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張安的提議得到讚同之後,四人又開始商議具體如何操作。


    這一商議,便快到了天明。


    呂布伸了個懶腰,站起來說道“恭正,張安,某和文遠暫且歸營,等到大軍開拔之時再見吧。”


    他正想告辭,卻看見張安偷偷給他使了個眼色,不動聲色的朝著高順努努嘴,右手偷偷做了幾次抓取的動作。


    呂布懂了。


    他看向張遼,發現張遼正在微微點頭,顯然也是得到了張安的示意。


    的確,現在是戰前最後的寧靜,是按住高順,強行讓渡生機的最後機會,等到了戰時,呂布幾人說不定會分兵,到時候就沒機會了,若是高順再出現意外,呂布那可真要悔青腸子了。


    而且張安在讓渡生機之後,也是需要一點時間去恢複的,不能影響他在戰時發揮實力。


    呂布走向高順,真摯地說“恭正,咱們認識也有十餘年了吧?這些年,若是戰事不順,一直都是你率隊斷後,真是辛苦你了。”


    高順沒有理會呂布,而是微微眯起眼,狐疑的看著呂布。


    他和呂布認識這麽久,自然知道呂布是什麽樣的人。


    呂布從來不會跟自己這麽客氣,因為在呂布看來,生死兄弟之間無需客套。


    若是呂布真想感謝自己,他會做的就是拉自己去喝酒,或者和自己打一架,不會用言語表達。


    呂布的反常讓高順隱隱覺得有些不安。


    出於武將對危險的本能反應,高順微微後退兩步,戒備的看著走向自己,笑容滿麵的呂布“奉先,你想作甚?”


    “某隻是想說,這些年一直未曾好好謝過你,太不應該了。”這句話是呂布的真心話。


    且不說在丁原軍的時候,如今在曹軍,高順就像是一塊沉默而不起眼的石頭,除非戰時,沒有人會想起他。


    但是不論曹軍哪個大將,當踏上戰場之後,發現自己是和高順以及陷陣營一起出戰時,心中都有一種沉甸甸的安全感。


    高順或許沉默寡言,不善與人結交,但從來不會讓同袍擔心後背的問題。


    陷陣營或許平日就和它的主將一樣低調,但是它的戰績說明它像他的主將一樣,值得讓人信任。


    聽見呂布真情實意的話,高順放鬆了戒備“你我皆為同袍,奉先不必如此。”


    “所以,某要好好感謝恭正才是啊。”呂布三步並作兩步撲到高順麵前,一把拿住高順的雙肩“文遠,動手!”


    “恭正,得罪了!”張遼嘴上說著抱歉的話,但是腳下手上的動作一點不慢,不過瞬息間就繞到了高順的身後,將高順死死抱住。


    高順被當世兩大虎將按住,隻是象征性的掙紮幾下就放棄了抵抗。


    他臉上露出一絲無奈的神色“奉先,文遠,你們這是要做甚?”


    當他看見張安笑眯眯的走了過來,頓時知道了呂布二人的用意。


    他再次開始掙紮起來,但是卻被張安穩穩的抓住了右手。


    張安笑嘻嘻地說“高將軍,莫要亂動了,小心傷著自己。”


    高順瞪大了眼睛厲聲說道“張安!順已是將死之人,順命令你,不準把生機浪費在順的身上!”


    “抱歉高將軍,我這麽做可是主將呂奉先親自下命的。”張安不動聲色的把主犯的黑鍋踢給了呂布。


    精純的生命力從張安的右手中源源不斷的流出,輸入高順體內。


    但是沒過多久,張安就皺起了眉頭。


    他鬆開手,看著高順說道“高將軍,你體內的經脈已經萎縮,髒器也已經腐壞,我輸入的生機根本無法留存在你的體內,你為何不告訴我們?”


    “什麽?”呂布和張遼不可思議的看著高順。


    高順還是隱瞞了自己真正的情況,以他現在的身體狀態,根本活不了三個月。


    靜脈萎縮,髒器腐壞,這樣的問題,真的隻有突破天人,接受洗禮才可以挽救了。


    不過如何能讓一個罡氣武人不到三個月就能突破到天人?


    即便是已經站在罡氣巔峰的張遼也不能說自己不到三個月就能突破,要知道,他在罡氣巔峰到天人的這一階段已經卡了兩三年了。


    張安看著現在可以說就是在等死的高順,默然無語。


    呂布和張遼鬆開手,惡狠狠的瞪著高順。


    反倒是高順自己最為平靜“奉先,文遠,你們先迴去吧,有什麽事以後再說。”


    “高順,此行陷陣營的任務是護衛中軍。”呂布語氣複雜的丟下一句話,轉身離開。


    張遼歎了口氣,對著張安深深行禮“張安,恭正就拜托你照顧了,切莫讓他再動手。”


    張安咧嘴一笑,看了一眼高順“文遠放心,現在高將軍單打獨鬥已經不是我的對手了。”


    張遼看著高順,想說些什麽,最終還是沒有開口,長歎一聲離開。


    “高將軍,咱們是不是該準備出發了?咱們的任務是什麽?”張安明知故問。


    高順看了一眼張安,麵無表情“陷陣營此次的任務是護衛中軍。”


