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的百裏奚突然說道:“少一的手真夠快的,若非親眼所見,真不敢想象他能做到。”


    少一清楚自己的手再快,就算逃得脫咕咕和耿丁的法眼,也難逃百裏奚那雙比鷹眼還賊的眼睛。


    眾人聽到後,紛紛迴頭,將目光聚焦在人群最外圍那個衣衫粗鄙、眼神純淨、性格溫和的娃子身上,這個娃子就是百裏奚。


    在無數雙眼睛的期待下,百裏奚像說錯了什麽話似的,臉唰地一下通紅起來,他退了幾步,準備轉身撒丫子就跑。


    耿丁將手掌輕輕放在百裏奚肩上,對他說道:“奚娃子,你給村長說來聽聽。”


    百裏奚在耿丁的鼓舞下,望著劍閣前四位看似永遠都會靜止下去的人影,對期待已久的眾人講道:“南氏九劍在無憂劍宗之中以快著稱,南長老又在快的基礎上增加了一個‘亂’字。然而,少一竟舉著銀杉木擋住了南長老的劍氣。”


    “說重點!!扯那麽遠幹嘛?真是的——”何仙姑催促道。


    他點點頭說道:“額,讓我驚歎的並不是少一極快地做出了應對的反應。而是少一雙臂的肌肉竟然可以在一息之內完成二次以上的拉伸動作,意思就是說,一唿一吸間兩次的肌肉用力,族內最拔尖的獵手恐怕頂了天也就隻能在一息之間完成一次循環肌肉用力。”


    “這種看似簡單的肌肉拉伸,因為快,故而承接住了南氏九劍的閃電劍氣。同樣的原因,少一用強,在南尚長老的魚影子主動撲鉤之前,就先聲釣住了他。隻是,真不知道少一是如何完做到這一息二力的……”


    冷雪接著話茬,說道:“若非俺爹打通他一條經脈,他根本不能運氣,以掌控銀杉木,更別說用之於釣魚啦。”


    “能接住南長老一劍的我輩中人,恐怕隻有少一一人吧!他的體質要遠遠弱於人們之前所認知的廢柴體質,僅靠一脈之息疏導源力,並在這麽短時間煉就到這等火候,簡直可以稱之為奇跡啊!”百裏奚為之辯解著。


    百裏奚這一通話,讓眾人迴憶起角力過程中那道極強的銀光,似乎,背後還有些深層的含義。


    耿丁見百裏奚說得針針見血,對這個孩子,更添了幾分愧疚:“生不逢時啊!你偏偏要與少一和咕咕一前一後來到這個世界上,若早生個四五年,憑你這娃子的天資和見地,不說主劍,就是作個劍閣曬劍的副劍也是綽綽有餘的。”


    百裏奚雖算不上根正苗紅,卻蒙太初垂憐,慧根不淺,更難得的是內心純淨,故而,深得冷柯喜愛。


    小荷才露尖尖角,耿丁知道,隻要稍加點撥,日後便有通慧融通之才。


    ……


    咕咕見四大長老已然動了起來,他們互相耳語了一番,然後,各自歸位。


    隻見南尚走出不到十步,接著轉身,拔出了手中蓄意已久的南九。


    南九劍真身出鞘,銀光耀天。


    雜亂如一團銀色的煙塵瞬間已衝擊到少一麵門前一寸之地,少一和南尚之間立時橫起一道銀色飄帶。


    看到這一幕,在場的所有人都驚呆了。


    耿丁完全可以上前提出抗議,但他沒有做出任何反應,連麵部的表情都平常如故。


    人群中,大家都在等著看長老南尚要如何壓製住小兒少一,今天不失為一場好戲,但逆天順天,終究這是長老南尚的局,隻看他要怎麽教訓少一。


    廣場鴉雀無聲,眾人緊張地注視著劍閣前這即將開打的一老一少。


    ……


    少一傻傻地站在原地,一會兒看看手中的銀杉木,一會兒瞥一眼四周遊走無序的劍氣。


    很快,南尚變招極快的劍氣已濃雲壓境般在少一周圍織起了一個寒氣森然的大網。


    咕咕焦急地喊道:“快中一個“亂”字。”


    觀看少一,咕咕發現他臨戰之際,竟然出其不意地放鬆了下來,渾身保持著鬆弛的嬰兒狀態。


    少一終於做出來一個準備的架勢,把銀杉木鬆塌塌地提了起來。


    南尚並沒有因為對手是小兒少一,就放鬆警惕,他運氣於內,發力於外,驅動劍氣,足足凝練出一道極細極亮的銀光,刺向少一手中的銀杉木。


    劍氣穩穩刺中了少一手中的銀杉木,正是通過這一刺,南尚摸到了少一極靜、極厚重的氣量,身為長老的他不由得吃了一驚。


    刺中銀杉木的一刻,南尚忽略了銀杉木頂端那枚銀針。隻見銀針沒有被劍氣打中,也沒有被劍氣震落,隻是變得異常的彎,銀針對抗指向的,正是襲中銀杉木的劍氣。兩力相撞,煙塵再起,烏雲散去。


    南尚還不死心,他再行凝練劍氣,然而,冷柯上前喊道:“夠了!”


    南尚聽後,隻得作罷。


    ……


    冷柯問:“少一,你是如何以無招之式破了知境的劍宗老司機的?”


    此時的少一尚不知知境是怎樣的境地。


    在和南尚交手的時候,他隻是盡自己的本分,時時刻刻在感知著有形劍氣、無形力道……


    說來,他隻是看懂了一點——南尚長老無序的動念。


    少一謙卑地迴答:“這得感謝南長老手下留情。有序,得有序應之。南長老的南氏九劍招招亂發,可視為無招,晚輩自然不敢按常路出招。


    “晚輩心隨本意,於亂序中抓住了劍氣縱橫指向之間的唿吸。於唿吸的間隙,晚輩隻是做到了出招而已。”


    南尚啞巴吃黃連,沒有出聲。他耗盡一生心血創新的南氏九劍,不意間竟葬送在一個不懂修行的娃子手裏。


    難怪田二爺毫不吝嗇地衝耿丁豎起大拇指說道:“賊,徒兒賊,說明師父實在是賊!”


    耿丁顧左右而言他,果真謙遜得“賊厲害”。


    險過第二關後,少一在通往下一關的短短數十步的路上,特意慢下了腳步,力求每一步都踩穩,落到實處。


    或許由於前麵過關的艱辛,也由於一直在全情投入,此時的二人明顯都體虛乏力。


    他們說不出來,但很明顯都能自我感知到:因一直不得歇息而造成的周身酸痛,灌了鉛的腿,磨盤壓製般吃勁的膝蓋,生鏽般的肌肉牽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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