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鄭先生胸口的骨灰盒又要往下翻,我下意識鬆了勁,門被推開,把我也給撞倒。好幾個人陸續衝進來,打開電燈,有醫生有護士有保安。保安大聲問:“你們到底在幹什麽?”再看到鄭先生的怪姿勢,大家都驚呆了。


    “鄭先生,你怎麽啦?”一名護士跑過去,這時鄭先生的身體猛地落下,睜著眼睛一動不動,嘴張得比魚還大,舌頭也吐著。登康伸手把骨灰盒拿起來,放在床頭的小桌上。


    護士嚇得夠嗆,看著鄭先生那和張可怕的臉,沒敢過去。另一名看起來比較年長的女護士走過來,伸手摸摸鄭先生的脖子動脈,頓時大叫起來:“糟糕,鄭先生停止唿吸了,是誰把他勒死的?”一名醫生急步走到床前,摸了摸鄭先生的眼皮,用小手電筒照著瞳孔,眼皮怎麽也合不上,像粘了膠水。


    他連忙讓護士搬來儀器,保安用警棍指著我和登康:“你們倆給我過來!”登康看了他一眼,我告訴他鄭先生並沒有死,你們別搗亂,很快就知道真相了。保安怒道,都沒唿吸了,眼睛睜著,還說沒死!


    兩名保安把我和登康拉到牆邊,喝令我們站好不許動。護士推來心電圖等儀器,迅速連在鄭先生身上,儀器屏幕上全是橫線和零的數字。醫生看了幾分鍾,搖搖頭,告訴保安快報警。


    這時,登康說:“他並沒有死,隻是陰靈暫時脫離身體,被我用巫咒禁錮住了。”他要走過去,保安怒目而視,又舉起警棍。我慢慢把他的警棍撥開:“我是陳大師佛牌店的泰國佛牌高級顧問,你應該在報紙上見過我吧?我叫田七。”


    那保安頓時一愣,看表情應該是有印象,忽然有名年輕漂亮的護士指著我:“對對對,我見過他,半年前有個從泰國來的女法師在陳大師佛牌店開法會,好多記者,我還擠上去,看到他也在店裏的!”


    “對啊,所以這是在施法,鄭先生剛才是假死狀態,你們不要吵,讓這位叫登康的法師把鄭先生救活。”我迴答。


    保安半信半疑,我先把骨灰盒搬出病房,讓一名保安先幫著拿到樓下去,別弄丟了。那保安傻了眼,旁邊的醫生點點頭,保安才接過骨灰盒,滿臉厭惡地走向電梯。登康慢慢走到床邊,伸出手壓住鄭先生雙眼。圍觀的醫生、護士和保安都緊張地看著,十幾分鍾後,登康把手拿起來,鄭先生的眼睛不知道什麽已經閉上。


    登康取下鄭先生脖頸中的活結繩套,扔到旁邊,鄭先生張大嘴中的舌頭慢慢縮迴去,就像電視中的慢放鏡頭。空氣凝固著,這些人連大氣也不敢喘,旁邊病床的那名患者也呆呆地看著,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等鄭先生的舌頭完全縮迴嘴裏,他的嘴也閉上,表情極安詳,就像什麽也沒發生。有名護士怯生生地問:“他到底是活著還是死了?”


    登康說:“明天他就會醒過來。”說完就走出病房。有保安想去攔他,我說你不用攔,我不會走,就在這病房裏等到明天,如果鄭先生沒活,你們再報警也不遲。另外我又囑咐他們,把剛才拿走的那個骨灰盒看牢,千萬別給弄丟掉。


    當晚,我就在病房裏靠坐在床尾而睡。幾名保安守在門外,不讓我出去。大概睡了幾個小時,天亮了,我被紛鬧聲吵醒,睜開眼睛就看到兩名護士圍著鄭先生。


    鄭先生當然沒死,但昨晚被開燈事件這麽一折騰,摔到床下時骨盆又裂開了,多受了不少罪。那些醫生護士們從沒見過這種場麵,都在各個角落議論。我怕被院長找去,到時候多惹麻煩,就讓鄭先生盡快付清餘款,我們還有生意要做。


    骨盆裂開之後還得由醫生重新固定,但鄭先生還是忍著痛打電話給公司,往我的戶頭上匯了四萬港幣。我借醫生辦公室的電腦查了餘額無誤,就趕緊辭別鄭先生離開醫院。


    把骨灰盒交給湯小姐的弟弟,告訴他你姐姐的陰靈已經被超度,以後就算家裏再有什麽奇奇怪怪的聲音,也隻是你們的心理作用,沒事,湯先生千恩萬謝地走了。


    這樁生意我要付給登康四萬五千港幣,原本可以賺兩萬,但就因為三描咒的事,讓他多拿了五千。不過一想,要不是湯先生配合拿到他姐姐的骨灰,我半毛錢也賺不到。但這個事我跑前跑後,才賺這麽點兒錢,心裏很不爽。


