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上說什麽?”


    田集微微愕然過後,就如聽到天大笑話一般,他將手中的青銅劍指向王刺,獰笑著道:“君上認為仆臣在生死之間不如他?”


    “正是。”


    殷水流頷首予以再次確定。


    尚喜卻在旁邊瞧出了一點端倪,色變急喝道:“勿中計。”


    “三十合之內,王刺必死在我的劍下。在王刺死之前,君上有什麽話要對他說的麽?”田集半點不去理會尚喜的警示,他自信與手裏劍,更自信與以他天資修成的殷氏列侯級訣要《鎮山河》。


    殷水流朝著半點不懼的王刺示意道:“用‘纏字訣’。”


    這是狼牙卒主修訣要之一《背水》當中的武訣,舍攻重守,顧名思義,核心便在一個纏字上。


    田集當即冷笑。


    《背水》這門士族級武訣怎及《鎮山河》,便是王刺招招防守,他也不會將雙方交手的迴合拖到三十合之後。尤其汙妖君竟讓王刺用‘纏’字訣,而非最重防禦的‘山’和‘禦’字訣,如此一來,他何需三十合,或許十多合便可重創王刺,繼而一劍殺之。


    王刺唯君上之命是從,沒有半點遲疑,應喏準備,縱使不敵田集,仍然戰意十足。


    這份戰意,讓田集想起殷水流所說的武勇之心,分外憎惡。


    尚喜再勸已來不及。


    田集對著王刺不屑發一言,手裏的青銅劍又如先前的山河浮影,以天子家的列侯劍術威壓區區一個士族。


    彼此丹田通脈有差距,劍術亦有差距,王刺仍在地脈巔峰,田集已入天脈,加以列侯級劍術對決士族級劍術,不過三合時間,隻用纏字訣的王刺便給田集逼得險象環生,縱是任何一個外人在此觀戰,也知勝負已定。


    “這便是君上所說的我不及他?”


    一劍將王刺的左臂刺傷,這是第五合,田集眼前噴濺起王刺的鮮血,忍不住殘忍怪叫。


    殷水流仍是那副從容淡定的模樣,絲毫不見意外,他在雙方第六合開始時,見王刺縱使左臂負傷,仍然劍勢如網,將田集的山河崩壞之勢圈在其中,知道王刺距離真正的敗亡,至少還有十多合。而這個十多合的前提,是在殷水流放之任之的情況下。


    “田中士,季奚可還在殷邑?”


    殷水流這句可稱為誅心的話一出,阻攔不住田集的尚喜在驚疑不定裏,終於明白殷水流的坑害之策。


    殷水流了解田集,而他亦然,口裏焦急低喝:“休要聽汙妖之言。”


    季奚,殷邑沒落士族家的小女兒,和田集是鄰裏,正所謂鄰家有女初長成,田集為了能迎娶豔名漸漸顯於裏閭的季奚,投入汙妖君門下為狼牙軍卒,夏練三伏,冬練三九,一番發憤圖強,終成就首甲之名。


    “尚家宰怎地這麽激動,和季奚苟且私通的又不是你。”


    殷水流歹毒的殺手鐧一出,田集的《鎮山河》為之一滯,首次被王刺逼退一步,旋即他勃然大怒道:“汙妖,你說什麽?”


    他又把目光落到顯然知道此事的尚喜身上,表情猙獰道:“尚喜,汙妖在說什麽?”


    隻是這一句,尚喜便知道田集已然中了汙妖君的亂心之計。


    他心裏怒斥此人愚不可及,口裏隻能安慰道:“休聽汙妖胡言亂語,他和季奚什麽事情都沒有,你並非蠢人,怎會不知這是他的歹毒亂心之言,目的就為了擾你心神,你快些殺了王刺,再把他了結……”


    田集表情陰沉得可怕,不過讓尚喜暫時舒了口氣,田集的《鎮山河》再起重重劍影,不去看殷水流,也不再出聲詢問。


    他又怎是蠢人,豈會輕易中計,隻是腦海裏揮除不去的各種影像紛至遝來。


    季奚美而豔,而汙妖君的好色之名,不提他這個追隨多年的仆臣,殷邑的黃口小兒皆知,常有人笑語,殷邑三市女閭加起來,都滿足不了王子水流的需求。尤其尚喜心急下表現得實在太過失態,汙妖君不過才提及季奚,尚喜便出聲向他示警。


    這種種加起來……


    隻要想想他人不家時,尚喜在門外戒備,而殷水流和季奚在裏間翻雲覆雨的場景,田集便感覺周身都能炸裂。


    竭力排除雜念時,殷水流惡毒的聲音如尖刃般向田集刺來。


    “田中士享盡季奚的溫柔,實在不應該讓本君看到她,致以本君犯下大錯,而這種大錯,便是本君連連放過你貪墨之罪的原由。當然,其中也有季奚在榻上為你求情的緣故。”


    “季奚有美痣藏於股,本君常愛把玩,田中士呢?”


    殷水流最後一句一出,尚喜暗道完了。


    他縱然再如何巧舌如簧,也阻止不了汙妖君的亂心之策生效。


    田集口裏發出野獸被人刺中要害時的厲吼。


    這一聲吼,讓數丈外看到帳內人影交錯,顯然是在交手的狼牙卒們,終於在驚疑不定之餘,忍不住靠近請示道:“君上?”


    殷水流無暇去理會,帳內太過狹小,這一行狼牙卒進來也結不出戰陣對敵,會給田集逐一擊殺。現在的田集處在暴怒當中,丹田通脈之力如井噴,是最為危險的時候。


    “退去。”


    殷水流朝帳外冷喝,眼睛直盯著田集,他在等親自宰殺這條狗的時機。所有逼他送走妻兒,讓他揮劍自宮的人,他均要親自出手滅之。


    尚喜焦急之餘,口裏連連噴血,已左右不了絲毫帳內局勢。


    田集劍勢沒亂,心裏何止是亂字可以形容,他眼裏已經沒了王刺,隻餘下千刀萬剮的殷水流一人。腦中隻有一個想法,那便是將汙妖君的禍根剁成肉醬,拿迴殷邑給季奚當麵食下,然後再告訴她吃的是什麽。


    不。


    不能這樣,他不能失去季奚,那當做什麽都不知道麽?


    田集口裏怒聲不斷,劍勢便要舍下王刺,往殷水流處刺去,隻是前時王刺被他看不起的纏字訣,便如網絲般纏著他的手腳,讓他一時脫身不得。


    汙妖奸詐。


    到了此刻,無論是田集還是觀戰的尚喜,這個時候才明白汙妖君剛才為何執意讓王刺用《背水》纏字訣。


    背水者,後無退路,這門士族級武道訣要本就以血勇著稱,更以不退半步為要旨,故而帳內纏鬥雖烈,卻並未波及到外間。


    給王刺纏了兩合,田集表情仍然癲狂,卻再不出聲,尚喜亦在旁直指要點道:“勿急,王刺非你之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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