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迴想起沐王府世子說的話,鄭濤隻覺得一盆涼水當頭潑下,對修煉再無一絲的熱情:如你你丹田被我打碎,一身內力也會散去,留著那功法也無用處,不如交給我,還能放你一馬,要不然,讓你試試我的分筋錯骨手,嚐一嚐筋脈被一點一點捏碎的感覺。


    通體打了一個寒顫,仿佛又感受到那讓人徹骨生寒的疼痛,鄭濤揉了揉腦袋,不再去想這些事,睜開眼睛,卻見孫老頭一臉驚奇的看著自己:“你懂得修煉之法?”


    “未遭重創之前,略懂一些皮毛,如今丹田被毀,修為已廢。”


    鄭濤歎了口氣,此時當真是萬念俱灰,沒有修為,何年何月才能報得大仇?


    “哦,看你一副書生打扮,想不到以前還懂得修煉,也好,有修煉的底子,想必身體恢複之後,掄個鐵錘什麽的,不成問題,平日裏不忙,在街上替人寫寫家書,過個十年八年的,應該是可以的。”


    一邊說著,孫老頭還掐指算著,若不是身軀有些佝僂,還真是一副仙風道骨的高人模樣。


    “孫伯,什麽事情要十年八年的?”


    “當然是賺錢還債,還能是什麽?別亂琢磨了,趕緊起來吃飯吧,一會你還得幫一下牛二那個夯貨,也不知道他是有多笨,一把劍,到晌午了還沒打好。”


    “額,幫牛二?打鐵嗎?”


    “畫圈。”


    一邊說著,孫老頭還從懷中掏出個賬本記著什麽。


    吃飯的時候,孫老頭問鄭濤:“那天帶你迴來的時候,見你懷裏有本書,上麵畫了好些八卦圖,是你畫的?”


    “孫伯,你說的是《青烏序》,那是一輩前輩所畫的一些風水布局,你想看風水?”


    “不是想看風水,而是昨日來的一個道士,要打一把劍,上麵要求畫一些八卦,牛二這個夯貨畫了半天也畫不像,我老眼昏花的,也看不懂,一會你幫著畫一下。”


    牛二一抬頭:“師傅,俺就是一個鐵匠,又不是個算命先生,那八卦那麽複雜,俺哪曉得怎麽畫。”


    “吃你的吧,一會兒看他怎麽畫,跟著學著點。”


    聽著他們的對話,看著這對師徒,鄭濤也難得的笑了。


    “山澤通氣,雷風相薄,水火不相射,戊、己、庚、辛、壬、癸、丁、丙、乙;休、生、傷、杜、景、死、驚、開。


    這...這是一副傷門卦象。”


    鄭濤拿著孫老頭給的圖,一臉的不可思議:怎麽會有人給自己布置一個傷門隨身攜帶,傷門居東方震宮,五行屬木,正當卯月春分之後甲木帝旺之時,旺則易折;震卦主動,動則易傷;故將震宮對應的八門命名為傷門。


    傷門為兇門,不利經商、出行、赴任、修造、嫁娶,經商易破財,出行易有災,是個正常人知道傷門都會退避三舍,哪裏會有人還刻意的為自己打造?更別說是打造在隨身攜帶的兵器上。


    “孫伯,你確定要把這個圖刻畫在劍上,這劍的主人是個道士,他能願意?”


    “這..這圖就是那道士給的,我們也不曾動過,聽你說的很嚇人,要不等他來了,咱們再畫,確認一下?”


    孫老頭也是一頭冷汗,怪不得覺得這幾日心神不寧,原來是有這個煞星圖在呢。


    “鄭兄弟,你說這圖有古怪?能給人帶來黴運?”


    牛二嚇的一把就將那鐵劍丟在一旁:俺跟小花才剛剛開始,方才聽說這東西不利嫁娶,雖然上午沒畫好,但是誰知道有沒有那麽邪乎,俺就先不碰了吧。“


    並不是說這東西會給人帶來黴運,這隻是一個卦象,也就相當於一個警示,簡單說就是天地間的事物發生變化,則會有卦象產生,但是若以此卦像刻畫於劍上,就如引水一般,催動真氣,也會使周圍的事物產生卦象上的變化,周圍的氣場會變成傷門,對劍的主人很不利,除非...”


    “那對我們鍛造之人有沒有影響?”


    孫老頭一臉焦急的問到。


    “隻有修行之人以真氣催動才會有此效果,我們應該不受影響,但是這劍在使用的時候,最好不要靠的太近,風水之事,似世間萬千大道,不是我們能徹底明白的。”


    “這個老雜毛,怪不得願意多給銀子,原來是這麽迴事。”


    孫老頭一臉的恨意,看著那把劍,略有所思:“那個,鄭濤啊,給你商量個事,你把那圖刻畫在劍上,我從你的帳中減去一兩銀子。”


    “一兩銀子,師傅,俺牛二也能畫,你給俺記一兩銀子吧。”


    牛二一聽孫老頭說的話,瞪著眼睛大叫起來。


    “哪都有你的事,一上午都畫不出來,這會又能畫了?待會鄭濤畫好,你去鑄個模子,以後省的畫了,給你記十文錢當老婆本。”


