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四章和顏悅色


    楚楓在江畔獨行,心情鬱鬱,他很想幫慕容做點什麽,但不知道如何去幫。他倚在岸欄,撚起一片落葉,微微吹奏。


    “嗨——”


    突然一聲清亮的鳳鳴,楚楓一震:是盤飛鳳的鳳鳴九天,聲音是從朱門臨苑的方向傳來。“飛鳳!”楚楓身子已經化作一道流光。


    朱門臨苑,盤飛鳳手執纓槍,身騎火雲駒正在裏麵左衝右突,如入無人之境。這怎麽迴事?


    原來她奉命下山找尋時光之漏,來到江南,因鎮江堡是唯一的線索,便去鎮江堡廢墟查探了一番,終無發現,聞秦淮舉行花會,四大家族悉數參加,便趕來秦淮,經過朱門臨苑,忽有人從頂樓木閣飛墜而下,急上前一看,竟是一名十三、四歲的少女,已然頭破身死,又隱約聽得閣樓傳來一把公子哥兒的聲音:“便宜了這賤人!”


    盤飛鳳勃然震怒,飛馬直入朱門臨苑,門前兩名大漢正要攔截,隻聽得“嘭嘭”兩聲,已被火雲駒踢飛。朱門臨苑本是收保護費的,裏麵盡是打手惡徒,其中不乏高手,一見有人竟敢騎馬闖入,紛紛亮出家夥劈向盤飛鳳。盤飛鳳湛起槍鋒,左挑右刺,所向披靡,徑趕馬躍上樓梯,直上閣樓,一勒韁繩,火雲駒長嘶一聲,前蹄高高奮起,向前一蹬,“嘭”,將閣門整扇踢飛。盤飛鳳躍馬而入,怒喝一聲,鳳目倒豎!


    閣內,趙衝和夷矯正在撕扯著三名女子的衣衫,一名中年婦人跪在旁邊,苦苦哀求著,趙衝和夷矯根本不理她,已將三名女子的衣衫扯得七零八落,正要大施邪欲,忽見盤飛鳳破門而入,手提纓槍,鳳目倒豎,一時心膽俱裂!


    那三名女子急掙開趙衝和夷矯,撲入婦人懷中,抱頭痛哭。


    盤飛鳳怒不可遏,一提韁繩,火雲駒長嘶一聲,前蹄再度高高奮起,直向趙衝、夷矯心口踏去!哇!這一蹄踏下,兩人心口豈有不被踏穿!隻見人影一晃,冷豔刺、泣血刀已將趙衝、夷矯帶開兩丈。


    “轟!”


    火雲駒鐵蹄踏落地板,整座閣樓為之一震,地板四分五裂,隻差沒有塌下去。


    “飛將軍?”冷豔刺、泣血刀同時抽出兵刃。


    盤飛鳳更不打話,槍尖一震,直刺冷豔刺和泣血刀。兩人兵刃一格,“噔”,槍尖是擋開了,卻一絲熾熱透入手心,是從兵刃傳來,未等兩人壓下這一絲熾熱,盤飛鳳槍尖再度刺來,唯有舉起兵刃再格,“噔”,又是一陣熾熱。


    盤飛鳳騎著火雲駒,居高臨下,槍鋒一下接一下刺出,隻聽得“噔噔噔噔……”連聲數響,冷豔刺和泣血刀隻覺手心被燒穿一般,兵刃更加被燒成通紅,但兩人不敢退,因為身後就是趙衝和二王子。


    盤飛鳳怒叱一聲,槍尖一湛,“噝”,冷豔刺和泣血刀手心被燒出一道血痕,槍尖去勢不減,直刺趙衝咽喉,冷豔刺和泣血刀已無法阻擋,就在這時,兩道刀鋒突然飄來,帶著淡淡殘影,飄向盤飛鳳。


