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剛說:“他們倆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得的怪病,有時候幾天幾夜睡不著覺,隻好讓人把他們打昏,你們能治嗎?”對方苦笑著說從沒聽說過這種病。


    過了一會兒,我看到病房裏已經沒有了醫生和護士,旁邊床躺著費大寶,還沒醒。方剛把門關上,走到病床邊低聲告訴我:“登康和於先生在醫院對麵的旅館落腳,我猜測,對你們暗中施降頭粉的人肯定還在繼續跟蹤。”


    我勉強點點頭,問他我昏迷了多久,方剛說:“醫生給你們倆打了小劑量的麻醉劑,大概睡了有兩個多小時吧。我心想這起碼就死不了,兩個小時也比沒有強。”


    方剛低聲告訴我,他要假裝出去辦事,引蛇出洞,讓我們不要擔心。


    側頭看著旁邊的費大寶,我仍然感到難受無比。這期間醫生來過兩次,還有個頭發花白的老醫生,問我什麽時候開始有的這個症狀。我順著方剛的瞎話,告訴他們已經有好幾年,說不定什麽時候就幾天幾夜不能入睡。那老醫生對旁邊幾名醫生說從來沒見過,但見過一例永遠不用睡覺的人,但並不像這名患者那樣,困得要死卻不能睡,這應該是屬於植物神經嚴重紊亂。


    費大寶一直沒醒,醫生和麻醉師過來好幾次,都在奇怪為什麽這人還不醒,是不是麻醉藥打多了。麻醉師說劑量並不大,這人又年輕,應該早就醒了。


    兩人走了,我低聲唿喚著費大寶的名字,但當然是徒勞的。幾小時後,我又開始犯困,畢竟三天三夜隻睡了兩個多小時,根本就不夠。幾名醫生來看我,問我那位朋友怎麽沒在。我已經說不出話,勉強吐出想打麻醉劑。醫生們之間開始研究,最後還是沒打。但費大寶還是沒醒,我看到有護士翻出他的手機打過去,似乎在聯係費大寶的父母。然後抬起來兩台儀器,分別接在我和費大寶身上,引了好多管子。


    窗外的光線從明到暗,天黑下來了。這病房隻有我和費大寶兩人,護士每隔半個小時進來看一眼我和費大寶。我雖然困但還是不能入睡,就在護士來的時候哀求她再打些麻醉劑。護士稱不能隨便打,要明天再觀察。


    不知過了多久,看到護士進來,我開始嘿嘿嘿地傻笑,把雙手舉起來。似乎聽到護士在耳邊說“這可怎麽辦”之類的話。


    就在這時,我覺得困意兇猛來襲,渾身無力,唿吸也開始急促,就跟白天在機場大廳要昏倒的時候一樣難受。我恨不得想撞死,就支撐著從床上坐起來,朝著牆壁撞去。護士可能沒注意,就沒來得及阻攔,但我根本沒有力氣,身體軟軟在貼在牆上。我忽然覺得心情很好,就大笑著開始跳舞,這時我看到費大寶從床上慢慢坐起,旁邊的護士指著他說:“醒了,他醒了,快去叫趙主任!”


    兩名醫生很快就來到病房,看到在跳舞的我,連忙讓護士把我按住。我這時心裏想到很多美好的事,對護士說:“我有三套房,我快結婚啦,怎麽樣?”護士一個勁勸我迴床上躺著,可我怎麽也按捺不住喜悅的心情,一直在哈哈大笑,同時也是嗬欠連天,眼睛裏全是眼淚,慢慢地什麽都看不清。


    雖然很難受,耳朵也有些嗡嗡作響,但還是能聽到些聲音,尤其是很響的那種,比如現在我就聽到走廊外麵似乎有人在大叫。然後是護士問“出什麽事了”,然後是有男人的聲音迴複“不知道,好像衛生間裏有個瘋子,見人就打”,然後又是很雜亂的腳步聲和嘈雜聲,然後就沒人管我了。


    這時,覺得有個人的手掌按在我額頭上,很溫暖,不知道是誰,耳邊響起很熟悉的、念誦經咒的聲音,我困得直打嗬欠,很快就躺下睡著了。


    再次醒來,我從未覺得這麽舒服過。半點困意也沒有,仍然是躺在病床上,方剛坐在旁邊,側頭看到費大寶安安靜靜地躺著,他父母在旁邊,費母一直在哭泣,兩名醫生和費大寶的父親交談。看到我睡來,費大寶的父親立刻走過來:“你到底和大寶去了什麽地方?發生了什麽事?”


