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非突然驚醒,坐起來半晌才迴了魂,左右看了看,發覺自己還在客房裏,才唿的吐出一口氣,原來竟是個夢。


    伸手自頸間摘下那枚黑玉墜子,墨非麵色有些古怪。


    方才的夢境太過真實,有些細節是自己根本不可能知道的,比如公羊參小時候有個哥哥叫做葉景初這種情報,他聽都沒聽過,而夢中豐富的細節也超出了腦補能做到的範疇,這更像是記憶——公羊參的記憶。


    他身上跟公羊參有關的東西,就是這枚玉墜,如果它存留著一些公羊參的記憶的話,也許其中就有關於那個“彌羅內鬼”的線索。


    或許這就是公羊參將之交給自己的緣由所在。


    想明白這一點,墨非將其戴了迴去,迫不及待的躺下,通過智群切斷神經輸入,同時抑製上行網狀激活係統的活動,使全腦漸漸進入睡眠狀態。


    然而三十分鍾過去,通過智群把自己叫醒之後,他卻沒有任何收獲。沒有夢境,沒有記憶,什麽都沒有。


    也許是強行睡眠的狀態不對?或者時間太短了?


    於是這次他又通過正常的入睡程序讓自己睡著,並給智群設定好在快速眼動期結束後——也即是一個完整的睡眠周期結束後把自己叫醒。


    但等到一個多時辰過去,他昏昏沉沉的醒來,卻依舊沒有任何收獲。


    墨非暫時放棄了,反正那內奸的威脅也並非迫在眉睫,他倒不必要太過著急,隻需要睡覺的時候都帶著這個墜子,早晚有一天應該能有所發現。


    此時天已經快亮了,他也睡不著,便坐起了身體,披衣來到窗邊,推開窗,但見一輪明月皎皎在空,下方已有早起的小販開始張羅一日的生計。犬吠聲引起幾聲雞鳴,隨後像是按下了什麽開關,此起彼伏的打鳴聲便在各處響起。


    一處院門打開,士子般的青年提了一個大包裹,上了外麵等著的馬車,院中走出一個梳了墮馬髻的小婦人,隔著車窗說話,許是丈夫即將遠行,那女子看起來很是有些擔憂,直到馬車走了,仍舊駐立遠望。


    這充滿生活氣息的一幕讓他有些恍惚,經過這些天與修士們的勾心鬥角,此情此景看起來便格外的平和。


    然而這注定不是屬於他的生活。


    他歎了口氣,迴到床上盤腿而坐,進入神魂空間。


    這裏與上次所見又有不同,首先便是“神魂恆星”又更清晰了一些,它原本像是被打了馬賽克一般,現在卻顯出了更多的細節,雖然仍舊看不真切,但那些流動的色彩卻有了一些輪廓,看起來便如一幅印象派畫作一般。


    其次便是虛空中多了一些東西,仔細看去它們便如海浪過後留在沙灘上的貝殼,或者散布在宇宙空間的小行星,這東西之前墨非已經見過幾次。丹毒的每迴發作之後,都會留下這些,而神魂恆星外圍的那顆熒藍魔種每次掠過,都會將這些碎屑一掃而空,似乎對其而言這算是一種補藥。


    不過更多的碎屑卻都如同被引力捕獲一般,投入“神魂恆星”,其體積也在這個過程中長大了一絲。


    對此石道人有過解釋,情人吻所用材料與金丹宗師用以提升神念的聚神丹別無二致,雖然它對神魂的刺激絕大,但其中依然蘊含豐富藥力,能夠滋養神魂和神念,在墨非通過“靈能屏蔽網”擋住它的負麵效果之後,它的藥力便被吸收了。


    如今丹毒每次發作已經大不如最初,墨非估測最多再有一兩次,藥力便會徹底消失。


    接著墨非又檢視了一遍代表蔣鑫記憶的那個光團,確如之前他對墨非所說的那樣,魔種對於記憶的保留並不完全,甚至由於死前蔣鑫已經被情人吻折磨的不成樣子,這團記憶中能用的部分並不多。


    但至少墨非也對其一生有了大概的了解。蔣鑫其父是生生宗一名長老,在他少年時蹊蹺死了,他一直懷疑是大長老黃歇暗中下的毒手,事實上也正是那之後黃歇突破至元嬰後期,成為了大長老。


    蔣鑫自詡心機城府,但資質卻著實一般,跟在公羊參身後,一直被其光芒壓蓋,其心境便漸漸扭曲,公羊參對他越是照顧,他反而越是嫉恨。


    這些記憶淩亂不堪,有用的卻不多,他所學的功法、法術等被墨非補入了資料庫,除此外,墨非最想知道的關於大長老的計劃、生生宗的後續安排等,連蔣鑫自己也都被蒙在鼓裏,他搜尋了一番,沒什麽收獲,便退出了神魂空間。


    接著就是關於自身修為的一些問題,之前他便意識到了自己的肉身太過孱弱。如果按照普通修行的步驟,他應該先鍛體,將身體錘煉的足夠經受天地元氣衝擊,隨後再開始引氣,並將這些天地元氣化為己用,以之一步步打通周身經脈,從而達到通脈境界。


    但現在,他卻因為吸收章敬時,被其一身凝液級數的龐大靈力衝擊,不得不先把經脈都給打通了,但他的身體素質卻遠低於普通的引氣修士,如果他要現在開始引氣修行,身體各處組織承受不住天地元氣的衝擊,輕則髒腑受創,重則引火自焚,不死也得半殘。


    不能引氣,身體裏的靈力就是無源之水無本之木,用一點少一點,本質上來說與那些無法修行的武者們是一樣的。


    這是一個必須解決的問題。


    此外調整一下自己外顯的境界也是有必要的,靈雯、錢堯平等人都知道自己剛剛接觸武道,打通一兩條經脈讓他們覺得自身資質非凡,有利於得到仙緣。但如果到啟靈大典時,他以一身通脈境界出現在他們麵前,可就有些太聳人聽聞了。


    通常通脈需要五六年時間,天才一些的也需要一兩年,再加上之前的鍛體階段,一個修士從接觸修行到通脈,十年時間都是少的。


    要是之前你還是個徹頭徹尾的凡人,一個多月不見你特麽就通脈了,會讓他們怎麽想?妥妥上報宗門抓起來拷問的節奏。


    這完全不符合火種低調求存的原則。身為一個潛伏者,要盡量避免自己站在聚光燈下。不為人知,不被注意,默默地猥瑣發育才是長期生存的法寶。


    解決思路也是現成的。隻需要把經脈中的靈力用以強化身體,將其消耗一空就是了。


    這樣他看起來就僅僅是鍛體境界,不會引人注目,而且也可以將自己定位成一個武者,未曾真正接觸修行,也更容易被仙門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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