    “殘影刀?”盤飛鳳槍鋒一撥,將兩道殘影挑散。


    殘刀立在趙衝身前,雙手抱刀,眼珠空空洞洞望著地板,沒有任何表情。


    盤飛鳳叱道:“殘刀,想不到你淪為犬牙走狗,簡直辱沒殘影刀法!”說完槍尖一震,帶起數點火花。


    殘刀沒有動,但兩道殘影已經飄出,盤飛鳳槍尖左右一點,兩道殘影當即消散,但緊接又是兩道殘影飄出,連綿不絕。盤飛鳳槍尖疾刺,有如疾風狂濤,她要壓下殘影,逼殘刀發出藏在殘影之間的那一道刀鋒。


    殘影接連被槍尖挑散,開始斷斷續續,就在最後一道殘影消失一霎,那一道刀鋒終於發出,無聲無息斬向盤飛鳳。


    盤飛鳳冷叱一聲,槍尖一指,“當”點在刀鋒上,數點火花一下逼入刀鋒,透入殘刀手心,殘刀手臂一顫,雖然仍握刀在手,已擋不住槍鋒,槍尖直指趙衝咽喉。殘刀左手突然遞起,竟不惜用手強執槍鋒,“噝——”槍尖刺穿他手心,帶出兩絲鮮血濺在趙衝麵上,槍尖仍然直指趙衝咽喉。趙衝魂飛魄散,幾乎癱倒在地。


    “霍——”


    一段長袖突然飄來,“叮”袖尖點在槍尖上,渾厚得袖勁將槍杆震得一彎,竟一下彎轉一百八十度,反刺盤飛鳳咽喉。


    盤飛鳳一驚,身子向後一扭貼著馬背,堪堪避開槍鋒,挺身一看,隻見一人站在趙衝跟前,身披黃緞蟒紋袍,腰束紫金帶,頭戴發冠,鑲珠嵌玉,是趙王爺。


    “飛將軍?”


    盤飛鳳懶得廢話,槍鋒一劃,五點寒星交錯盤出,點向趙王爺上中下三路和左右兩側,趙王爺隨手一拂,將寒星拂散。盤飛鳳槍尖連震,化出無數寒星仿如滿天星鬥罩向趙王爺,趙王爺還是隨手一拂,滿天星鬥消散無形。


    “嗨——”


    盤飛鳳淩空而起,長聲鳳鳴,一身金鳳服飛揚而起,如沐火海,那鳳鳴之音將閣內的瓷碗玉器震得紛紛迸裂破碎,射向趙王爺。趙王爺衣袖一揮,將碎屑拂飛,盤飛鳳身形一倒,槍尖直插趙王爺雙眼。趙王爺手指一伸,夾住槍尖。盤飛鳳長鳴一聲,真氣一逼,一絲純陽烈火沿槍杆直燒而下,透入槍尖化出一點純陽火星,射向趙王爺雙眼。趙王爺目光一冷,衣袖向上一卷,一圈圈卷住槍杆,那一點純陽火星本已從槍尖激出,竟被可怕的袖勁逆轉,沿槍杆迴溯,再從槍杆尾端透出,直射盤飛鳳咽喉。盤飛鳳一身真氣都在逼出這一點純陽火星,想再運氣躲避已然不及。


    就在這時,一道流光從窗口掠入,“錚”古長劍出鞘,劍尖直點盤飛鳳咽喉,在觸及盤飛鳳咽喉前一霎,剛好截住那一點純陽火星,“叮”,火星射入劍尖,沿劍身透下,透入楚楓手心,楚楓渾身一顫,隻覺全身經脈被火灼燒一樣。


    “臭小子!”盤飛鳳失聲驚唿,飛身落下。


    楚楓笑了笑,張了張口,想說句什麽俏皮話,竟發不出聲音。


    “臭小子,你怎麽了?”盤飛鳳又驚又怕。


    楚楓總算緩過一口氣,笑道:“好……好熱!”


    “你在打冷顫?”


    “熱得打冷顫!”


    另一邊趙衝喊道:“爹,不要放過姓楚的和那女的!”。


    趙王爺掃了楚楓一眼,望向盤飛鳳:“飛將軍單槍匹馬到此亂衝亂闖,莫非欺朱門臨苑無人?”


