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非走過去,那女子立刻又向牆邊躲,“你、你不要過來……”


    她聲音細弱,又十分惶恐,發著顫,令人一聽便覺得其極為柔弱無助,但墨非卻絲毫不為所動,“廖讓是你什麽人?”


    女子卻搖著頭,她似乎十分害怕,極力的向牆邊躲,低著頭,令長發垂下遮住自己的麵容,“我不認、不認識你說的那個人……”


    不需要智群判斷墨非也知道這是謊言,時間緊迫,他已經沒了耐心,一步上前,將其敲暈,伸手將兩根凡鐵打造的鏈子掰斷。想了想,從懷中拿出一枚單向傳訊玉符,放在鏈子旁邊。


    將女子扛起來便準備離開。但剛走到房門,卻聽外麵一個聲音道:“方才似乎是這裏傳來的波動!”


    “這是淨山師叔的住處,師叔明明已經出去了。”


    “我記著這間房間有一道結界才對。”


    墨非皺了皺眉,麻蛋,還是被發現了,即便他極力掩飾,但方才劍符激發時的靈力波動可消除不了。


    猶豫了片刻,正打算招出傀儡甲硬衝出去,卻聽轟隆一聲,外麵一陣驚唿,“山門!山門給人炸了!”


    “什麽!什麽人敢這麽大膽!”


    嗯?還有這樣的轉機?


    墨非沒有細想,機不可失,再以一張匿影符隱藏了身形,推門而出,果然人都已經離開了,他背著廖果兒翻出院牆,從側麵溜下山坡,一路直奔山腳下,尋了個隱蔽地,這才拿出傳訊玉符,以最後一絲靈力打入三個字:“來接我。”


    片刻後,靈雯飛遁而來,見到墨非二人,也沒有多問,一揮衣袖將人帶上,禦劍迴到了大羅峰駐地。


    “大覺寺的山門是你炸的?”到了地方,墨非好奇的問了一句。


    靈雯瞥了他一眼,“不過是一個山門罷了。若是不炸了它,你怎麽逃出來?”


    墨非笑了笑,“多謝了,你是怎麽把淨山和尚引走的?”


    “我假借明真師叔的名義給他傳了封信,讓他到緣來峰,商議一下測驗的問題。他二人都是主考人,這個理由很正常。”


    “你這樣會被查出來吧?”


    “若淨山是廖讓,他發覺自己被算計了之後,應該很快就能明白自己的身份暴露了,逃走還來不及,怎麽會來找我麻煩?若他不是廖讓,淨山和尚素來和善,我賠個不是,權當一場誤會,也就過去了。對了,結果如何?”


    “你不用賠不是了,淨山就是廖讓!”


    “想不到……竟然還真叫你蒙中了……可我們以及其餘金丹宗師看不出他的偽裝也就罷了,但先前緣來峰上可是有闡微真人在啊,怎麽也竟沒有發現?”


    墨非搖了搖頭,“誰知道,或許是他極力躲著,讓真人一直沒注意到他?”


    靈雯對這個答案並不滿意,卻也想不出更好的理由了。


    把墨非背著的女子搬到了自己房間,看著她蒼白的麵容,靈雯雖心中隱有猜測,卻還是問了一句:“這女孩是誰?”


    泉澧也聽到聲音從外間進來,看到了床上的廖果兒,和墨非一樣立刻認了出來:“這是……那個我們看到的女孩兒?”


    墨非點了點頭。


    靈雯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她沒有死?”


    “廖讓是不會害她的。”


    “為什麽,她和廖讓什麽關係?”


    “我猜她大約是廖讓的女人,或者女兒之類。後者可能性更大一些。”


    “你之前就猜到了是不是?你昨天所說的明白了就是指這個?”靈雯好奇的問。


    你終於問對了問題啊,華生!


