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正乾卻不曾想過眾人心思,隻覺要價太高且並無這陳仙師所謂的黴運邪術,便對陳仙師正氣凜然道:“除妖衛道本就是你我分內之事,路辛勞苦之費可置衣食即可,何故荒言繆語偽其後患?”見到南正乾如此質問,陳仙師心頭微怒,憤然站起指著南正乾道:“你一人清修,以天為被以地作席,晨飲朝露暮食霞,當然可以如此說來,想我攜眾誌而求索,所需雜物之多豈是你可曉也?你所言,除妖衛道乃分內之事這才真乃繆語也,妖亦求道,亦需食飲,許對凡人來說,它不可抵擋視為天災,但凡人食肉飲血對於牲口來說豈不亦為天災?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你我逆天求仙,早已寓以天齊,故,求魔衛道如何算得上是分內之事?”南正乾被此言論弄的氣血上湧,卻又想不出如何應對,隻得用手指著陳仙師不停地說著:“你,你,你....”而無後續。


    這時突聞霍錢賈橫空插言道:“你真是荒天下之大繆!真乃人麵獸心,厚顏無恥,鼠目寸光,喪心病狂,還在此丟人現眼!”一番話語下來,不僅是陳仙師,就連南正乾與眾人皆愣住了,好一會後才有人反映過來,方掌櫃率先大喝霍錢賈道:“霍錢賈,你這神棍怎麽說的話?你所說的哪一句不是別人說你的?趕緊跟陳仙師道歉,莫要以為人人跟你一樣乃招搖撞騙之人!”此話一出,隨之而來的是各種雜亂的同樣之語,唯有南正乾迴過神來後的會心一笑,偷偷的對霍錢賈豎起了拇指,霍錢賈也不與他人爭辯,自顧打開紙扇扇著自己,朝著南正乾咋了眨眼笑著聽那眾人責罵。


    “好了!”陳仙師喊了一句後,眾人的聲音便小了下來,陳仙師皺眉看了霍錢賈跟南正乾一會後對霍錢賈作揖道:“道友勿怪,方才乃我所言魯莽,未顧忌此子年幼,所述之語時機未到”。


    霍錢賈對陳仙師笑了笑沒有接話,在此時場麵尷尬異常時,還是方掌櫃見出麵道:“陳仙師既然不予計較了,我們接著飲酒吧,不知陳仙師對我這特製的鳳愁涎有何指教?”說罷方掌櫃躬身向陳仙師求教之時也向張屠夫招了招手,張屠夫會意後與南正乾與霍錢賈打了個眼色後,便進了雅間帶了門,不久後便又聽聞到了雅間內時不時傳出的歡聲笑語。


    霍錢賈慢慢地坐了下來後看到南正乾還在不忿地望著雅間,也沒多說,便朝小二喊了道:“小二,我點的菜怎麽還沒上來?快點,快點”小二正忙著端菜,聽聞此言也隻得誒,誒的應著聲。


    過了會南正乾歎著氣坐了下來,霍錢賈看到後道:“你說你,小小年紀整日怎麽愁眉苦臉”南正乾撇撇嘴道:“又不是每個人都能與你一般,真是想不通,你明明也就長我幾歲,為何卻像什麽都懂一樣,處處玄機皆通,跟我家老頭一般”。