    “是又如何!”


    盤飛鳳槍尖一劃,一道槍鋒湛出,淩空掃向趙王爺;楚楓亦橫劍一掃,一道劍鋒激出,與槍鋒交錯著斬向趙王爺。趙王爺冷笑一聲,長袖倏地飄出,袖尖仿似一把刀鋒,“嘣”將兩道刃鋒當中插斷,去勢不減,直插盤飛鳳和楚楓心口。兩人急挺槍橫劍一格,“當”,兩人被震飛兩丈,“嘭”的撞在牆壁上。


    旁邊火雲駒一見主人危困,怒嘶一聲,前蹄奮起,直蹬趙王爺心口。趙王爺冷哼一聲,衣袖向上一拂,卷住火雲駒前蹄向下一拉,將火雲駒硬生生拉迴地麵,火雲駒竟受不住這一拉之力,前蹄一下跪倒。趙王爺左手已經抬起,掌心倏地布起一層可怕氣勁,直拍火雲駒腦袋。


    哇!這一掌拍下,莫說火雲駒腦袋,就算花崗岩也要被拍碎。盤飛鳳花容失色,想救已經來不及。


    就在此刻,一道紫影出現在閣門,突然消失,幾乎在消失的同時出現在火雲駒前,雙掌紫華暴現,向前一迎,“轟!”硬接趙王爺這一掌,是慕容。


    趙王爺手掌被震開,慕容倒飛數步,長身一立,紋絲不動,整張臉仿如紫玉般晶瑩剔透,一身紫衣披風“獵獵”激揚。


    “慕容?”


    趙王爺目光一閃,長袖突然襲出,閃電般襲向慕容。慕容眼如紫珠,雙掌向袖尖一合,“轟”,強大的袖勁將他再震退兩步,後背已貼住牆壁。長袖似乎去勢已盡,卻從袖尖再插出一段尖袖,電光火石般直插慕容心口,暗袖藏殺!


    忽一條人影穿窗而入,飄落在袖袍上,腳尖剛好點住袖尖,瞬間連點九下,一下掠至趙王爺身前,左手酒壺一舉,仰頭喝了一口酒,右手九道劍光同時射出,瞬即九九歸一,直刺趙王爺心口!


    “九宮禦劍?”


    趙王爺退身兩步,長袖向上疾卷,瞬間卷住劍光,一拂,“嘣”,南宮缺被震翻落地,長劍一下一下錚鳴,左手仍然握住酒壺。


    趙王爺道:“南宮大公子亦來湊熱鬧?”


    南宮缺隻仰頭喝著酒,目光依然散漫。


    趙王爺兩段衣袖慢慢飄起,暗勁彌漫。


    “我們一起合擊!”


    楚楓長劍一揮,劍身龍紋泛起;盤飛鳳槍尖一劃,火花四濺;慕容雙掌一分,紫芒隱現;“砰”南宮缺酒壺破碎,劍光一閃。四人同時掠起,直取趙王爺,劍鋒未到,劍氣已經洞穿閣樓四壁木板。


    趙王爺蟒袍鼓起,雙臂一揮,兩段長袖暴射而出,袖尖湛起可怕的暗芒。慕容大喝一聲,雙掌一壓,掌心紫芒全部逼入兩段長袖,長袖去勢一凝,劍鋒、槍鋒瞬間將兩段長袖破成無數碎片,餘鋒不減,直刺趙王爺心口。


    趙王爺臉色微變,伸手正要摘下發冠,就在這時,空中忽飄落無數雪花,紛紛揚揚,劍鋒、槍鋒還有慕容的紫芒在雪花中一下消失,仿似被融化一般。四人一驚,退身兩丈。


    趙王爺身旁出現一名中年男子,頭戴高冠,身披鶴氅,腰纏玉帶,腳踏方履,鬢邊疊著兩根翎羽,頷下飄著三縷長須,一臉含笑,飄飄然頗有名士之風。


    “西門先生?”慕容暗唿。


    來人正是西門世家家主,西門重翳,別號西門先生。


    他是西門重翳?楚楓有點驚愕,很難想象眼前這個和顏悅色的中年男子竟是偷學失心掌、弑兄奪位、還冒用西門蟄之名在四處行惡的家夥。


    西門重翳轉向趙王爺,問:“王爺因何與幾位後生小輩大動幹戈,莫非有所誤會?”


