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鬼宗煉製的銀甲符鬼無論速度還是力量皆是異於常人,而且這一尊銀甲符鬼破去青羊宮大陣之後便沒再有所動作,耐心等了很久後竟是出手如崩雷,瞬間到了柴雄背後。


    柴雄乃是春院銀提鋤,雖說資曆不及董三坡這樣的春秋府老人,但一身修為也臻至武魁境界,與在場幾位真人高手相去不遠。習武之人本就耳目敏銳,一察覺到背後破空之聲,柴雄便第一時間扭轉身軀,他還沒看清對手麵目,手中那一對短槍就如雙龍入海之勢直往身前插去。


    “轟!”


    柴雄雙槍筆直插中銀甲符鬼胸口,饒是對方身上有銀符甲護身,但依然被柴雄雙臂渾厚的氣勁打得鬼氣直冒。與此同時,銀甲符鬼的雙拳也直直擊中了柴雄雙肩,這藏於銀符甲中的鬼物本就是鬼煞級別,再加上有寶甲在身,雙拳之力足以撼山開石,就算柴雄有護體罡氣也被這下砸得倒飛出去,張嘴就是噴出一口鮮血。


    一個照麵,柴雄已然重傷,董三坡心中大駭,急忙上前接住柴雄身軀查看他傷勢。這一看不要緊,柴雄被符鬼擊中的雙肩竟是焦黑一片,其上還在不斷散發著濃濃鬼氣,而柴雄此時正緊咬著牙關運轉體內元氣壓住雙肩鬼氣蔓延,一臉痛苦模樣。


    “中了我符鬼之毒,若七日之內找不到辦法解救便會魂飛魄散。不過本座此來並非想找你們春秋府麻煩,若是你們識趣退開不礙我禦鬼宗的事,事後這符鬼之毒自會有我禦鬼宗負責幫你們解開。”


    陰奇看著董三坡幾人冷冷說道,他是故意引得兩人出手,再讓那銀甲符鬼偷襲柴雄,一旦對方有人中了符鬼之毒便隻能按著他的意思來,而就算這群春院鋤魂人不識趣,至少對禦鬼宗心中已經有了顧忌,否則這符鬼之毒就休想解開。


    “哦?這毒真有你說的這般難解?”


    關鍵時刻,一道聲音自眾人頭頂憑空出現,這說話之人語調極怪,不但咬文嚼字說得極慢,那生冷堅硬的聲音更像是從冰冷的金石之中磨礪而出,根本不像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口中吐出。


    聞得聲音的陰奇神色頓時一凜,而方才還一臉焦急的董三坡卻如釋重負地鬆了一口氣,等到眾人循聲望去,卻已見一道幹瘦的身影落在那塊由鬼氣凝成的黑石之上。


    原本這黑石沒了紅湖道人的壓製,已經被陰氣用元氣牽扯而去,但此人一落腳,那黑石便如被定住一般懸在半空,再也難前進分毫。


    “至於此物,閑雜人等還是莫沾染為好。”


    來人年過半百,長著山羊須,麵目刻板,眼神也極為孤冷,看上去像是個刻薄古板的私塾先生,隻是身上沒有絲毫讀書人的書生氣,倒是多了幾分冰冷的孤煞之氣,讓人見了便想避而遠之不願親近。


    說話間,那人重重一跺腳,就將足下黑石上陰奇留著的氣勁震散,使得這方黑石重新迴到了鬼窟上方,接著他又縱身掠到柴雄身邊,落地時手中莫名多了一根黑漆漆的長杵,他拿長杵對著柴雄受傷的雙肩左右一點,便將肩上那兩道聚而不散的鬼氣盡數擊散。


    看到這一幕,陰奇眼角微微一抽,盯著來人問道:“你就是丁喪?”


    “不錯,我就是丁喪。”


    “你手中的便是那根千年雷擊棗木杵?”


