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來後,男人不在身邊,她也習慣了,招來茉香和眾侍女,選了個空地開始曬稻穀,男人給她召來的侍衛也到了,按她的要求在偏殿建起了一個灶台,下午就用上了。這辦事效率,真是快得沒話說。


    至於鹽,她想到了她複生的那個寒氣逼人的岩洞…


    二夫人聽完眾人的議論,淡淡一笑,道:“這次醒來,可真是性情大變啊!”


    “可不是,一醒來便弄得宮裏人仰馬翻的,國君卻是什麽都由著她,在那偏殿建的什麽灶台,弄得主殿都是烏煙瘴氣的,這哪像一個國君住的地方。聽下人們說,那煙可把人熏得眼淚直流,極不舒服。”老五憐花尖著嗓子道。


    “壞了,那國君身子可有恙?”老六盤水擔憂地說道。


    幾人一起轉向她,老七苦笑道:“國君就是覺得不舒服,也會忍著,這個女人在他心裏,一直就是個寶貝,當年從宮外帶迴來時,才幾歲,那是國君出外狩獵第一次受傷,我當時就有種不好的預感,這小孩長大後一定是個禍害,果不其然。”


    “得了,這話就不要說了,誰讓國君喜歡她呢,就算是個禍害,國君也是甘之如飴。怪隻怪我們幾人加起來,還比不得人家千分之一。”倚蘭話裏有話地輕聲說道。


    “我早看她不順眼,這個女人遲早會讓我們西子國再遭殃,二姐可有辦法不傷害國君的前提下把這女人除掉?”


    “老八,你這性子真得改一改了,禍從口出。”老二白了她一眼。


    “二姐,這老八雖說說話直,卻也在理,這女人也不知道能活多久,萬一突然又死了,國君怕是就真的活不下去了。”


    老二看了看老六,道:“現下情況還不明了,先按兵不動,這些日子,誰也不準去尋她麻煩,要除掉她,也得國君親自下決心,不然想讓國君忘記她從而好好活著就是妄想。”


    幾人又沉默了下來,老五眼珠子一轉,道:“聽主殿的內應傳來消息,這女人醒來後可是很排斥國君的接近,聽說那晚為了不跟國君同床,竟在外頭呆坐了半晌,後來還是國君硬把她抱迴去的。”


    “此事可當真?”


    “自然當真!”


    老二滿眼笑意,道:“若是那女人心裏藏了別的男人,你說以國君對她的寵愛,會不會一劍殺了她。”


    眾人會意一笑,要尋個讓國君都妒忌的男人,還真是不好找,眾人沉默半晌,再會意一笑,當今西子國,也就那一位了…


    興致勃勃吃著炒菜的淚依,怎麽也想不到,自己就這樣成了別人暗算的對象。


    “太好吃了,太美味了,可惜沒米飯!”她一邊拚命吃著,一邊感歎。侍女們看著她,再相視一眼,莫名其妙,這東西她也吃得下去?


    西子國的大臣,最近都覺得王愛笑了,當年意氣風發的國君又迴來了,隻是國君突然下令找那個什麽稻子讓他們不解,聽說那東西能吃,真讓人難以接受。


    二天後,男人答應她的磨盤便送來了,怕不滿她的意,順便還帶來了石匠師傅,淚依跟師傅講了一下自己的要求,師傅很聰明,沒費多大勁,那個她們家鄉普遍通用的糟米磨就成功地出現在了她的眼前。


    讓侍女把曬了幾天的稻穀拿來磨了一些,她終於在晚上成功地煮出了這裏的第一碗米飯。炒了幾個拿手小菜,獻寶似的送到了千月麵前。


    千月看著自己麵前的東西,都是他見都沒有見過的,瞧著她期望的眼神,他不知道的是吃還是不吃。淚依一見,便動手挾了一塊肉送到他嘴邊,千月隻好免為其難地吃了進去,出乎意料,這次的口味可稱得上是美味了。


    “好吃嗎?”淚依滿懷期待地看著他。


    “好吃!”


    淚依板著臉,道:“說實話,是真好吃還是假好吃?”


    “自然是真的!”


    “那上次呢?”


    “上次是假的!”


    後者大笑:“好啦,我相信你了,趕緊吃吧!”


    千月學著他的樣子端起碗來,道:“這就是你忙活了幾天的成果,這稻子怎麽會是白的?”


    “我們以前是不知道怎麽去殼,以為它不能吃,但這東西去掉殼後可是好東西,一天吃三餐,一餐一碗,保證永遠都不會餓死了。”


    千月照著她的樣子吃著飯菜,感覺確實是不一樣,比每天吃肉的感覺好太多了。


    躺床上的千月靜靜地看著邊上閉眼睡覺的女子,怎麽也想不明白她怎麽突然會有這麽多他見都沒見過的想法。


    女子似乎被他看得不自在了,從睜開眼滿眼笑意地看著他,她心裏非常清楚他在想什麽,知道他不會害她後就不再恐懼他了。而且她想好了,今晚一定要讓他取消獻了幾千年的祭。也許老天讓她到這地方來,就是想讓自己阻止他為了她犯下更多的罪孽。不管她在這地方能呆多久,但既然是自己種下的因,就要盡量去彌補這後果。


    “你定是在好奇我為什麽會知道這些吧!”


    後者把她抱進懷裏,點了點頭。


    淚依苦笑了一下,道:“其實你為我做的我都知道,你每年往山上送那麽多人去獻祭,上天都看在眼裏,他讓我迴來,是為了彌補你為我犯下的錯,所以為了我能長長久久呆在你身邊,答應我,不要再做這種折我陽壽的事了,否則我都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哪天就遭了報應。”


    “胡說什麽,你知道自己在我心裏有多重要嗎?”


    “自然知道,我也不想離開你,不然我也不會做這些了,你要保護好你的子民,行善積德,隻有這樣,我才不會有事,大家都會好好的。”


    “好,那明兒孤便下旨,取消獻祭。”


    淚依滿意地在他臉上親了一下。


    接下來的半個月,西子國的臣民到處在找稻子,那個曾經爛在河溏邊的小東西,一夜之間成了寶貝,百姓開始按宮裏張貼的皇榜製作灶台與糟米磨,他們驚奇地發現,那個他們死都不吃的東西,真的能充饑。宮裏還要求,除了自己吃的外,還要留下一些作種子,什麽時候開始種植到時會通知。最最重要的是,那個傳了幾千年的獻祭,取消了。籠罩在臣民頭頂的烏雲瞬間散開了,以後,再也不用擔心自己的親人被抓去當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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