    趙王爺道:“先生來得正好。這幾位少俠闖入此間舞槍弄劍,本王亦未知其意。”


    盤飛鳳冷笑道:“你裝什麽蒜!你寶貝兒子***女,逼人墜樓身亡,還有臉說不知道!”


    “哦?”西門重翳轉向趙衝。


    趙衝辯道:“我和這幾位姐姐隻是在摸瞎兒嬉戲,那女的摸至窗邊失足跌落,與人無尤。”


    盤飛鳳大怒:“無恥狡辯!”


    “飛將軍稍安勿躁。”西門重翳乃走向那婦人和三名女子,此刻四人縮作一團,驚惶涕淚。西門重翳道:“你們不用驚慌。”聲音甚溫和。


    婦人和三名女子乃敢抬頭。


    楚楓一下認出,這三名女子正是昨晚在秦淮江麵為他和慕容獻唱的那幾名歌女,婦人就是那個領班。


    西門重翳和顏悅色,問那婦人:“你是她們的領班?”


    婦人點點頭。


    西門重翳道:“你不用害怕,剛才發生什麽事,你隻管如實道來。”


    婦人正要開口,突然覺得西門重翳臉上那種微笑,看去很親和,卻有一種難以形容的、說不出來的詭異,讓她有汗毛倒豎的感覺,這種感覺旁人無法察覺,隻有她自己知道。她到底見過些世麵,知道有些話該怎樣說。


    乃道:“我們在為兩位公子唱曲助興,適才嬉戲之間,小女不慎失足墜樓……”


    盤飛鳳勃然怒喝:“你在胡說什麽!”


    婦人低頭不敢作聲。


    西門重翳道:“飛將軍無需動怒,既是一場誤會,還當以和為貴,化幹戈為玉帛,幾位意下如何?”


    盤飛鳳怒形於色,槍尖火花亂濺,楚楓拉了拉她,轉向西門重翳,道:“既然她們是唱曲助興,也該讓她們離開?”


    趙王爺道:“她們當然可以隨時離開。”


    那婦人連忙拉起三名女子,顫顫兢兢走出閣樓。


    “等等!”西門重翳轉向趙衝,道,“那女子始終是在此墜樓,於情於理賢侄也該作些補償。”


    趙衝忙道:“先生所言極是。”乃隨手摸出一枚珠子,丟向婦人:“拿去!”婦人不敢接,西門重翳道:“你收下,好生將她斂葬,餘下的可與她父母贍養餘年。”婦人方接下,謝恩而去。


    西門重翳轉向趙王爺,嗬嗬笑道:“王爺,幾位少俠到底年輕,血氣方剛,難免行事魯莽,王爺切莫見怪。”


    趙王爺笑道:“幾位小俠後生可畏,雖未經詳察,引致誤會,也隻為仗義執言,本王豈會怪罪。”


    盤飛鳳怒火中燒,簡直咬碎銀牙,忽飛身躍上火雲駒,雙腳一夾馬肚,火雲駒長嘶一聲,奮蹄淩空“嘭”的撞破窗戶,徑從閣樓一躍跳落地麵。


    哇!閣樓離地麵足有三層樓高,火雲駒這一躍下,簡直是從天而降!


    那婦人帶著三女剛好走出朱門臨苑,正要收殮地上屍體,突見火雲駒從天而降,一下嚇呆。盤飛鳳槍尖向婦人一指,怒喝一聲:“你為何說謊!”婦人驚倒在地,心膽俱裂。


    楚楓從閣樓一躍而下,小聲道:“飛鳳,我們帶她們離開再說。”於是帶著她們和那具屍首來到僻靜處,乃問:“你們為何在朱門臨苑?她因何墜樓?”


