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們將視點再次轉迴到聯邦軍，迴到聯邦軍的旗艦安納克號以及雷比爾身上。
就在瑞恩斯坦下令炮擊的數分鍾前，聯邦軍調整陣型的行動已經到了最後關頭，退縮的吉翁軍ms幾乎沒有阻攔，就這樣坐視著聯邦軍迅速的‘收複失地’。
情勢比預想中的要好，聯邦軍的戰鬥機取得了意料之外的優秀戰果，但不知為何，雷比爾心中不詳的感覺越來越濃烈，就好像是。。。。。。被槍口指住了那樣的感覺。
他眉心、大約是鬆果體的位置不斷的脹痛，幾乎讓他忍不住蹙眉。
“你還好吧，閣下？”第一個注意到他的狀態不對勁的依然是卡寧甘，他麵帶擔憂的問道。
“我沒事，”雷比爾迅速的迴答道，似乎是為了避免自己胡思亂想，他對著卡寧甘問道：“比起這個，第一艦隊的情況如何？”
說到了戰局，卡寧甘也便不再糾結雷比爾的臉色問題，而是迴答道：“不太好。。。。。。不，很糟糕。”
“有多糟？”
“傷亡還在其次，主要是。。。。。。。”卡寧甘臉色難看，似乎有些忿忿不平的說道：“主要是他們開始動搖了。”
雷比爾卻突然笑了起來：“不過是動搖了而已，沒有轉身逃跑已經夠好的了。”
“也難怪，沒有了華肯，我也無法如臂如指的指揮他們，”雷比爾臉色不變的說道：“如果我軍占優也就罷了，眼看我軍出於劣勢，他們動了小心思，想要保存實力也是難免的。”
“一群雜種！”卡寧甘恨恨的說道：“那可不是他們的私人部隊，是聯邦的軍隊！”
“在戰場上不考慮全力取得勝利也就罷了，居然做出這樣可恥的事情！”
“戰後他們統統都要上軍事法庭！”
“那也得這一仗贏了才行，”雷比爾淡定的說道：“但看起來我們能維持不敗，或者是不傷筋動骨的小敗就已經很理想了。”
“這才隻是開始而已，相信我，羅德，這一仗結束後他們會給我們找更多麻煩的。”
“說不定反倒是他們要把我送上軍事法庭，關進監獄裏呢。”
“他們敢？”卡寧甘怒形於色：“誰都知道這不是你的。。。。。。。”
“這是我的錯，我的責任，”雷比爾淡淡的、但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說道：“我是他們的將軍，我是宇宙軍的締造者，它的失敗就是我的責任。”
卡寧甘一時語塞，平心而論，雷比爾說的有道理，盡管他知道雷比爾已經做到足夠好了，但是人們是隻看勝敗，而不會在乎敗者到底有多努力的。
“好了別說這個了，”雷比爾語氣輕鬆，而且不似作偽的說道：“讓我們想想能不能給他們找點事情做。”
“那麽，讓第一艦隊向我們靠攏如何？”既然雷比爾這麽說了，卡寧甘也隻能從命。
“雖然我軍的艦隊頂住了吉翁的進攻，但是損失也確實不容樂觀，讓第一艦隊和我們會合怎麽樣？”卡寧甘頓了一下補充道：“反正他們現在也發揮不出其它的效果了。”
“而且如果是您親自下令的話，第一艦隊的那些人必然不敢不從。”
雷比爾沉吟了片刻，還是搖搖頭說道：“算了吧，雖然我下令的話他們就算是出於畏懼也不敢不來，但是那樣的部隊要來也沒用，喪失鬥誌的人就由得他們，等戰爭結束之後再行清算也不遲。”
“而且他們就算來了也派不上用場，我們這裏能夠支持住並不是因為戰力多麽充足，而是良好的陣型和將士用命，第一艦隊沒有鬥誌也就罷了，就算和我們匯合了也隻會弄亂我們的陣型，吉翁再怎麽指揮不良也不會坐視我們將艦隊整合起來。”
卡寧甘仔細想一下也是，有時候孤軍奮戰也比期待不可靠的友軍來的更好，比起提防敵人，更麻煩的是提防隊友。