    在給登康錢的時候,我報怨說你拿的是我的三倍,而我又得找客戶又要協調一切,才拿這麽點兒,以後有生意,我看還是去找方剛和老謝吧,至少能平分利潤。登康看到我不太滿意,就主動說那五千不收了,他隻收四萬。我心想四萬港幣也不少,還是我的兩倍呢,但多拿五千是五千。


    半個月後,鄭先生給我打電話,稱他這幾天晚上總是做個怪夢,夢到湯小姐平躺在他身上,後來又從床上摔到地上,邊爬起來邊說著“你對我這樣,我也不會放過你”的話,每天的內容進了相同。


    我覺得不太對勁,之前這種三描咒不是讓對方每天遭受和陰靈同樣的痛苦嗎,這迴怎麽變了?後來我才知道,原來與那次護士衝進來開燈有關。


    但我當時隻能解釋為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所以經常能夢到這個場景,可能得持續一段時間吧,你也要有心理準備。


    “隻要能不讓那個賤人的鬼魂總纏著我,做幾天噩夢也無所謂。”鄭先生無奈地說。我說這事是由你而起,後來又被陰靈纏身,施法隻能驅掉湯小姐陰靈對你的糾纏,但什麽都有個過程。就算感冒發燒好轉之後,還會多咳嗽幾天、腿發軟呢,更何況你這麽嚴重的事。那位阿讚登康師父是菲律賓鬼王派的,法術十分厲害,經他出馬,沒有解決不了的。所以今後你要是覺得無法忍受,就去看心理醫生。


    經我這麽解釋,鄭先生覺得也有道理,說:“好吧,最好過段時間就沒事了。”


    晚上躺在床上想著這樁生意,覺得鄭先生和湯小姐恐怕是前世的仇敵,不然為什麽湯小姐這輩子會被鄭先生吃得死死的。就算後來被拍了裸照,那之前完全可以選擇離開,工作還不至於找不到。


    第十三卷 五花八門的各種意外


    第610章 失敗的施法


    記得之前上網看新聞,有心理學家說過,說很多人都有一種受虐的心理疾病,但多數人自己渾然不覺,在外人看來也隻是覺得這人性格太軟弱,或者對方太強勢霸道等等,這種情況,在家暴中的女人身上尤為典型。中國人一向比較忽略精神方麵的問題,香港還好些,內地更甚。有人說在中國最難賺錢的行業就是心理診所或心理諮詢師,因為中國人最反感被人看成有精神病。


    其實精神病分很多種,有的隻是輕微症狀,幾乎每個人身上都有幾種。但湯小姐則是典型的受虐傾向,那些長年被家暴的女人,有很大一部分也都能歸到這類去。中國人擅長忍讓,更有“吃虧是福”的說法來麻痹人的神經,所以,像湯小姐的悲劇,還是會在中國不斷上演。


    想起湯小姐向我打聽怎麽死怨氣最大,我就會立刻想起她那天晚上在家裏,先坐著哭泣、再穿紅衣,最後上吊而死的情景。她那時的心情肯定是既痛苦又無奈,是啊,誰願意自殺離開這個花花世界呢,更何況還有父母親人,和肚子裏的孩子。


    我給登康打電話,問鄭先生為什麽做的夢並不是湯小姐的死法,登康想了想,說:“施法被打斷,骨灰也撒了滿地,死者陰靈發怒,看來三描咒已經失效,鄭先生估計也活不久。”我心想這可怎麽和鄭先生解釋?


    不到半個月後,鄭先生在某天晚上離奇死去,眼睛圓睜,也張大了嘴,手捂著脖子。他妻子知道我的電話,特地打電話來質問我。我隻好把鄭先生的事情經過講給她聽,說要不是醫院的護士醫生非要砸門衝進來,你丈夫就沒事了。鄭先生骨盆有病不能出院,施法隻能在醫院裏,而護士要進病房換藥,衝進來是早晚的事,所以他隻能認命。


    鄭妻很發怒,問怎麽還有這種說法,我無奈地說:“這是施法,是在和鬼魂溝通,又不是吃飯喝酒,打斷了迴來可以繼續吃。”


    聽了我的話之後鄭妻氣得要死,非要去找湯家算賬。我很無語,這事怎麽說也是鄭先生的錯,怎麽能怪在湯小姐頭上?可後來又想,很多女人就是這樣,知道丈夫出軌,第一件事就是去打那個女人,並不會問什麽原因。


    最後,我聽到鄭妻在電話裏苦笑,比哭還難聽。


    掛斷電話,我又開始反思這個事,尤其當初在湯家,我對湯小姐的死完全沒有半點同情,就覺得不太對勁。後來讓登康施了法,才又重新開始憐憫她,估計也是陰物的影響。而鄭先生這樁生意,也是我幹牌商生涯中,為數不多的失敗案例之一。


    把時間再迴到剛解決鄭先生事件之後,登康也迴馬來西亞去了,他倒是賺得盆滿缽滿,拿著四萬港幣輕鬆而歸。我想起方剛給我發的那條短信,就再翻出來看,順便迴複:“過幾天就迴去,你急用嗎?是什麽樣的客戶要用,大生意還是小生意?”