    四人見問,一時泣不成聲,乃斷斷續續將經過道出。


    原來她們皆來自異鄉,婦人是她們的姑子,叫冼姑,隻因遇著災年,家中衣食無繼,唯有帶著她們四處流落,便流落至秦淮。有幾家青樓見她們長相秀淨,欲招入,姑子不願她們委身青樓,均一口迴絕,但到底難以為繼,冼姑便貸來些彩衣、樂器,讓她們略習曲目,又借來一條舊船,稍作修飾,便於秦淮江麵賣唱,希望賺些迴鄉路費。昨晚是她們第一次獻唱,楚楓和慕容算是她們第一個主顧。


    今兒一早,她們碰著趙衝和二王子,趙衝聽她們唱了一曲,大為稱善,乃重金請她們到朱門臨苑唱曲助興。一則她們初來秦淮,不知朱門臨苑,隻道是尋常酒樓;二則亦貪圖重金,那姑子便答應,帶著她們進了朱門臨苑。誰知剛唱了兩段曲,趙衝和二王子便露出猙獰麵目,她們不肯就範,拚死掙紮,掙紮之間那小女咬了趙衝一口,便脫身跳窗墜樓……


    婦人說著,又泣不成聲。


    盤飛鳳怒道:“你剛才為何不如實道出?”


    冼姑道:“我……不敢……”


    “有什麽不敢?”


    “那個人……好可怕……”


    “誰?”


    “就是問話那個人……他……”


    “他有什麽可怕?”


    “我……我不知道……”


    盤飛鳳怒道:“不知道?你明知秦淮是煙花之地,還帶她們進那種地方,分明是貪圖金錢,想賣了她們!”


    “我……”冼姑淚如雨下。


    盤飛鳳還要嗬斥,三女跪下道:“恩公,請不要嗬責冼姑……”


    盤飛鳳喝道:“她害死你們姐妹,你還為她說話!”


    “恩公,冼姑為了貸來衣裳、樂器和小船,已經……已經……”


    “已經什麽?”


    “已經遭人欺辱!”


    盤飛鳳一下呆住,楚楓默然,他們當然明白這“欺辱”指的是什麽。


    冼姑抱著小女屍體,低泣垂淚。


    過了一會,楚楓問:“如今你們有何打算?”


    冼姑哀痛道:“秦淮終非逗留之地,我還是帶她們迴鄉,勉力度日。”


    盤飛鳳咬牙道:“豈能如此作罷?你們跟我們迴去,我定要挑了那惡徒,還你們一個公道!”


    冼姑垂淚道:“恩公,我們卑微之身,怎敢與他們相鬥?隻怪小女生來命苦。”


    “你……”盤飛鳳恨得咬碎銀牙,所謂哀其不幸,怒其不爭。


    冼姑低首默然。她能怎樣呢?她現在唯一希望的是能保住剩下三女。


    “這裏有些銀兩,你們收下,雇輛馬車迴鄉,好生安葬她,莫再四處流落。”


    “多謝公子!”


    冼姑她們離去後,盤飛鳳仍然忿恨難平,楚楓正要說話,盤飛鳳忽一瞪鳳目:“你作死啊,居然用劍尖點我咽喉!”


    楚楓忙道:“剛才情勢危急,我是萬不得已。”


    “哼!把手拿來!”


    楚楓伸手攤開,隻見手心已被烙了一點槍印。


    “痛不痛?”盤飛鳳問。


    楚楓道:“不算痛,就是有點熾燙。”


    “活該,自找的!”


    “哇!飛鳳,我都是為了救……”


    盤飛鳳一瞪眼,楚楓連忙改口:“活該,我自找的!”盤飛鳳乃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瓷瓶,玉指沾了沾,塗於楚楓手心,楚楓頓覺絲絲冰涼透入,熾燙全消,大感受用。盤飛鳳塗著,忽想起什麽,一下丟開手。楚楓一怔:“怎麽了?”盤飛鳳道:“你不是有謫仙子的什麽散麽,你自己塗去!”