敵人你可以一槍打死，隊友卻必須容忍、彌補甚至是視而不見那些他犯下的愚蠢錯誤。
這麽考慮的話，那句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
可不僅僅是調侃而已，意外的現實。
“既然如此的話，”卡寧甘想了想說道：“那讓第一艦隊對吉翁的後方發動一次反擊如何？”
現在吉翁軍的主力部隊——包括即將和第二艦隊接戰的李爾所部都位於第二艦隊的正前方，這意味著，能夠阻止第一艦隊行動的隻有那部分被留下來打牽製的ms。
雷比爾摸了摸帽簷陷入了沉思，這或許是一個不壞的選擇，唯一的問題在於，ms的機動性對戰艦來說存在壓倒性的優勢，就算是第一艦隊想著要打反擊，也會很容易被ms追上。
當然，在極速上依然是搭載了大型推進器的戰艦更快，但戰艦要達到極速需要的加速時間遠比ms要長，若是第一艦隊四下逃散也就罷了，吉翁方留下來的ms數量沒有多到可以分散開來仍然能夠照顧到所有戰艦的地步，但若是要第一艦隊統一方向，向著吉翁在米諾夫斯基粒子覆蓋區域的艦隊推進，那就會被吉翁方的ms輕易的攔截下來。
如果真的要這麽做，那第一艦隊的損失絕不會小，甚至全部損失在衝鋒的道路上也說不定，畢竟吉翁的艦隊也不會傻傻的待在原地，就算沒有和戰艦交戰的能力，跑還是不成問題的。
雷比爾不僅有些好笑。
這就和第二艦隊麵臨的窘境是一樣的，機動性上的差距意味著聯邦的艦隊難以運動，隻能被動防禦而缺乏機動的能力，而在宇宙中失去機動能力的一方可以說就已經失敗了一半了，雷比爾空有龐大的艦隊卻隻能堅決貫徹防禦，忍耐到吉翁ms因為彈盡糧絕而撤退也是因為如此，因為若不是這樣，聯邦的艦隊根本插翅難飛。
明明論絕對速度是戰艦更勝一籌，但卻毫無用武之地。
坦率的說，讓第一艦隊發動一次反擊單純從戰術上來說這並不是明智的選擇，但雷比爾考慮的從來不僅僅是戰術的問題。
做不做是一迴事，做不做得成又是另一迴事。
如果第一艦隊有更好的方案，雷比爾自然樂見其成，但他不能容忍他們停滯不前，就算是全部死在衝鋒的道路上還能給後來者戰鬥的勇氣，但是因為畏懼被一點點磨死那就毫無價值可言。
當然也不僅僅是如此，比起不能容忍第一艦隊死的像爛泥一樣這個還算正麵的理由，另一個理由聽起來就讓人有些蹙眉。
麵對吉翁主力的第二艦隊，其損失慘重的結局已經可以預見，當然，雷比爾並不是畏懼損失的人，倒不如說他曾經有可以保住大部分艦隊的機會，但卻因為軍隊不可不戰而逃這一理由接受了挑戰，如果損失能夠激發聯邦軍的鬥誌，他絕不會有絲毫的吝惜。
但必須承認的是，若是第二艦隊遭受了慘重的損失，在聯邦宇宙軍中雷比爾一派的實力就會產生根本的逆轉。
戰前雷比爾派係掌握了除了駐留軍艦隊和第一艦隊以外的所有主力艦隊的控製權，但現在，提安姆的第三艦隊已經打光了一半，而且可想而知還會損失更多，道格拉斯的第四艦隊已經全軍覆沒，月麵第五艦隊規模本來就不大，還抽出了一部分增援提安姆，而第六艦隊剛成立不久也沒有什麽實力。
若是第二艦隊遭受了重創，而第一艦隊相對完好，那麽和雷比爾敵對的、由歐美軍火商等死亡商人支持的原第一艦隊指揮官格林·懷特中將的派係勢力必然會膨脹，不論是接近到和雷比爾一派持平的地步，亦或者是反超，那對雷比爾來說都不是好消息。
所以，既然第二艦隊的慘重損失已經成為了定局，那麽第一艦隊。。。。。。。這麽說讓人很不舒服，就算是雷比爾自己也忍不住長出了一口。
第一艦隊必須也承受同樣程度的損失才行。