    我看到費大寶父親臉色很難看,這時護士告訴我,費大寶昨晚自從坐起來之後不到五分鍾,就又躺下了,到現在也沒醒。對針刺和疼痛都沒有任何反應,懷疑已經進入深度昏迷。


    方剛說:“他們倆隻是去雲南看個朋友——”沒說完就被費大寶的父親憤怒地打斷:“我沒問,你是叫田七嗎?”方剛看了看他,不再說話。我已經明白方剛的意圖,就說我和費大寶打算去雲南騰衝的某鄉村看望一個朋友,半路在旅館落腳的時候,夜裏就聞到特殊香味,之後就這樣了。


    “就是你!是你把我兒子給坑了,上次大寶戴了什麽佛牌,結果非要跟女鬼談戀愛,現在又搞成這樣,要不是認識你們這些牌商,大寶怎麽會總惹這種事情?”費大寶的母親邊哭邊指著我的鼻子罵。


    方剛站起來:“能聽我說句話嗎?”費大寶父親黑著臉看了方剛一眼,沒說話。方剛說,要是想讓你兒子好轉,就必須按他說的去做,不然就算把我們罵化了也沒用。


    費大寶的父親憤怒地說:“你是在威脅我嗎?”


    方剛說:“我不想威脅任何人,但你們以前就見識過陰靈和巫術的力量,所以聽不聽在於你們。”旁邊的醫生和護士麵麵相覷,方剛也沒多說,讓費父先給兒子辦手續出院,需要一個相對安靜的地方施法才可以,比如對麵的酒店客房。


    醫生連忙反對,說病人這麽重了怎麽能出院,費大寶的父親暴怒,說現在就要出院,誰也別想攔著,否則我就打電話叫媒體來,讓你們醫院不得安寧。醫生苦笑著說好吧,那就給你們辦個轉院手續,去哪家醫院你們自己決定。


    看著費大寶被幾個人用擔架抬出病房,我問方剛怎麽迴事。方剛低聲說:“昨晚那個達瓦躲在走廊盡頭的衛生間裏給你們施咒,想讓你們送命,登康和於先生就在病房門外麵走廊的長椅上坐著,登康隻用五分鍾,就把那個達瓦給搞定了。那家夥發起癲來,見人就打,後來從三樓的窗戶破玻璃跳出去,不知道摔沒摔殘,反正已經逃走。”


    第1072章 沒有退路


    “還真是他幹的!”我恨恨地說。方剛說他要先跟費家人去酒店,讓於先生和登康共同施法,費大寶才有機會醒來。


    我沒明白:“他比我年輕啊,怎麽會一睡不醒呢?”方剛說人和人體質不同,對陰靈和陰咒的反應也不一樣,並不是說年輕身體強壯就好,也許你身上戴著這條雙刀坤平也起了作用吧。


    方剛離開病房走了,摸著這條雙刀坤平,我心想它要是真有作用,為什麽那天晚上沒在夢中給我托夢示警,就像和nangya還有小楊在農村幫齊大配陰婚那次那樣。


    在醫院躺了兩天,醫生對我說一切正常,可以出院了,而費大寶也在方剛的協調下,於酒店客房中慢慢蘇醒,隻是還有些遲鈍,兩天後才好轉。費大寶的父母很生氣,警告方剛說我們以後不許再聯係費大寶,就當不認識我們,否則對我們不客氣。


    費大寶和父母離開昆明迴無錫去了,我收到他發來的短信:“田哥,我沒事,真是生不如死啊,以前從沒想過不能睡覺居然也這麽痛苦,以後我再也不熬夜了。等我爸媽消了氣,我再去泰國看你們。你們一定要搞定鬼王那個王八蛋,等你們的好消息!”


    看到這短信,我笑著搖搖頭。不管怎麽說,費大寶能平安就是好事,不然我們心裏都有愧,我很後悔當初不應該叫他跟我去找nangya,現在她沒找到,我和費大寶差點兒送命。不過也有收獲,至少我們幹掉了鬼王的這個唯一的、忠實的狗腿子,以後他再想動什麽手腳,恐怕沒那麽容易。


    沒想到,這竟是我和費大寶的最後一次見麵,以後再也沒有見過他。


    從醫院出來,我們四人從昆明飛到廣州,再轉機迴曼穀。在一家餐廳吃飯的時候,登康說:“可惜沒能從達瓦口中得到關於nangya的情報,也不知道她的失蹤,是否和達瓦或者鬼王有牽連。”


    “一個人不可能無緣無故失蹤,當然和這兩人脫不開幹係!”我說。接到小楊打來的電話,說費大寶給她打電話全都說了,還怪我為什麽這麽大的事不告訴她。


    我說:“小楊,不告訴你,是不想讓你跟著擔心,也不想讓你參與,我們現在遇到大麻煩,希望牽扯的人越少越好。”小楊卻是個倔脾氣,我越這麽說,她卻越要知道,還問我們在哪裏。我說已經從昆明迴到曼穀,馬上就去芭堤雅。


    小楊說:“好吧,我在杭州呢,這就出發去找你們,到時候必須告訴我真相哦!”我氣得不行,問你為什麽非要知道,有什麽用。小楊也很生氣,說我們是好朋友,為什麽有事不告訴朋友,好幫你們想辦法分憂啊。


    “這個事你根本幫不上忙,也不是錢能解決的事,不要摻合了,以後再說。”我想掛斷電話,可小楊生氣地說她馬上就飛去泰國,到時候看我去不去接。我氣得不行,這時方剛接過電話,對著話筒大罵:“你這丫頭是不是賤骨頭?以為要來泰國旅遊?我們是在忙正經事,沒時間跟你閑扯。再說,誰和你是好朋友?別太自作多情!”


