筆芯粉末,石墨粉塵散開!


    就像是恆河星數,爆發出燦爛的光彩!


    這顆小型emp導去貔貅身上的雷電,讓亞當反受其害!手中的m1991,因為觸電渾身劇烈抽搐顫抖,從手中滑落.


    可是,他還沒死。


    星辰用亞當對他說過的話,反唇相譏.


    “你還活著?活蹦亂跳的?”


    亞當掙紮著,在滿是酒精與火焰的地板上,扭動著身體,“可惡......可惡!!!我亞當居然會......居然會讓一個普通人逼得如此狼狽!!!”


    魂威刹那消散於無形,火焰舔舐著亞當的軀體,將他燒的麵目全非,可是體內磅礴的生命力依然支撐著這個怪物,再一次爬起來.


    “每一個夜晚.”


    星辰從貨架上拿下一包煙,他......


    他哭了.


    點燃香煙,從地上撿起m1991,滾燙的槍把手燙掉了星辰手上的皮肉。


    砰----


    槍膛裏的那顆子彈也跟著走火.就像是兩人隨時一觸即發的危險關係.


    煙頭是觸目驚心的紅.


    “每一個夜晚.”星辰喃喃道,“你賦予我的友誼、信任、理解,都讓我的左臂和右腿!”


    他的義骸緊緊握成拳.淚流滿麵.


    “從失去的肢體中,傳來的幻影痛覺,一次又一次消磨幹淨!!”


    他向亞當-畢肖嘶吼著!


    “畢肖!為什麽我會這麽疼!!!”


    不止於生理,隻剩下一顆千瘡百孔的心.


    “它們一次又一次的提醒著我!把我失去的!都奪迴來!!!”


    砰----


    砰-----


    砰------


    猛然扣動扳機!


    亞當剛恢複了些許氣力,支撐著身體想要爬起來!


    左臂讓星辰打斷!飛出去老遠!


    星辰:“對你,我隻剩下了複仇心!”


    砰----


    砰-----


    砰------


    砰-------


    砰---------


    砰----------


    亞當的右腿叫星辰打得支離破碎!


    一切所謂友情.


    不過浮華泡影.


    在似真似幻,火焰扭曲的空氣,與妖魔身上忽隱忽現的雷霆中,化作銘心刻骨的仇恨!


    星辰紅著眼,可是眼淚卻怎麽都止不住:“畢肖!!!”


    畢肖兇相畢露:“星辰!!!”


    【他們嘶吼著,唿喚著各自的真名,像是兩頭困在鐵籠中的野獸.】


    砰----!


    亞當兩眼驚愕地看著星辰.


    眉心一指大小的血洞曆曆在目.後腦炸開。


    星辰整條機械臂隱隱發紅,仿佛早已高溫超載!


    片刻之後.


    “還沒結束!”


    亞當的手腳已不似人類,肉眼可見超速再生著!


    腦組織也是如此,仿佛一切都在重構,不過短短幾秒,那怪物一樣的生命力讓他重新找迴了意識。腦皮層和記憶區塊完全損壞,他還沒能來得及恢複意識.但是無疑!


    他活了過來!


    隻是還存在認知障礙,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誰,眼前的人是誰,很快他就會重新想起來!


    星辰邊退邊開槍!


    一次又一次摧毀著亞當的腦袋!


    可是......絲毫不講能量守恆的道理!就像是“魂威”本身這種詭異的超能力!


    他是不死的嗎?!!!


    噗----呲----


    左臂散熱孔張合不定,星辰的表情凝重.


    拿上早早準備好的“火鍋炸彈”,桶內是冷凝完畢果凍一樣的湯體。


    放在亞當身邊,星辰躡手躡腳退下樓梯.將鋰電池撕開一個小口子.迅速氧化的電容物開始產生高溫高熱,冒出煙氣.


    “別來無恙,畢肖.”


    扔出電池.


    砰-----


    拔槍爆射!


    巨大的衝擊將星辰掀到了二樓的蓄水池裏.他狼狽地爬起時。依然能看見天花板上四散的肉塊.那些焦黑的細胞,慢慢重組,要重新恢複成人形的模樣.


    星辰擦幹了眼淚.


    他終於拖住了亞當這個可怕的怪物.


    緊接著跑出大樓,朝著發電站而去!


    不知不覺,雨停了,可能是因為亞當受傷過於嚴重的原因,魂威的能力也隨之消散.


    星辰孤獨地走在街頭。心中卻沒有一丁點勝利的把握.


    隻有孤零零的香煙火星陪伴著他。


    ......


    ......


    此時此刻,另一頭,有另一位旅客正在狹長的甬道裏,做著亡命之搏!


    蘇綾能感受到逐漸上升的氣溫,她的色盲症狀分不清牆壁上的色彩...


    一開始是發藍,那是低溫火焰的特征,逐漸升溫,變黃,變白...


    金華:“真是驚人的意誌力...你果然和傳聞中的一樣.”


    視線中,ui麵板的血量正在勻速下落,原本就不多的生命值跌到了43點...持續減少中.


    蘇綾咬著牙,忍受著身體的不適感:“這是什麽?”


    金華:“這是地獄...我為你準備的地獄,隻要你繼續走,走過阿貝電站的這條地下甬道,走過這核電站的核心部位,這充滿了致命輻射的陷阱,就能見到我.”


    “哈...那我還真的...”


    蘇綾險些支撐不住身體,一手扶上牆壁,又叫它燙得清醒過來.


    “我還真的得見你一麵了!金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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