這倒不是說雷比爾權力欲這麽重，到了甚至要坑害自己人也要保住權力的地步，倒不如說他這個人是為了理想而活的，權力對他來說是必要的工具而非目的，從這個角度來算的話他幾乎是個無欲的人。
但他不得不這麽做，他不能容忍自己長久以來一直維護著相對的純潔性的宇宙軍被狹隘、貪婪的死亡商人們所染指，宇宙軍是他長久以來建造的，為了將來人類徹底統一而準備的那支以保衛聯邦和人類整體利益為最高目標的軍隊的基礎。
他可以做出一定的妥協，但那必須在他的掌控之中，不會危害到宇宙軍整體才行，如果有人想要將宇宙軍變成某一個小團體利益的代言人，他便會和他們戰鬥到底，就算是要把宇宙軍本身毀掉也在所不惜！
沒有宇宙軍的聯邦也好過有宇宙軍，但卻隻為了少數人服務的聯邦。
正因為如此，這樣的事情他雖然不喜歡，但卻也會毫不猶豫的去做，和還要糾結手段（盡管最近好了不少）的李爾不同，雷比爾是確立了目標便不惜一切代價完成的人。
想著這樣的事情的雷比爾，不免會讓人慶幸。
慶幸他沒有活到0087年以後。
不過如果他活到了那個時候，另一條世界線上那完全變質的聯邦宇宙軍也不會出現吧。
在卡寧甘眼中，雷比爾不過是沉默了片刻，然後便對卡寧甘開口說道：“不錯的主意，就這麽辦吧。”
“命令第一艦隊前移，對吉翁軍的艦隊發動突擊。”
“如果能多少誘導一部分ms撤離的話就最好不過了。”
這個決定絕不輕鬆，就像當初他下令華肯原地抵抗一樣，他再次將第一艦隊投入了另一個生還率極低的地獄。
雖然第一艦隊一向由敵對派係把持著，但宇宙軍全體都是雷比爾心血的結晶，若是說他毫無感覺，未免將他看的太過冷血了。
但他並不打算為自己辯解，便隻是苦笑著說道：“真是讓人沮喪的選擇啊，羅德。”
若是可以的話，他當然不想做出這樣的決定，但世界便是如此，你總會遇上這樣不講理的情況，逼著你在一個糟糕的選擇和一個更糟糕的選擇間做出決定。
“我明白，這也是無可奈何地事情。”卡寧甘忍不住安慰道。
“但願如此吧。”雷比爾提振了精神說道。
卡寧甘則笑著迴複到：“你總是對的——”
“————！！！”
“嗶——！嗶——！！嗶——！！！”
“咚！——咚！！”
“呀啊啊啊！！”
然而卡寧甘話音未落，突如其來的強烈震動和刺耳的警報便打斷了他的話，安納克號突然產生了莫名的劇烈震動，雷比爾坐在指揮席上還好一些，雖然整個人差點從座位上滾出去，但卻在千鈞一發之際抓住扶手固定住了身子，他甚至還能一把按住頭上的帽子。
但站著聽雷比爾說話的卡寧甘卻沒有這種運氣，他甚至沒有抓住什麽東西，就這樣站在雷比爾身旁，當這劇烈的震動來臨時，他猝不及防間便被甩了出去！
雷比爾親眼見到他身不由己的被震動的力量帶動，腰部撞在欄杆上，然後整個人如同倒栽蔥一樣摔在地上！
雷比爾的指揮席距離地麵並不算高，但也有2米多高，這一下讓年過半百的卡寧甘當場昏迷，原本略顯發黑的臉一下子就變得煞白，兩條鼻血順著鼻孔流了下來！
“羅德！！”雷比爾大驚失色，震動一停止他便趕緊從指揮席跳下來。
“警報解除！”
“主反應堆正在複位！”
“趕快排查，到底是怎麽迴事！”
在艦橋上一片忙亂的時刻，雷比爾小心翼翼的抱起卡寧甘，隨著他的動作，從鼻子裏流出的血頓時染紅了聯邦軍製服的前襟。
心跳，心跳還在。
唿吸也正常。
雖然明白這未必說明卡寧甘沒有什麽大問題，但是雷比爾還是忍不住鬆了一口氣。
他對著也顯得有些狼狽不堪、頭重腳輕的衛兵吩咐道：“趕緊把卡寧甘準將送到醫務室去，一定要確保他平安無事！”
“是，將軍！”
處理完了卡寧甘的事情後，雷比爾終於有工夫確認戰艦的狀況了，他重新坐迴艦長席說道：“報告情況，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安納克號的狀況如何？”