    “我自己用,急,盡快。”方剛迴複。


    我更好奇了,問他自己用是什麽意思,方剛迴複讓我什麽時候問問登康,有沒有比較霸道的偏財法門,尤其是能轉賭運的。這讓我覺得很奇怪,以方剛的渠道,認識那麽多黑衣、白衣和不穿衣服的阿讚師父,用得著向我諮詢嗎,這讓我受寵若驚,但又覺得想不通。


    幹脆給他打去電話:“是你自己要請牌?”


    方剛說:“你小子問題真多,登康在不在場?”我說他上午才乘飛機迴的馬來,你不早說,到底什麽事。方剛恨恨地說,他家附近賭場有個家夥,是賭場的常客,在芭堤雅的紅燈步行街開著一家酒吧,算是比較有錢的,方剛也經常去他的店裏光顧。此人玩牌的水平很臭,以前總輸給方剛。而最近不知怎麽,他居然連連贏錢,不到兩個月,方剛已經輸給他近十萬泰銖。


    這讓方剛很是惱火,懷疑他出老千,但怎麽也抓不到證據,懷疑他戴了什麽供奉物或陰牌,可又找不到。之前方剛有那條戴了好幾年的九頭蛇王咒陰牌,是專門招偏橫邪財的,效果一直不錯,可在那家夥麵前就成了小白兔,什麽抵抗力也沒有,經常輸。開始方剛以為陰牌失效,還特意找阿讚平度又請了一條更霸道的棺材女大靈,可居然還是總在賭桌上輸錢。方剛很想知道那家夥是不是戴著什麽更邪門的東西,可他的五毒油戒指當年已經丟在精神病院,所以隻好向我求救。


    “我在這邊剛結束一樁生意,過幾天就迴去,這幾天你暫時先別和他玩了,免得輸更多。”我告訴他。


    方剛隨便嗯了聲:“那家夥肯定有鬼,他媽的,要不是看在每次去他店裏帶女孩出去都能打八折,我非找人把他扒光後搜身不可!”


    我哈哈大笑:“用強就沒意思了,最好是智鬥,這樣吧,我訂後天的機票,到時候去找你再麵談。”


    第二天,我在酒店前台訂了次日迴曼穀的機票,再和陳大師、小凡、美瑛等人告別。男店員問能不能有機會帶他去泰國見識見識,我心想,其實要是有個可靠的下遊或者助手也不錯,小楊雖然對東南亞文化有熱情,也不膽鬼,可惜人家是富家女,和我是兩個世界的人。


    但男店員這家夥並沒有我想象中那麽機靈,運氣也普通,而且以前他還偷偷摸過美瑛的屁股,這讓我有幾分反感。雖然換成是我,可能連美瑛的胸也摸了,但發生在他身上就讓我不爽,畢竟我和美瑛剛開店那陣子還有過幾次輕曖昧呢,不過沒有下文。


    迴到泰國,我在芭堤雅方剛的公寓樓下和他碰麵。將五毒油項鏈遞給他後,方剛說請我去酒吧,就去那家夥開的店。在出租車上,我看到方剛新請的那條棺材女大靈,還沒有巴掌長,小小的木製棺材中有個女人形象的泥塑。


    “這是女大靈,老子在泰國七八年,從沒請過入靈的牌,可為了對付那個可惡家夥,也他媽的破例了,居然還是沒用!”方剛恨恨地說。


    我笑著說:“看來那家夥要麽是時來運轉、財神爺附體,要麽就是供奉了比這個還霸道的供奉物。既然沒用,你還是給阿讚平度送迴去吧,或者轉賣給客戶,入靈的牌還是少戴。”方剛點點頭,一臉憤怒的表情。


    以前我們也講過,芭堤雅最大的紅燈區就是那條步行街,應該是世界上最大的紅燈區,主要是酒吧和按摩店,也就是馬殺雞。這裏鴨少而雞多,同性戀的則都集中在南部。方剛說的那位賭徒開的酒吧在主街旁邊的一條巷內,規模不算太大,但裏麵很熱鬧。中央是兩根鋼管,年輕漂亮的泰國和歐洲妹子正在大跳,很多人坐在旁邊喝酒看熱鬧,其中有不少歐美的中老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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