    話筒那邊半天沒動靜,我和登康、於先生都在沉默,後來聽到話筒中傳出小楊低低的哭聲,就把電話給掛斷。


    方剛這番話當然不好聽,但其實卻是最好的辦法,他很了解我,知道我說不出口,於是就代替我當這個惡人。隻有這樣,才能讓小楊放棄來泰國找我們,也就避免了有可能被鬼王再次盯上的危險。


    迴到芭堤雅我們的秘密公寓中,可能是因為我和費大寶險些遇難,於先生終於明確表示,願意和登康共同對付鬼王。而我也不可能再幻想著要置身事外,而被逼得必須準備正麵跟鬼王較量。


    想起下落不明的nangya還沒的世事難料,我心裏就堵得慌。方剛說:“達瓦已經送命,到時候隻好從鬼王嘴裏掏消息了。”我心想到時候如果我們能勝,那鬼王多半也被陰法搞得非死即殘,還怎麽搞情報。就算能掏出來,真怕到時候他說的是噩耗。


    馬來小夥不管是死還是瘋,都不會迴菲律賓去找鬼王複命,也不太可能繼續給他賣命了。我們不知道鬼王除了那小子,還有什麽人可以使用。


    正在研究計劃的時候,沒過兩天,方剛卻接到阿讚久和阿讚平度的電話,稱鬼王托人帶話給他們,不要輕易與自己結仇,否則後果自負。這兩人分別表示,不想參與此事,並退迴了收方剛的每人二十五萬泰銖定金。


    把方剛氣得鼻子冒煙,我說:“退就退吧!求人不如求已,阿讚也不是神仙,同樣會怕死,再加上鬼王畢竟名頭太響,他們也不想收個幾十萬泰銖,去冒生命危險。”


    這下,隻有我們四人合謀搞定了。方剛先找了他在菲律賓的兩個朋友,花重金讓他們去南部鬼王的住所附近,一天24小時盯著他。要是人手不夠,就再加,錢由我們來出。我給老謝打電話,問他是否認識菲律賓的朋友,比較托底的。可老謝似乎不太情願參與,每次都以各種借口把電話掛斷,要麽是說信號不好,要麽說手機出故障該換個新的。


    告訴方剛,他很不高興,想親自打給老謝,被我阻攔住:“老謝也是怕家裏人再出意外,所以不想參與任何事,別找他了。”其實,我心裏比任何人都不想參與,誰放著安安穩穩的日子不過,非要和一個殺人無數的菲律賓降頭師作對?


    晚上我怎麽也睡不著,當然不是因為上次的降頭沒治好,而是心裏有事。站在窗前往外看,這裏屬於芭堤雅比較偏僻的地區,晚上沒什麽路人,過的車也少,很安靜。但我知道,這個時候有些人內心是無比起伏的,不光我們這四位,也包括鬼王。


    方剛朋友迴信,告訴他鬼王現在已經不再接生意,也不出門。但好像雇傭了一名本地人,每天負責照顧飲食起居。這人是中年男性,身高體壯。據此情報,大家研究出最後方案:與其躲著伺機下手,不如主動出擊,就直接去鬼王的住所找他,他以逸待勞,我們則以攻為守,看能不能給他來個措手不及。


    作為降頭師之間的爭鬥,當然要用陰法,所以方剛提出來的槍擊、放毒氣甚至燒房子這些方案都被於先生和登康給否定了。登康咬著牙說,要用陰法把鬼王搞死,就像馬來小夥當初搞死自己父親那樣的慘。之前我們想了很多方案,比如鬼王的新幫手,比如那個給他看家護院的橫死新娘……


    “橫死新娘的陰靈不用害怕,因為我和於先生都會鬼王心咒,那是用來長期禁錮和加持橫死新娘的唯一咒語,所以對我們無害。”登康說,“我們隻需考慮如何把那個幫手搞定就行。”


    方剛說:“情報表明,那個幫手每隔一天就要出去買東西,大概半個多小時。時間不長,但用來攻擊鬼王應該足夠了,而且我和田七也可以把風,就算那家夥迴來,想過我們倆這關,恐怕也不是這麽容易的事。”


    我點點頭:“隻要那家夥手裏沒槍就行,我和方剛都準備好武器,要麽是刀,要麽是棍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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