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過去,很快就到了鄉試這一天。


    蘇遲一大早就起來,史氏為他準備了豐盛的早膳,蘇適一見到他就撲了上來,兩兄弟在歡鬧中用著早膳。


    用過早膳,在家人注視的目光下。蘇詞帶著書箱和幹糧,走上了馬車,向縣文院駛去。


    文院紅牆褐瓦,大門前立著兩棵杏樹,在燦爛的陽光下熠熠閃光。


    文院外密密麻麻站著一大堆人。有十多歲的孩子,也有二三十歲的中年人,甚至還有頭發花白的老人。略略一看,人數不下五千之數。而一旁在等候的家人就更多了。


    蘇遲不由得在心中暗道:在這個世界,由於靈氣和文氣的存在,普通人,隻要稍有勞動能力,就不會出現吃不飽飯的情形。因此,華夏各國的人數,均比他原來所在世界要多得多。據粗略統計,華夏現存人組總數,大約有一百多億。


    華夏世界人族人數眾多,不僅僅是因為在這個世界,普通百姓生存下來較為容易;更因為,人族因為與外族的不斷的戰爭,需要大量的人手。因此,眾聖一向鼓勵各國生育大量人口。


    蘇齊走下馬車,隨著眾考生一同排隊,陸續進入文院。


    見蘇遲走來,附近的考生紛紛望向他。


    在曆城,蘇遲的名氣一向不下。再加上,前些日子七星耀世的異象,已經為眾人所知。


    在鄉試之前,成為聖前童生,這在齊州尚為第一人。更不要說,還招來了七星耀世的異象。


    這段時間來,蘇府早已被各地來訪的人踏破了門檻。而蘇遲,卻一直以備考鄉試為由,不曾出麵,隻是由其父蘇轍,出麵接待客人。


    如今,這位幾乎是傳說中的同齡人出現在他們眼前,眾人如何按耐得住激動的心情。


    隻不過,此時正當鄉試入場時辰,絕不能節外生枝,眾人不得不強製撫平心緒。隻是還有不少人,一邊等待著進場,一邊偷偷瞄著蘇遲。


    距離輪到蘇遲進場還久,他於是四處打量。


    “蘇遲兄,可算看到你了!”李承越與張修齊一同來到,他一見到蘇遲,立刻快步上前打著招唿。


    “承越兄,修齊兄!”蘇遲朝二人抱拳。


    “我說,蘇遲啊!待今日鄉試結束之後,咱們一同去來福酒樓慶祝如何?”李承越笑著拍拍蘇遲的肩膀,問道。


    “這鄉試都還沒考呢,你就想著慶祝?”張修齊冷哼一聲。


    “當然要想著慶祝了!不說蘇遲兄已成聖前童生,就說你我二人,難道還考不上嗎?”李承越斜了他一眼,不滿道。


    “嘿,那可說不準!你這家夥有多懶惰,我會不知道?!作詩倒是還好,那請聖言,你真有把握?”張修齊毫不留情的揭好友的傷疤,嘲諷道。


    李承越頓時被噎住,因為他的請聖言一向不好,自己確實沒有多大把握。


    請聖言,類似他原來世界考試中的默寫題和簡答題。一類是按要求默寫出,幾位指定半聖著作的詞句或片段。另一類,則是考官,指出相關的史書或者著作中的一些片段,考生迴憶內容,迴答相應問題。


    “你們到現在還想鬥嘴呀?快輪到我們進去了,走吧!”奢侈下下,轉身朝大門走去。


    “姓名?考牌!”


