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漸寒,整片山穀似是因為沒了那死草特有的氣味也變得安靜了下來。


    王慎看著眼前這方詭異的血坑,突發奇想道:“無論他要做什麽,反正這血漿肯定是有用的,說不準就是要對那鬼窟下手。你能隨心控製那血煞珠麽?要不先將它藏在這血漿裏,等到時候要真是有什麽變故,你就催動那血煞珠將裏麵的血氣吸個幹淨。”


    小白柳眉微蹙,搖頭道:“這人實力深不可測,我看還是沒必要冒這個險。”


    王慎卻說道:“那鬼窟附近齊集西蜀道門高手,光青羊宮的大真人就來了八個,這人就算真通了天去,到時候若是與那道門高手纏鬥起來,還有空顧及到我們?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這血漿肯定對血煞珠有大用,再說,就算真露了陷,直接掉頭跑就是,大不了損失個血煞珠嘛。”


    小白瞪了他一眼沒好氣道:“你說的倒是輕巧,這血煞珠不是你的東西你不心疼……”


    但旋即她話鋒一轉,沉吟道:“不過,這倒是也未必不可行。先將珠子藏在這裏,如果這人真的與西蜀道門那群牛鼻子打起來,我們再見機行事也未嚐不可。”


    王慎連連點頭道:“不錯,你先將這珠子藏好,一會我就迴去告密,說這裏有魔教妖人布陣圖謀不軌,到時候我們坐收漁利就行。”


    小白被王慎說動,略一遲疑後就伸手一招,那血煞珠便從烏玉瓶中飛了出來,化作一道淡淡血光沒入眼前那片巨大的血坑之中。


    “嘿嘿,成了,走!”


    王慎忍不住拊掌大笑,然而,就在他欲離開之際,山穀之外突然傳來一陣猛烈震動,接著便連兩人足下立足的地麵也跟著劇烈搖晃起來。


    同時,王慎發現眼前的這血坑隨著地麵的搖動開始慢慢流動起來。


    “不好,快跑!”


    幾乎是同一時間,王慎與小白兩人二話不說拔腿就跑,沒命往山穀外麵狂奔而去,而至於那投進血坑之中的血煞珠是再也沒有心思去管。


    兩人身後,那方血坑之中好不容易沉積下來的血煞之氣受到莫名刺激再度四散開來,而在那血坑底部更是顯現出一個閃著詭異黑光的繁複圖案來。


    這圖案幾乎遍布了整個山穀巨坑,看那一絲不苟的複雜線條應是有人故意布置,而此時,受到血煞之氣催動,這副黑色怪圖開始緩緩運轉起來,那些沉寂在血坑深處的黑色線條上出現越來越盛的黑光。


    黑光伴隨著滿坑血色,交織出一種異樣暗紅顏色,很快,整片山穀深處都被這暗紅色光芒所籠罩,而但凡被這暗紅顏色所波及的草木竟是在瞬間就枯萎下去,好似被吸幹了所有精氣一般。


    巨坑之中浮現的這副詭異暗紅色血煞怪圖,宛若一張來自地獄深處的血盆大口,如饑似渴地吞噬著周圍一切生靈,那氣勢洶洶的模樣,仿佛隻要等它吃飽喝足之後便能離開深淵的束縛降臨人間。


    而在山穀之外的另一邊,那道頂天立地數日的陰煞氣柱在六十四門封魔大陣的連番圍困之下終於消散而去,但隨著那六十四道巨大光門的暗淡,下方深不見底的鬼窟之中傳來萬千厲鬼尖嘯之聲。


    陰脈散,萬鬼出行。


    同一時間,早就在旁等候的一眾西蜀道門高手連同春秋府春院鋤魂人一起出手,無數光華再度照亮整個鬼窟上方,將那些欲唿嘯而出的厲鬼陰魂紛紛剿殺幹淨。


    而那八位操持了陣法三天三夜都未休息的青羊宮真人則是退開一旁,各自盤膝打坐恢複消耗過度的元氣。


    這時候,在外負責警戒的一眾青羊宮精銳弟子也收到信號,紛紛收緊了警戒圈,往鬼窟所在的方向壓縮圍攏過去。


    一處密林之中,道正遠遠看到師門發出的信號,略顯擔憂道:“道清師兄,我們去還是不去,老王怎麽三天了還不迴來,莫不是被山裏妖獸給吞了吧……”


    道清和甘心對視一眼,臉色凝重道:“這橫斷山脈之中危機四伏,什麽事都有可能。不過王兄向來處事機敏,可能隻是被什麽給拖住了。我們眼下還是以鬼窟之事為重,待得此間事了,再將王兄之事上報師門,這樣人手多找起來也方便。”


    對於王慎的突然失蹤,這兩天幾人都憂心不已,好幾次道正要去找人卻都被道清以師門嚴令為由給攔住。第一天眾人還以為王慎隻是路上遇到了什麽事而耽擱了,也沒太放在心上,但接下來兩天,王慎依然沒有迴來,而且就連隨身帶的信號都沒有發出,這就難免讓人心生不好的預感。


    不過甘心倒是麵上毫無憂色,自王慎離開的那一刻起,甘心就不覺得他是真的去打探什麽風聲的,而且第一天晚上王慎沒迴來,甘心就開始懷疑起他的行蹤和目的來。


    這小子莫不是臨陣脫逃了吧?


    甘心暗暗道,不過旋即她又打消了這個念頭,若他想臨陣脫逃其實大可不用跟來,反正他也不是青羊宮弟子,那執陰司中大有周天境界的高手沒有參加這次剿滅鬼窟的行動。既然來了,卻又一個人沒了人影,定是有著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


    見師門急令響徹半空,臨走前,甘心竟是有些期待王慎後麵會做出些什麽令人意想不到的舉動來。


    而就在這些青羊宮精銳動身往鬼窟靠攏之際,誰也沒有發現,在那鬼窟之外,往西數十裏地左右的一處山穀上方,一團濃鬱的血雲正在不斷凝聚而成。


    若是離那山穀近些,甚至還能看到這詭異的血雲並不是憑空形成,而是自山穀的一處巨坑之中升騰而起。


    此刻,那巨坑旁邊不知何時多了一個人影,此人身穿黑衣,麵上遮著一張古怪的麵具,仔細看,那麵具造型是一張齜牙咧嘴的黑色狗臉,令人見了不寒而栗。


    黑衣人手中還拎著一條黑漆漆的粗長鐵索,而這鐵索的另一端則是深入那巨坑之中,隨著鐵索的不斷攪動,那巨坑底部銘刻著的黑色圖案正在緩慢轉動。詭異的黑色圖案看上去好似一副極為古老的陣圖,而那鐵索則像是牽著陣圖運轉的樞紐,伴著陣圖的不斷運轉,巨坑之中緩緩流動著的血漿開始逐漸被吸入半空之中,凝成一團濃稠而又陰暗的暗紅色血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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