    高順的語氣很不滿,不過張安知道呂布這麽安排,是害怕高順的傷勢再次惡化。


    不過高順也沒有多說什麽,而是帶著張安出了軍帳,召集陷陣營。


    沒有戰前動員,也沒有用過多的言語描述任務。


    站在集合的陷陣營之前,高順隻說了六個字。


    護衛中軍,出發。


    和高順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陷陣營士兵就像是被擰上發條的機器人,自發的動了起來。


    高順對目不轉睛的看著陷陣營士兵的張安說道“順的陷陣營和其他軍隊不一樣,經過這麽多年的操練,除了下達任務,指揮戰鬥以外,其餘事務已經無需順來操心。”


    “嘖嘖,這應該讓不少人羨慕吧。”張安笑著說。


    “他們學不來的。”高順淡淡的說“因為順的天賦原因,這陷陣營目前還保留了三十六名建營之時便入伍的老卒,他們會自發帶動新入營的士兵,教會他們陷陣營所要學習的一切。三十六名老卒,隻要還有一人在,便是順戰死沙場,陷陣營的練兵之法也會留傳下去,陷陣營的根,就不會斷。”


    張安忍不住問道“高將軍,值得嗎?”


    高順難得露出一絲微笑“奉先一開始是想做天下第一武將,他做到了,現在他想做千古第一武人。文遠最初入伍的時候不過是想混口飯吃,現在他想當名留青史的名將。”


    他看向張安,眼中滿是狂熱“順一開始的時候,想訓練一支戰無不克,攻無不勝,讓敵人看見順的旗號便兩股戰戰的強兵。順已經做到了,但現在,順想讓陷陣營這麵旗號,永遠的流傳下去,即便是千百年後,亦會有人扛著陷陣營這麵軍旗,踏上戰場。”


    “為了達到這個目標,順萬死不悔!”


    張安看著狂熱的高順,感覺自己心裏的某一塊地方被深深震撼到了。


    極於誌者,不成癡人,便是偉人。


    張安深深吸了一口氣,笑著說道“也許千百年後,還會有人記得陷陣營第二任主將,是張安也說不定呢?”


    高順哈哈大笑,意興飛揚,和往日死板的樣子截然不同。


    看來,要看看能不能找到辦法徹底根治高將軍的問題了。張安在待辦事項中默默記下一筆。


    對於高順這樣純粹的人,張安覺得如果不為他做些什麽,自己一定會後悔的。


    接下來的時間,高順摸出一本記錄訓練之法的小冊子交給張安,然後在領軍和呂布匯合的時候,不停的為張安解說著上麵的內容。


    張安一邊聽著高順解說練兵的內容,一邊暗自心驚不已。


    陷陣營的訓練內容五花八門,但總的來說能大概分為四類,體能,反應,各項武器應用,以及陣列合擊。


    每一項訓練的訓練強度,大概也比前世張安從網上看見的特種兵訓練之法要高出數倍。


    如果不是這個時空的人受過天外飛石改造過體質,如果不是高順花費大量心血,不停為陷陣營士兵治療,隻怕按照這樣高強度的訓練方法,把人活活累死都不奇怪。


    就在一人認真講解,一人認真聽的時候,呂布找了過來。


    許久未上戰場的呂布覺得自己身為武人的戰意在熊熊燃燒,恨不得立刻就能衝到孫劉聯軍麵前,找高手好好廝殺一場。


    但是他率領的一萬五千軍隊之中,除了他嫡係的三千並州狼騎,其他全是步兵,大大拖延了進軍的速度。


    所以呂布很不高興。


    所以他決定找個人陪他一起先行一步。


    而這個人,自然是張安。


    “如今孫劉聯軍勢大,所以,張安跟某先行一步,去前方探索敵情。”呂布用一個狗屁不通的理由,理直氣壯的打斷了高順的教學,要把正衝著他一個勁翻白眼的張安帶走。


    高順的臉部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緩緩說道“奉先,你身為一軍主將。。。”


    “哎呀,某忽然耳聾了,某聽不見。”呂布看著高順,一臉疑惑“恭正你在說什麽?”


    高順深深吸了一口氣,覺得自己認識呂布這麽多年,竟然沒有趁著呂布毫無防備的時候把呂布弄死,一定是自己太過心善了。


    “高將軍,我還是陪著奉先走一趟吧。”張安苦笑著低聲說道“他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就算我不去,他也是肯定要走的,咱們三個都攔不住,不如讓我跟著他,萬一他昏頭的時候,起碼還有人能說他兩句。”


    高順疲憊的點點頭。


    呂布對張安的話置若罔聞,他隻要能達到目的,別人小聲嘀咕幾句他可以容忍。


    呂布大爺的胸襟,寬廣似海。


    見高順點頭放人,呂布興衝衝的吩咐高順護衛好中軍,又交代張遼接手軍隊,然後便點了五百狼騎,拉著張安絕塵而去。


    “奉先這個家夥啊。。。”高順和張遼看著呂布離去的背影,不約而同的歎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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