    走到文院門口,被兩個麵無表情的士兵攔下,其中一人向蘇遲索要考牌檢查。


    蘇遲報出姓名,遞過考牌,並放下書箱,任由兩人檢查。


    “可以了,進去吧!”士兵仍是麵無表情的說道。


    但蘇遲感覺到他的聲音有些不對,抬頭看去,蘇遲覺得,在他的眼中似乎看到了興奮的神情。


    舒淇朝他笑笑,隨即背上書箱,接過考牌,朝文院內走去。


    走進文院大門,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個寬闊的大廣場。


    廣場正前方,曆城府令肖川、府文院院君薑成琅和齊州州文院學正萬箜明三位考官正立當前。


    在三位考官身後,有一尊巨大的青銅鼎。大鼎中央是一尊不大的孔子聖像;孔子聖像之下,是六位亞聖的聖像;再之下便是眾位半聖的聖牌。


    五千餘名考生,陸續走進文院廣場,按考牌順序排好隊伍。


    待眾考生整齊的排站在文院廣場上時,三位考官輕點了點頭。


    “拜孔聖!”肖府令高聲說道。


    所有人彎腰作揖。


    “拜亞聖!”府院君高喊。


    眾人再度一齊彎腰作揖。


    “拜半聖!”州學正高喊道。


    眾人再拜。


    隨後,府院君誦讀《祭眾聖文》。


    這篇祭文原由史家半聖陳壽所作,文中列舉了人族所有半聖、亞聖以及孔聖的名號、生平簡介和對人族的主要貢獻。這篇文章書成之日,曆史長河顯現共鳴,多位半聖聖魂蘇醒,當時的孔家衍聖公亦為此文加持力量。陳壽去世後,由孔家曆代衍聖公,親自續寫此文。


    緊接著,州學正宣讀考場規則。


    最後,府令宣布開考。眾考生按照考牌指示,陸續進入考場。


    蘇遲尋到自己的考房,房間進深四尺、寬三尺,考房內有兩塊長四尺的木板,兩邊牆體有上下兩道磚托槽。考試時,兩塊木板分置上下托槽上,搭出一副簡易桌、凳。鄉試隻考一天,無需過夜。若是州試、省試,需在考房過夜,則將上層的板拆下,與下層平拚成一張簡易床鋪。


    考房內還有一個垂掛著的銅鈴、一個馬桶和一桶清水,除此之外,再無他物。


    蘇遲走進考房,沉穩坐下,將木板搭成桌椅,再從書箱中拿出筆墨紙硯,靜坐等待。


    “唿……”蘇遲輕唿出一口氣,穩下心神,堅定的想到:就像係統所說的,既然已來到這異世,就不能碌碌無為!我可是要成為史上最強宰相的,一個小小鄉試怎能打敗我?!


    不一會兒,考房外傳來馬車走動的聲音,聲音漸漸接近,而後停在蘇遲的考房前,一人從馬車上拿出一疊考卷,遞給蘇遲。


    “多謝!”蘇遲接過考卷,輕聲向他道謝。


    那人驚訝的抬頭看了一眼蘇遲,隨後笑著點點頭,駕著馬車朝下一個考房而去。


    柔和的陽光照進考房,蘇遲隻覺全身暖洋洋的,他打開微微泛黃的考卷。明顯感到,考卷紙質和印刷質量皆是上乘。


    蘇遲輕吸一口氣,並沒有立刻動筆,而是將考卷從頭到尾都檢查一遍,行事謹慎是他原來就有的習慣。


    蘇遲粗略看完,有了概念。


    考卷共有五十一張,前四十六張印有考題,考生在此作答,後五張為空白,留給考生備用。


    前十張皆是考眾聖生平簡曆,孔聖與六大亞聖為必考,其餘由本年聖院值守半聖選出十位半聖。


    再二十張考的是眾聖的詩詞歌賦,每張有七十五題,共計一千五百道題。


    其後十五張則是大段的默寫眾聖經典甚至全章的著作。


    最後一張,則是按照要求新作一首詩詞。


    蘇遲一邊磨墨一邊思考,可他對第一題就心有疑慮。


    “魯哀公六年,孔聖於何地?”


    蘇遲下意識就想答到:孔子由楚返衛,可又總覺得忽略了什麽?


    正在這時,係統的聲音忽然在腦海中響起:“叮咚!科舉大禮包已到達,請問宿主是否接收?”


    蘇遲嚇了一跳,勉強維持神色不變,神念進入文宮。果然就見係統的麵板已經出現在其中,麵板上有“接收”與“不接受”兩個選項,蘇遲選擇“接收”。


    “叮咚!科舉大禮包獲取中……”


    “叮咚!宿主參加科舉,係統隨即贈送《史記》全本、《春秋公羊傳》全本、《左氏春秋傳》全本、《孔子家語》全本、《孟子》全本等共計三萬三千三百三十三本各家經典,助力宿主通過科舉,走上人生巔峰!”