他話音剛落，便又已經確認完戰艦狀況的人大聲說道：“閣下，我艦受到不明來源的攻擊！”
“本艦遭受輕微損傷，主推進器五號噴口損壞，損管隊正在搶修！”
“能夠確定攻擊類型嗎？”雷比爾深吸了一口氣，他開始意識到狀況有些不妙了。
糟糕的預感又一次刺激著他的眉心，然而現在，艦橋上已經不存在能夠看得出他反常之處的人了。
“應該是實彈攻擊。。。。。。”一個情報參謀小心翼翼的說道，然而他話音未落便被雷比爾打斷。
“我不要應該、或許這種詞匯，給我確定的結果。”
“是、是！閣下！”被嚇了一條的情報參謀趕緊說道：“我們判斷，這是一次實彈攻擊。”
“這次攻擊在擊中了勘察加號之後擦過了本艦，然後又擊穿了維吉尼亞號的前甲板，勘察加號確認戰沉，維吉尼亞大破，艦長迴複正在搶救。”
“擦過本艦的攻擊擊毀了主推進器的五號噴口，造成的能量堵塞使得。。。。。。。”情報參謀說話的同時不免產生了強烈的後怕，這次攻擊隻要在偏上那麽一點，那麽安納克號就將毫無還手之力的沉沒：“使得本艦的主反應堆緊急停推，目前本艦已暫時失去動力！”
“要多久才能恢複動力？”
“熱啟動可能導致反應堆更大的故障，為了避免最糟糕的結果，我們必須重置反應爐輸出功率進行冷啟動。。。。。。至少需要30分鍾。”
30分鍾？雷比爾忍不住咬了咬牙。
然而還不容他細想，吉翁軍的又一次攻擊便襲擊了第二艦隊的陣型。
所幸這一次，那不知名的攻擊隻擊毀了處於第二艦隊外圍的一艘薩拉米斯級快速巡洋艦。
這讓雷比爾有些不可思議，不管實際上發動攻擊的到底是什麽，它都已經捕捉到了處於第二艦隊最中心的安納克號，這意味著它隻需要進行微小的調整就可以瞄準其它的戰艦，並且在中心地帶發揮最大的效果，為什麽要特意改變目標呢？
他不會想到，事實上瑞恩斯坦下令炮擊的也並非是第二艦隊的中央而是靠外側接近邊緣的位置，畢竟發動攻擊的瑞恩斯坦從沒有想過要殺死雷比爾，他隻是要給雷比爾增加更多的壓力，為李爾的突擊降低損失並且創造機會而已。
但是畢竟質量加速器位於月球，是固定基座的武器，而且它位於米諾夫斯基粒子覆蓋的最中央，隻能夠按照瑞恩斯坦提供的坐標利用光學設備進行微調整，這必然會產生細小的角度差別，若是短距離還看不出來，但在數千公裏之外的長程炮擊上，這一點點微小的差別險些成了殺死雷比爾，讓李爾一番苦心付之一炬的大敗筆。
盡管瑞恩斯坦並不知道雷比爾已經險些身死，但他還是察覺到了這麽做的危險性，便幹脆重新調整攻擊方向。
通信兵傳來堪稱淒厲的慘叫：“賈巴沃克號，被彈確認！”
“通訊無反應，賈巴沃克號確認戰沉！”
這麽快！雷比爾心裏一驚，然後默默的算了一下時間，從方才安納克號遇襲到賈巴沃克號戰沉，期間不過。。。。。。他看了看表。
不過十分鍾不到。
瑞恩斯坦下令月球的質量加速器使用了較小的質量體，這是為避免過大的攻擊範圍會對吉翁軍造成誤傷，盡管這樣一來質量加速器的攻擊麵積變得較小，但相對的，因為質量體較小，所需的電量和準備時間也更少。
“閣下，彈道分析結果已經出來了，”情報參謀一臉緊張的說道：“吉翁軍攻擊起源方向來自——月球！！”
“根據判斷，這是月麵的。。。。。。。”
他話音未落便被雷比爾打斷：“月麵的質量加速器，我知道！”
是啊，他知道那個東西的存在，卻沒有將它納入考慮。
糟透了。
“羅德，你還記得嗎，在開戰前你說過，‘丟掉了月球是個敗筆’，現在看來你是對的，”他忍不住說道，一麵說著一麵習慣性的扭頭尋找自己的摯友：“你總是對的——”