    楚楓啞然,隻好不語。盤飛鳳卻道:“你怎麽不作聲?”楚楓道:“飛將軍在吃醋,我怎敢作聲!”“呸!你才吃醋!”卻又執起楚楓的手塗抹起來。楚楓趁機勾住她蠻腰,問:“飛鳳,你怎會來的?你不是說……”


    “怎麽?不想見到我是不是?”


    “當然不是,我高興還來不及!”


    “是麽?”盤飛鳳柳眉一豎,“你且老實答我,你來這煙花之地作甚?”


    “我……”


    “是不是想風花雪月?!”


    “沒有,絕對沒有這迴事!”


    “當真?”


    “當真!”


    “那你來秦淮作甚?”


    “是……慕容邀請我來的!”


    “慕容?”


    “是。姑蘇要參加秦淮的花魁大會,慕容邀我作貴賓,我本不願,但慕容再三相邀,盛情難卻,隻得來了。”


    “當真?”


    “當真!”


    “沒撒謊?”


    “絕對沒有!”


    盤飛鳳臉色稍和,楚楓鬆了口氣,道:“飛鳳,當日你說要守護聖火,不會再下天山,我心都碎了去!”


    盤飛鳳幽幽道:“人家何嚐不是。”


    “飛鳳……”楚楓捉住她玉手,依依不舍,問,“飛鳳,你是不是來尋我的?”


    盤飛鳳道:“我是來尋一樣東西。”


    楚楓板起臉:“飛鳳,我可不是東西……”


    盤飛鳳“撲哧”一笑,道:“對,你不是東西!”


    楚楓一怔,自知口誤。


    盤飛鳳忽抬頭,自語道:“那小家夥又不見了?”


    楚楓奇問:“什麽小家夥?”


    “就是精衛!”


    “啊?你見著她了?”


    “我自下山她就跟著我,現在又不知飛去哪了!”


    楚楓道:“怪不得一直不見了她,原來跟你去了。”


    正說著,忽上空“吱喂”一聲雀鳴,一隻五彩斑斕的小鳥盤旋而下,落在盤飛鳳香肩之上。


    “精衛?”楚楓大喜。


    小精衛一見,登時“吱”的飛起,撲落在楚楓肩膊上,兩隻翅膀不住張拍,腦袋不停磨蹭楚楓的耳垂,顯得十分興奮。


    楚楓亦是歡喜,撫著她羽毛,笑道:“小精衛,我還以為你又相親去呢!”


    小精衛即時眼珠一瞪,尖尖小嘴“唧”的“狠狠”一啄楚楓耳垂,痛得楚楓哇的整個彈起,“精衛,你又啄我!”伸手要捉,精衛已“唿”的飛起,落於盤飛鳳香肩之上,單起腳,歪著腦袋,趾高氣揚。楚楓伸手去捉,盤飛鳳一瞪眼:“你想作甚?”


    楚楓唯有收手,訕訕笑道:“怪不得如此的囂張,原來倚上了飛將軍這座靠山!”


    “知道就好!”盤飛鳳乃撫著精衛羽毛,道,“小精衛莫怕,他敢欺負你,我把他耳朵擰下來任你啄!”


    楚楓吐吐舌,小精衛“唿”的又飛落楚楓肩膊,小嘴啄了楚楓耳垂幾下,然後“吱——”的尖叫了一聲,一副有恃無恐。


    楚楓恨得牙齒發癢,又不敢動手,因問:“飛鳳,她怎麽不啄你耳朵,隻啄我耳朵?”


    盤飛鳳笑道:“誰讓你耳朵生得長!”


    “這……”


    ……


    秦淮江畔,慕容、南宮缺立在岸邊,憑欄眺望。


    “慕容,可有無心消息?”


    “未有。你不必太擔心,我想無心不會有事。”


    南宮缺不作聲,過了一會,忽問:“聽說姑蘇要退出花會,發生什麽事?”


    “隻是一點小變故,微不足道。”


    “你……不想我相幫?”


    “南宮兄,你幫不了我!”慕容轉身離去。


    南宮缺定定望著江麵,目光依然散漫,依然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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