    “咳咳,”墨非清了清嗓子,“不錯,其實在鮫皇珠中第一次看到她時我便覺得古怪了。鮫皇珠別的不說,單就其價值而言也是能夠拍賣出數萬晶的寶物,這樣一個東西,怎麽會被廖讓戴在一個無關緊要的女子身上?”


    “聯想到拍賣會上那主持對鮫皇珠的描述。其除了具有幻術能力,可以當做法寶材料,是世間至美之物等等屬性之外,卻還有一條,它蘊含大量水屬靈力,能夠滋養經脈身軀,佩之可以百年無病無災。”


    “再想想這姑娘病弱的模樣,讓她戴著鮫皇珠,大概是為了溫養其身軀吧。”


    “而等到鮫皇珠中的殘存靈力被那個共享視覺的法術激發,可能便沒有了這個功效,它被丟棄沒準也有這個緣故在。”


    “從鮫皇珠中我們看到血色迸濺,就隻當她被殺了。但之前我在獵戶小屋中找過了,沒有人血的痕跡,那床前滴落的都是畜血。恰巧外間便有一個盛血的碗。於是我便猜:我們看到的有沒有可能其實是廖讓在喂她喝下畜血呢?”


    “靈雯你告訴過我,傳聞廖讓功法出了岔子,變得嗜食人心。而怡映從離恨道人那裏得知,廖讓必須每天以畜血壓製傷勢。然而鮫皇珠中看到的廖讓卻一點沒有病弱的模樣,反倒是那個女子,瘦弱蒼白,一看便是有病在身。”


    “因此我懷疑,廖讓練功走火入魔必須食心壓製傷勢一說都是假的。這隻是廖讓為掩飾他身邊這個女孩的存在而編造的假象。”


    “而這一切,在看到她活著的時候就被基本證實了。”


    “華……靈雯,叫醒她吧,看看我猜得對不對。”


    之前沒有立刻叫醒她,就是為了把這波逼好好的裝完,此刻墨非隻覺心頭一片輕鬆,好像憋了許久的一泡尿終於釋放完畢,陣陣蜜汁舒爽。


    三人將女子叫醒,她雖然一開始極力否認,但幾番盤問之下,終於吐露真相。果然和墨非所說差不太多。


    女子名叫廖果兒,確實是廖讓的女兒。


    “爹爹殺人取心,都是為了治我的病。他做的那些事情,都是為了我。如果你們是為了給那些人報仇,就殺了我吧。”


    這卻是有些在意料之外,“廖讓費了這麽大功夫要給你續命,你卻想死?”


    “很奇怪嗎?”說出了真相之後,廖果兒似乎是解脫了一般,變得很平靜,說話也不再那麽緊張了。


    “我有心疾,自小就必須以血吊命,每月初一十五時發作最為厲害,就需要人的心頭熱血吊命才行,否則我的心髒便會凍成冰塊。


    “爹爹想讓我活著,便不停地殺人,一直一直不停地殺人。我知道他這麽做是錯的,這樣的日子我早就過夠了,偷來別人的性命活著,這樣半死不活的活著,又有什麽意思呢?”


    她語氣平淡自然,仿佛生死之事於她隻是尋常。事實也確實如此,二十餘年與死為鄰,她早就對此無所畏懼了。


    “但我不能自殺,若是我那樣死了,爹爹就會覺得是我拋棄了他,我是他活著的動力,若我死了,他也會死。


    “所以我一直在等著有人來殺死我,若是我被人殺死了,便不算是我拋棄了爹爹,他不會失去活著的動力,他隻會憤怒,隻會覺得仇恨,而仇恨會讓他活下去。”


    “所以,求求你們,殺了我吧。”


    墨非覺得荒謬,這還是他頭一次見到求被殺死的人,但他當然不可能同意這樣的要求,“廖讓和你都必須付出代價,但你的代價不是死,死對你是解脫。廖讓也不該繼續活著,隻要他還活在世上,那些死者就無法安息。


    他導演了那麽多場悲劇,這一次也該他自己下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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