然後雷比爾便意識到，卡寧甘已經不在了，他躺在醫療室裏，生死未卜。
好吧，至少現在我們不用為第一艦隊的動向操心了，想到剛才和摯友的討論，他不免自嘲的笑了笑，然後迅速的做出了決定。
沒有反製的手段，威力堪稱一擊必殺，無法判斷落點，也無法躲避。
這樣的武器是沒法正麵對敵的，尤其是它的發射間隔隻有十分鍾不到，沒有任何一支部隊能夠頂著的攻擊繼續戰鬥，更別說第二艦隊本身在和ms的戰鬥中就已經處於劣勢了。
繼續堅持下去已經沒有意義了。
更別說此時，為了躲避不知會從何處而來的攻擊，第二艦隊的陣型出現了輕微的散亂現象。
真是糟透了，雷比爾忍不住心想。
於是他大聲的下達命令：“通電全艦隊，我有話要說。”
他即將下達一個合情合理，卻很難讓人接受的命令。
但是比起為了麵子或是其它的什麽原因，在麵臨抉擇的時候畏畏縮縮，像雷比爾這樣一發現事不可為便在局勢變得更壞之前當機立斷的人才是真正的領導者。
通信很快被接通，當雷比爾的聲音響起時，出人意料的，那些開始感到焦急和恐慌的聯邦官兵們便迅速的冷靜了下來。
那甚至可能已經成了某種信仰，某種隻要這個男人開口就沒有什麽做不到的變成了信仰的習慣。
“通告現在仍在戰鬥的所有聯邦軍的勇士們，我是你們的指揮官約翰·艾伯拉罕·雷比爾。”
“旗艦安納克號遭受了無法移動的創傷，我正在更換旗艦。”
雷比爾想了想、歎了口氣，直截了當的說道：
“正如大家所知，本艦隊遭到了來自月球的超距離長程炮擊，目前我軍沒有反製的手段，此刻繼續在這裏戰鬥下去也隻是徒增傷亡而沒有意義。”
“我在此下達本次作戰的最後一道命令。”雷比爾忍著不適，一字一頓的開口說出了自己最不想說出的命令：“我命令，全艦隊所有戰艦各自撤退，並以月神二號要塞為目標重新進行集結。”
在失去了這麽多人之後，還是隻換來這樣的結果，雷比爾不禁打從心底裏的發出苦笑，但是他卻並沒有多麽的懊悔，他並不是那種人。
他明白自己已經盡力了，雷比爾利用了手上的一切爭取勝利，既然如此，失敗了也沒什麽好遺憾的，這次失敗了，下次再贏迴來就是了，戰爭還遠遠沒有達到已經確定失敗的地步。
那就沒什麽好懊悔的了，後悔和遺憾是最不必要的情感，它隻能讓事情變得更糟，而不會有任何好處。
“今天我們失去了許多好人，我們損失慘重，我們被打敗了，現在我們要逃跑，而我們將來肯定還會失去更多人。”
“但這意味著吉翁的勝利嗎？”
“絕非如此！隻要我雷比爾還活著，隻要眾位精忠報國的將士們，隻要我們之間還有一個人活著，聯邦就還沒有失敗！”
“我現在要從戰場上撤離，前往月神二號要塞準備迎擊吉翁的侵略，並且我要求所有人也要這麽做，並且在脫離這片戰場之後向月神二號集中。”
“這一次我們輸了，下一次我們要贏迴來！”
“武器我們可以生產，失去的戰艦也可以補充迴來，你們以為這就是戰爭的結束了？正相反，戰爭才剛剛開始！”
“我們絕不屈服於吉翁的暴政，我們要和他們戰鬥到最後一刻！”
“這就是我要說的全部的話，現在所有人以最快速度脫離戰場，我要求你們小心的保護好自己，直到勝利的那一刻到來。”
“願上帝保佑你們，聯邦萬歲。”
“雷比爾通話完畢。”
這番話並非是雷比爾的謊言或者是戲言，而是他發自肺腑的想法。
聯邦還沒輸呢，就算是這一次受挫了，也終究會獲得勝利。
沒能等到吉翁軍彈盡糧絕就不得不強行撤離，這必然會導致第二艦隊承受巨大的損失。
第一艦隊的壓力更輕，損失也會更少吧，聯邦軍的內部鬥爭幾乎是可見的。
地球的災情非常嚴重，能有多少力量支持他重建宇宙軍呢？