    蘇遲隻覺得腦海中一道道金光閃過,隨後匯聚成一本“無字天書”。蘇遲對著這本書一下子不知如何使用,係統也再無反應,愣了一會兒,知道繼續考試。


    但,當蘇遲再次看向考題時,“無字天書”閃過一道金光,書頁飛快翻動,隨後一句句泛著金光的句子出現在蘇遲腦海中。


    蘇遲麵色不便,心中卻一陣狂喜,這顯然是答題的要點,有此“無字天書”相助,他此後的科舉又有何難?!


    仔細看了一遍金子,蘇遲理理思緒,作筆答到:“魯哀公六年,孔聖去葉返蔡,於陳蔡之間被困絕糧,後被楚人相救,往楚,而後由楚返衛。因此葉、楚、衛三地具備。”


    答完第一題,蘇遲輕唿出一口氣,他沒想到鄉試竟如此難,第一題就有個陷阱。隨即,他收斂思緒,繼續答第二題。


    第二題是問“在德不在鼎”這句話是周定王什麽時候說的,蘇遲腦海中的“無字天書”立刻翻動,隨後顯示《左傳·宣公三年》的內容,蘇遲立即在考卷上寫到:周定王元年。


    蘇遲下筆迅速,連答了幾題,發現除第一題外,其餘題目並不是很難,於是放下心來,減慢速度,仔細答題。


    答到第二十三題時,蘇遲頓住。


    這題是問:“半聖曲奉光的封聖時間和地點。”這題本身非常簡單,但問題是,半聖曲奉光在蘇遲原來所在地球的曆史上並不存在。


    這裏終究是華夏世界,並非地球。雖然大體曆史進程和人物有相似之處,但也有很大的不同。例如,他的老師百裏燁和這裏提到的曲奉光皆是這個世界才存在的人物,而係統所贈予的書籍隻收錄了地球上曾存在過的相關人物的著作。


    科舉的鄉試與州試皆有請聖言,州試的請聖言考卷多達一百八十張,而鄉試的請聖言僅四十五張,華夏曆代聖人眾多,有百餘位,根本不足以全數考察。


    因此,六國的鄉試皆有慣例。


    一般而言,鄉試請聖言分作四類:


    第一類是孔聖、六大亞聖與董仲舒、酈道元、司馬遷等幾位半聖,為年年必考;


    第二類是本年三位聖院值守半聖也是本年三位半聖考官的名篇著作;


    第三類是近五年內剛封聖的半聖的名篇著作;