    “不錯,這就是雷擊棗木杵。”


    “原來如此,這天下也隻有這等至剛至陽之物能將我這符鬼之毒散去。”


    “既然如此,你還不走?”


    丁喪人如其名,無論說話還是臉色,幾乎無絲毫生氣可言。


    陰奇卻笑道:“春秋府四大提鋤之名,自當是如雷貫耳。隻可惜,此次我禦鬼宗也是有備而來,這天煞大鬼對本座來說極為重要,若是丁大人能行個方便,日後……”


    “不行。”


    丁喪直接打斷了陰奇的話。


    “既然丁大人這麽說,那我禦鬼宗今日也隻能得罪了。”


    隻見陰奇手一揮,身後一眾禦鬼宗高手就分散開來,場間的兩尊銀甲符鬼也分別對上了清塵道人和董三坡,而那直到現在都沒動過手的柯以受則是冷冷看向了紅湖道人。


    “久聞春秋府春院之下東南西北四大提鋤皆是修為超絕之輩,今日本座倒想好好領教下丁大人手中的這根雷擊棗木杵,是否真如傳說中那般見鬼殺鬼,見人殺人。”


    話音一落,就見陰奇長身而起,往鬼窟上方的那塊黑石飛掠而去,丁喪見狀冷冷一哼,也往同一個方向撲去。


    陰奇身法俊逸,宛如鷹隼遊獵,翻飛而至,他此時周身元氣已經展開,眾人竟是覺得周圍空氣都瞬間寒冷了幾分。而丁喪的身法則是直來直去,整個人直挺挺地像是一枚長釘一般,徑直往陰奇身上紮去。


    眨眼功夫,兩道身影就在半空相遇,電光火石之間,丁喪搶先出手,手中那根棗木杵夾風帶雷而至,那可怕的氣勁竟是將周圍的空氣都炸開了層層漣漪。


    而陰奇那雙一直藏在袖中的手也終於伸了出來,他十指成爪,每一根手指上還都套著一枚造型奇特的指扣,爪影揮灑間更是帶起一陣刺耳尖嘯,這嘯聲如鬼泣如魂哭,聽得人識海生疼,雙耳如被利器擊穿一般。


    兩人修為皆已步入道家所謂的天地根境界,舉手抬足之間便能引得天地共鳴,陰奇周身黑氣繚繞,宛若地府無常攪得一方天地陰風四起,空氣驟冷,那些被陰風刮過的草木上竟是結起了一層厚厚白霜。而丁喪整個人看上去卻如同一截枯木般死氣沉沉,無論陰奇的陰風多麽猛烈,在他身上卻絲毫不見有什麽影響,而至於他手中那根棗木杵則讓陰奇頗為忌憚,兩人交手皆是一觸即分,各自尋找著對方破綻。


    這處鬼窟位於橫斷山脈的一片高聳大山中央,鬼窟現世之初,直接將幾座大山中間吞噬出一個巨大的豁口來,鬼窟周遭山石塌盡,但其四周依然呈群山包圍環伺之勢。橫斷山脈中的山都很高,多數都直達雲霄。


    而就在兩大高手對決之際,鬼窟北麵的那片群山之間,悄然無息地飄來了一片紅雲。


    沒有人注意到天上紅雲的出現,場間兩大天地根高手同時出手,那爆衝的天地靈氣幾乎遮蔽了一切天地氣機,同時也沒有人抬頭去看,因為無論是禦鬼宗的人還是西蜀道門抑或春院高手,此時都在緊張對峙。


    於是,這片紅雲就這樣悠悠飄到了鬼窟正上方。


    接著,天下便下起了雨。


    雨的起點自然是那片紅雲,而落點則是下方鬼窟。


    然後,第一點雨落到了一個人臉上,他順手一摸,竟是從臉上抹下一灘殷虹血跡,而等他納悶抬頭往天上看去時,滿目血雨紛紛而至,幾乎將頭頂的天空都侵染成了紅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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