    霍錢賈嘿嘿兩聲後便沒了動靜,此時正好菜到酒到,大快朵頤後兩人出了酒樓一同向霍錢賈家中而去。


    此時天剛黑,居民們都出來納涼了,縣內各處都被燈火照的如那昏陽斜下之景,暖風四溢,顯得十分熱鬧,南正乾走在霍錢賈後麵看了看已經癟下去的錢袋歎了口氣後又抬頭看向霍錢賈,霍錢賈此時正在東瞄西瞄,似乎在找著什麽,南正乾不禁疑惑道:“霍錢,你在幹嘛呢?”霍錢賈也不迴頭道:“當然是找些生意,現在連你也把錢都花光了,我們總要為明日做打算吧?”南正乾聽後卻道:“霍錢,我覺得這樣終歸不是正途,不太好吧?”霍錢賈聞言轉過頭看著南正乾道:“南正乾呀,你還真是難掙錢,一般凡人遇見煩心事來卜卦,求的是什麽?還不是為了求些心理安慰嗎?我們說些好聽的,收些盤纏既滿足了前來問卦之人,也滿足了我們,這可是一舉兩得的好事呢。”說罷霍錢賈嘿嘿地轉過頭去又繼續尋找目標了,南正乾聽後卻陷入了沉思,跟著霍錢賈走了一會後道:“霍錢,陳仙師所言之道你以為如何?”霍錢賈走在前麵也不知道聽沒聽到南正乾的話語,還在一隻走著,隻不過再沒有東張西望了,南正乾也不開口,走了一陣後,卻聽霍錢賈道:“他說的沒錯,這便是道”南正乾似乎早已預料到了,


    “嗯”了一句後也不接話,一路無語地迴到了霍錢賈的屋內。進了屋,南正乾看到霍錢賈屋內的擺設,心裏漸漸覺得自己好像入了一個深坑之中,這屋內的破著破床都在顯示著這霍錢賈的窮,看來這一日三餐以後絕對是一個最大的問題。


    霍錢賈不知南正乾心中所想,正擺弄著自己的卦幡,從幡袋裏拿出六枚銅錢看了看後放到了一旁桌上,南正乾看到後便疑惑道:“霍錢,你用六爻與人卜卦嗎?”霍錢賈還在弄著卦幡口袋,頭也不迴道:“對呀,怎麽了?”南正乾說:“霍錢你是不是有意在隱瞞著什麽?六爻卦法雖說可以略窺天機,但對於我們修仙之人來說,隨意的勘測之術都比起這凡間卦術好上千倍百倍,你卻棄之不用,而用這不堪的凡間術法”霍錢賈聞言停了停手上的事轉身看著南正乾正色道:“雲清,你可知卜卦存在的意義嗎?”南正乾見到霍錢賈叫到自己的道號,並且問了一個對於他來說是一個再簡單不過的問題,心有疑惑但也不疑遲迴道:“當然,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乃命也,命途多舛,為曉先機後,可綢繆避雨,故而生卦,卦之意乃先知、先識、先防也。”霍錢賈點點頭道:“你雖知其然卻不知其所以然,卦可先知、先識乃為求天而得,命也,可知難改,若強行更改,則衍生變數千萬,其禍難平,我們修仙本已逆天,倒可不懼,但絕非凡夫俗子可抗也”,南正乾聽後肅然起敬道:“霍錢所言甚是,但你也讚同那陳仙師所言,萬物芻狗何以顧之?卦準即可不便好了?”霍錢賈聞言後笑了笑輕言道:“雲清,修道求仙不為終也,天以萬物芻狗非我亦如此也,我欲齊天雖可如此,但若視人草莽則道心不澄,道心不澄則道途不遠也,哪怕真的得了道、成了仙、齊了天我們這些修道者終究還是與天相悖”。


    南正乾聽後驚道:“霍錢,此等道論我亦聽老頭說起過,我記得稱之為悖天論”。


    霍錢賈點點頭陷入了深思,南正乾停了會後欲言又止,但終究是忍不住問道:“霍錢,你到底是何等人物?老頭說過悖天之論其義甚繁,悟則大能,雖如我般小道小修亦知其一二,但終不詳也,我觀你非曉一二,乃深之其義,且道心已然不是我可比擬的了”。


    霍錢賈慢慢地舉頭望窗,喃喃道:“我,也隻是一個欲擺脫芻狗之身,掙紮於天地之間的人罷了”。


    南正乾跟著霍錢賈的視線,慢慢地將目光透過了窗戶看向了那微微被雲遮住的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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