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人在瀕臨死亡的時候,生前的一切會像零碎的碎片快速穿梭在眼前…是嗎?…


    可是現在處於一片黑暗,大腦像是被放進碎肉機一樣的痛苦…


    聽起來,別人說的像是錄音帶播放一樣片段一樣,


    ——沒!那!麽!簡!單!!!


    感覺到腦內的汁水四濺,無數個由記憶組成的固體碎片正衝破那輕薄的腦殼…


    無數的仇恨嫉妒湧上來卻又被無數的悔恨和懦弱打翻…


    膽怯嗎?在這痛苦的黑色海洋上漂泊著…


    是誰在膽怯著…步步為營卻如同作繭自縛…


    感覺到窒息般…


    …我是誰?


    何欲生,是個正常人。


    正確的來說,是一個落魄的正常人。


    落魄是什麽意思?


    落魄就是,窮。


    我出生在一個及其穩定的分層社會,現在世界的總格局大致是安定年代。


    但…我,憎恨這樣的狀態…


    我不是亂世出英雄論的狂熱支持者,我隻是非常討厭這個我出生的世界罷了。


    …為什麽?


    正如討厭嘲弄的笑聲一樣,巴不得同情的眼光消失。


    不管那些悲哀的歎息、無聲的注視,無論是無意還是有意的舉止都令人痛苦不堪…


    「遮住眼睛。」


    孤兒院那兩層小平樓,躲在陰暗的後麵。


    「遮不住眼睛…」


    破碎的窗外烏鴉在痛苦地穢叫,


    「不要看啊!」


    樹葉被風震動的哭泣,牆流出來了一淌血跡,


    「我不想看到…」


    風唿唿地吹著,蓋過了一切的聲音,無人發覺。


    「我是瞎子。」


    隻是那玻璃般美麗的眼珠子,破了。


    「捂住耳朵」


    從此,她的眼睛上像蒙上一層霧,


    「捂不住耳朵」


    “看得見,卻又像身處黑暗般,”


    「不要聽啊!」


    “看不見,卻又不敢放聲哭喊。”


    「我不願聽到…」


    「我是聾子。」


    好了,現在…


    「閉上嘴巴」


    “噓,快睡覺吧,到了午休時間。”


    “…還有,千萬別說那些不該說的話著。”


    「閉不上嘴巴」


    張嘴卻發不出聲音,


    痛苦撕扯著聲帶。


    「說不出啊!」


    “這是我們的小秘密,千萬別告訴別人哦!”


    “你是個聰明孩子,知道該怎麽做的。”


    那張臉孔悄然打趣地笑著,一邊被七彩玻璃耀射在光斑下,令一半臉遮掩在陰暗裏。


    「我不願說出…」


    黑處那明顯的白眼珠瞳孔裏,迸濺出的兇狠如同冰冷匕首般的眼光,


    被看得心髒都要驟停了…


    「我是啞巴。」


    轉眼,鴉飛了,樹枯了,牆倒了,風卻唿唿地吹個不停……


    「好了,一切該結束了。」


    恭喜你,費勁千辛萬苦,終於離開了那裏。


    其實,「逃離」這兩個字更適合你。


    你這個自私又膽怯的逃跑者!


    是嗎?我是個如此懦弱的人嗎…


    無所謂啦,從今往後都靠自己「無所謂」生活下去吧。


    好好生活吧,從這間破小出租房開始。


    這裏就是,我的新「家」。


    陰暗的小平樓裏是教會式的建造,有著許多房間孩子和七彩玻璃,上麵有著慈愛的聖母與天使。


    “喂!喂!喂!那個新來的...”不遠處傳來一個蠻橫又稚嫩的聲音,“對!就是你,快過來!!”