    第四類則是其餘諸位半聖,每年輪流選擇三到五位半聖考察。


    一般而言,第四類的題目最為簡單。因為新晉半聖力量不強,需要在讀書人中揚名。


    因此,每年的鄉試之前,學子們都會花大量時間記誦三位半聖考官,新新晉半聖的著作。


    看著曲奉光的名字,蘇遲靜了靜心,神思稍定,他記得原身是記誦過這位半聖的生平和著作的,大概是自己沒想起來。


    蘇遲沉下心緒,仔細的迴憶,不久,他提筆寫道:新曆一千零二十七年春,迴鶻,鄂爾渾王庭。蘇遲答完,神色稍鬆。


    東漢建立後二十年,眾聖建立聖城、聖域,因此由此稱新曆元年。


    蘇遲轉眼看下一道題,這題考的是東漢末年的一位著名人物——呂布。


    很多人認為呂布兇性不移、狼子野心,且毫無衷心,稱他為三姓家奴。


    但是,雖然呂布有種種缺陷,他的厲害之處是無可否認的。


    在地球的曆史上,他是東漢末年武力最強大的人,曾有劉備三兄弟聯手,勉強與他打成平手。


    陳宮稱他:呂布壯士,善戰無前。


    孫權也曾提到:老賊欲廢漢自立久矣,徒忌二袁、呂布、劉表與孤耳。


    由此可知呂布當時隻強橫。


    在這華夏世界的曆史上。


    呂布是繼項羽之後的又一位武道半聖,也是東漢末年的諸位半聖中,單純力量最強之人。


    並且地球上的敗亡下邳的曆史在這華夏世界並不存在,呂布半聖並非直接死於,而是被半聖諸葛亮算計。


    新曆一百八十五年,半聖諸葛亮以大神通製造幻象並蒙蔽天機,引誘呂布前往徐州,當呂布到達徐州後,卻被五尊魔族半聖所圍,呂布奮力廝殺。最終在斬殺三尊妖族半聖、一尊魔族半聖,並重傷另外兩尊魔族半聖的情況下,力竭而亡,而後諸葛亮出手將兩尊魔族半聖斬殺。


    也因此,呂聖世家與諸葛世家向來不合。


    蘇遲瀝青兩個世界呂布的不同,迅速作答。


    蘇遲很快答完前三十張考卷,他看了看天,已到晌午。於是,蘇遲放下筆,從書箱中取出史氏事先為他準備好的幹糧,或者說吃了下去。


    待他填飽肚子,稍稍活動了一下肩膀和手腕,再度拿起筆,繼續答題。


    獨吃越答越順暢,等他答完前四十五張考卷所有請聖言的題目,時間不過才未時一刻。


    蘇遲仔細的檢查完請聖言的所有題目,拉響一旁銅鈴,不多時就有一人走到他的考房前,將他的考卷填寫姓名處密封,隨即帶走。


    蘇遲低下頭,看是看詩詞題。


    看了題目的要求後,蘇遲放下心來,題目對詩詞的平仄並無要求,隻是要求押韻、扣題,主題是“春日”。


    蘇遲閉著眼,細細的思索他在地球上所知的與春日有關的詩詞。很快,他發現,有些隻是前世偶爾聽聞,甚至隻是知曉作者的詩詞,他也能清晰的迴憶起。不用多想,他也猜到,這是係統給他加強的記憶。


    思索片刻,蘇遲提筆寫到:


    勝日尋芳泗水濱,


    無邊光景一時新。


    等閑識得東風麵,


    萬紫千紅總是春。


    南宋著名的理學家、詩人朱熹的名篇《春日》。


    詩成,文氣如泉水一般噴湧而上。


    在詩成的同時,正坐在主考房中的肖府令三人猛地從椅子上彈起來,一齊朝蘇遲所在的方向望去。


    “哈哈哈……果然不出所料啊!”薑成琅哈哈大笑。


    薑成琅與肖川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笑意。


    萬箜明喃喃的說道:“文氣高至二尺八,十足達府,幾近鳴州!”


    肖川笑眯眯的說道:“如我沒看錯,那是蘇遲的方向吧?!再加上他已成聖前童生,這可是我大宋數十年來頭一遭啦!”


    萬箜明點點頭說道:“肖府令好運啊!這下等朝廷的文牌坊賜下後,相比就能高聲啦!”


    肖川仍舊笑眯眯的,他走到門外,嘴裏還說著:“讓本官親自送送這位大才子吧!”


    蘇遲看到兩尺八的文氣,也笑了,他稍頓了頓,拉響銅鈴,讓人收走他的考卷,隨後收拾好東西,準備迴家。


    蘇遲走過其他考房時,隱約聽到其他人在嘀咕。


    “那人是誰?好快!”


    “狂生!”


    “這不是那位聖前童生嗎?真是佩服!”


    …………


    走出考房範圍,蘇遲就看到肖府令一臉笑容站在文院的大門口,他頓了頓,走上前去,彎腰作揖:“見過肖縣令!”


    “好一個蘇家兒郎!迴家路上小心!”肖川並沒有過多言語,隻是笑著說了一句,就迴身朝主考房走去。


    蘇遲走出文院,就看到自家的車夫在一旁等候。他走上馬車,對車夫吩咐道:“去和李家、張家的說一聲,告訴他們少爺,我先迴去了,改日再上門拜訪!”


    “是!”車夫迅速跑去和兩家的下人說了句,隨後迴來,駕車趕迴蘇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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