    說是刻畫在劍上,其實鄭濤要做得事情,就是在一堆細砂土中用鐵釘勾畫出那卦象,然後由牛二鑄模,鍛造出兩塊拚接得鐵模具,然後放在劍上慢慢得敲,直到壓個形狀出來。


    鑄模好了之後,孫老頭取出一個鐵劍得雛形,放在那火爐之中,待到燒得紅通通便拿出來,放在鐵砧之上,右手拿個小鐵錘,“叮”敲一下,牛二便掄起大鐵錘“鐺”得錘一下,兩人不緊不慢,身旁得爐火烤得上方如水汽一般躍動,兩人均已是大汗淋漓,卻似乎絲毫沒有察覺,仿佛進入一種類似入定得狀態,畫麵如此得協調,看的鄭濤賞心悅目。


    終於,隨著孫老頭一把將那鐵劍放入旁邊得水盆,“嗞”得一聲冒出白色得水汽,兩人才從腰間拿出毛巾搽搽汗。


    “孫伯,我這身體也恢複得差不多了,以後這敲小錘的事情就交給我吧,您老在旁邊歇息指導就行。”


    鄭濤見天氣炎熱,爐火又旺,忍不住對孫老頭說。


    “就你,敲錘?知道該敲哪裏嗎?沒個三五年,你連個鐮刀都打不出來。”


    孫老頭一臉不屑的看著鄭濤。


    “是啊,鄭兄弟,這敲小錘可是個技術活,一錘敲不好,那打出來的東西就走樣了,開始的時候吧,俺也以為事師傅懶,後來俺和師傅換了下,結果...”


    這次連牛二也破天荒的向著孫老頭了。


    “結果如何?”


    “結果還打廢了好多鐵。”


    牛二也難得的臉紅了。


    “小錘引,大錘敲,方向比力氣更重要,不是師傅懶,是你像這爐火,還沒有變成青色。”


    孫老頭一臉高深莫測的樣子,拿著那劍就去打磨了。


    “方向比力氣更重要。”


    鄭濤反複的念叨著這句話,牛二看不下去了,走過來一臉神秘的對著鄭濤說:“師傅說,如果我娶了小花,可以生個大胖小子,如果我娶了...是如果啊,如果我娶了二狗子,再努力也生不出個娃。”


    “為什麽啊?”


    “因為二狗子是個男的。”


    看著牛二那高深莫測的樣子,鄭濤一愣,不自覺的後退了幾步,這個‘如果’,很嚇人啊!


    忙碌了一天,對於重傷初愈的鄭濤來講,也是非常的辛苦,早早的就休息了,至於鑄劍打磨的事情,交給牛二去做就好了。


    “孫掌櫃,我的劍打好了沒有。”


    第二天一早,剛剛起床,就聽見一爽朗的聲音傳來,聞聲望去,鄭濤隻見:


    來人鶴發童顏,頭頂係一發髻,身穿道袍,腰係雜色彩絲絛,背上鬆紋古銅劍。白肉腳襯著多耳麻鞋,綿囊手拿著鱉殼扇子,八字眉,一雙杏子眼;四方口,一部落腮胡垂到胸前,一副仙風道骨,一看就是得道高人。


    “哎呦,無涯道長來了,先坐著喝口水,我師傅去送鋤頭了,馬上就迴。”


    牛二見那道人來取劍,放下手中的活計就去給他倒水去了。


    “晚輩有一事,不知當講不當講。”


    鄭濤拱手來到無涯道人麵前,想問一下‘傷卦’之事。


    “年輕人不必拘束,有什麽事就說吧。”


    “不知道長在劍身之上鑄造那卦象有何用意?”


    “你懂的卦象?”


    “才疏學淺,略通一二。”


    “哦,你且說說我那卦象如何。”


    “敢問道長,可知那是‘傷門之卦’?”


    “不錯,就是‘傷門’卦象。”


    “那卦象乃是‘傷門’,若以真氣催動,必會引發周圍風水變化,隻怕使用之人會惹禍上身,道長為何還加在貼身兵器之上?”


    若不是見來人一副得到高人的樣子,鄭濤都忍不住想要勸誡一番:知道傷門卦象,還打在劍上,這不是沒事找事嗎?


    “此劍,貧道命名為‘噬魂’,你說的不錯,使用此劍者,越是修為深厚,引動的變化也就越強,黴運也就越重,但是,那是對於凡夫俗子而言,我修行之人,一不經商、二不嫁娶、三不從政赴任、四不修屋造舍,‘傷門’對我影響不大。更何況,這傷門還有其他的益處,你可知道?”


    “道長所說應該是宜於索債、捕捉盜賊、漁獵?”


    “不錯,正是如此,這劍,本就不是用來殺人的,而是用來除妖的。”


    說到這裏,鄭濤算是徹底明白了:‘傷門’被人忌諱,是因為忌諱之人都涉及到經商,嫁娶,從政等世人追逐的事情,而無涯道人對這些毫不在乎,隻是用傷門卦象用來漁獵,當真是物盡其用啊。


    “謝無涯前輩解惑,晚輩隻知死讀書,卻未曾想過,物盡其用卻也是可以否極泰來。”


    無涯道人看著鄭濤:想不到年紀輕輕不僅懂的卦象,更是一點就透,極具慧根,忍不住點了點頭,又忍不住打量鄭濤一番:看似大病初愈,卻是骨胳硬朗,通體肌膚充滿先天之氣,似乎已經伐毛洗髓,卻不知為何全身上下竟沒有半點靈氣波動,這很不正常啊,自己的境界自然是不用說,卻是看不透此人,莫非此人深不可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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