    “你叫什麽名字幾歲?”看起來比同齡人高大許多。


    “8歲..何欲...生...”膽膽怯怯地小聲迴答。


    “你的名字真是奇怪,怪不得你父母不要你了哈哈哈哈哈。”


    “你...胡!說!!”稚嫩小臉蛋漲紅得看起來想是要哭了出來,“他們...會來...接我的!!”


    “哈哈哈哈別做夢了,這裏是孤兒院”一聽這話那人便笑了起來,“看來一定是你腦子壞了,他們就是不要你了哈哈哈哈”


    孤兒院?我是...孤兒?


    雖然不知道是怎麽一迴事,連孤兒這個詞都不知道什麽意思就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真沒勁,還是個愛哭鬼,我們快走吧!”


    一群孩子跟風一樣跑地無影無蹤,隻剩一個人在陰暗裏哭泣著。


    不知道多久,才出現一個人。


    她極其溫暖地安慰著:


    “別哭啦,這裏的大家都沒有爸爸媽媽...雖然沒有爸爸媽媽但是你還有大家啊...”


    她笑起來眼睛像月牙似得,笑容幹淨又天真無邪在困難的時候總會說著一句話,


    “沒事的!都會過去的!聖母一定會永遠都會看著我們呢!”


    即使麵對再可怕的事情,她也是自己偷偷承擔著,絕對不會告訴任何一個關心她的人。


    她會若無其事地打氣,那充滿信任的笑容,眼睛像月牙一樣。


    “沒事的!都會過去的。聖母一定會永遠都會看著我們呢。”


    即使遭受那樣的事情...


    因為她,我才相信會有善良的神明存在於世。


    於是從小就和她一起常常會去不在侍奉的時候去偷看,雖然我並不能像她一樣那樣如此堅定的相信神明。


    可是...


    不管發生什麽事情,都絲毫沒有往好的事情發展下去,雖然她那麽依靠聖母,事事都禱告,但事情卻越變越糟。


    看得見的潔白無瑕,看不見的漆黑一片。


    禱告的時候,她緊閉雙眼,十指合一,虔誠地跪拜在那座潔白的聖母像前麵。


    可是聖母卻絲毫沒有睜開過眼睛。


    終於,罪孽開始了。


    “為什麽要騙我???”


    “你為什麽不告訴我!?!?!?”


    「憤怒!憤怒!!憤怒!!!憤怒憤怒!!!!」


    “欲生,你的父母也非常愛你哦...”


    “他們肯定也非常想念你,一定很舍不得你吧。”


    “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為了他們也是為了你自己!”


    “聖母一定會保佑我們的。”


    「謊言!謊言!!謊言!!!謊言謊言!!!!!!!!!!!!!!!!!!!!!!!」


    “你說的話,


    ——都是騙人的!!!!”


    “都是謊言!!!


    你這個騙子!!!!!!”


    “神明不會管你的!一點都幫助不了你的,


    ——神明什麽的根本就不存在!!!


    ——你這個徹頭徹尾的騙子!!!”


    「欺騙與恨像是一劑蒙蔽理智和眼睛的良藥」


    潔白的聖母像上,流下兩行血色的眼淚。


    我的名字,父母所取,名為何欲生。


    何欲生,即是,


    何欲生啊,何欲生啊,你為什麽要出生?


    他們在跳下去前往天堂時,生前都在不停咒罵著充滿悲怨的詛咒吧…


    不!他們不會去天堂,


    他們隻會在地獄等著我。


    ———看啊,


    是他們!!!


    他們,


    露出,


    虛偽的獰笑,


    戴上,


    麵具的偽裝,


    ———完美!真是完美至極!!這熟悉又親切的感覺!!!


    聽啊,


    那嘶啞的喉嚨似來自地獄裂縫迸發的岩漿聲音,


    無數——幹枯的森白骨架和帶著黑血的紅色肉手從他們的喉嚨裏擠爆了出來,他們像裂開的花一樣炸開,


    唯一不變的是那熟悉又親切的笑臉,


    他們正在對你說,


    ———“歡迎迴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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