吉翁的勝利已成定局，在相當一段時間內，宇宙將由他們完全主宰。
。。。。。。
盡管有著種種不利的、甚至是讓人絕望的現狀，但他是真的打算重整旗鼓，甚至是重頭再來。
這樣的人，比那種一失敗就用自殺式特攻‘以死明誌’的懦夫不知道高到哪裏去了。
比起輕鬆地死亡，活下去反而是更加艱苦的道路，因為隻有活著的人才有責任，死人是沒有的。
這個在此前還說自己沒有另一個二十年重建宇宙軍的老人，卻在真正麵對重建宇宙軍的艱難現狀前毫不畏懼的選擇了更加艱苦的道路。
哪怕自己隨時可能因為年老而死去。
吉翁軍的又一次攻擊來臨了，這次損失的是一艘麥哲倫級的戰列艦，質量體直接貫穿了核心，將這條船切成兩半。
然而這一次，同樣是看不見、防禦不了也躲不過的攻擊，聯邦軍的將士們卻沒有感到真正的畏懼，他們有條不紊的開始挑選最適合自己的路線進行逃離。
而就在這時，黑色三連星的部隊已經鎖定了安納克號並在迅速接近。
而李爾的部隊，也抵達了距離第二艦隊防線不足20公裏的位置。
三方，即將撞在一起。
那必然會濺起非同一般的熾熱火花吧。
就在瑞恩斯坦下令炮擊的數分鍾前，聯邦軍調整陣型的行動已經到了最後關頭，退縮的吉翁軍ms幾乎沒有阻攔，就這樣坐視著聯邦軍迅速的‘收複失地’。
情勢比預想中的要好，聯邦軍的戰鬥機取得了意料之外的優秀戰果，但不知為何，雷比爾心中不詳的感覺越來越濃烈，就好像是。。。。。。被槍口指住了那樣的感覺。
他眉心、大約是鬆果體的位置不斷的脹痛，幾乎讓他忍不住蹙眉。
“你還好吧，閣下？”第一個注意到他的狀態不對勁的依然是卡寧甘，他麵帶擔憂的問道。
“我沒事，”雷比爾迅速的迴答道，似乎是為了避免自己胡思亂想，他對著卡寧甘問道：“比起這個，第一艦隊的情況如何？”
說到了戰局，卡寧甘也便不再糾結雷比爾的臉色問題，而是迴答道：“不太好。。。。。。不，很糟糕。”
“有多糟？”
“傷亡還在其次，主要是。。。。。。。”卡寧甘臉色難看，似乎有些忿忿不平的說道：“主要是他們開始動搖了。”
雷比爾卻突然笑了起來：“不過是動搖了而已，沒有轉身逃跑已經夠好的了。”
“也難怪，沒有了華肯，我也無法如臂如指的指揮他們，”雷比爾臉色不變的說道：“如果我軍占優也就罷了，眼看我軍出於劣勢，他們動了小心思，想要保存實力也是難免的。”
“一群雜種！”卡寧甘恨恨的說道：“那可不是他們的私人部隊，是聯邦的軍隊！”
“在戰場上不考慮全力取得勝利也就罷了，居然做出這樣可恥的事情！”
“戰後他們統統都要上軍事法庭！”
“那也得這一仗贏了才行，”雷比爾淡定的說道：“但看起來我們能維持不敗，或者是不傷筋動骨的小敗就已經很理想了。”
“這才隻是開始而已，相信我，羅德，這一仗結束後他們會給我們找更多麻煩的。”
“說不定反倒是他們要把我送上軍事法庭，關進監獄裏呢。”
“他們敢？”卡寧甘怒形於色：“誰都知道這不是你的。。。。。。。”
“這是我的錯，我的責任，”雷比爾淡淡的、但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說道：“我是他們的將軍，我是宇宙軍的締造者，它的失敗就是我的責任。”
卡寧甘一時語塞，平心而論，雷比爾說的有道理，盡管他知道雷比爾已經做到足夠好了，但是人們是隻看勝敗，而不會在乎敗者到底有多努力的。
“好了別說這個了，”雷比爾語氣輕鬆，而且不似作偽的說道：“讓我們想想能不能給他們找點事情做。”
“那麽，讓第一艦隊向我們靠攏如何？”既然雷比爾這麽說了，卡寧甘也隻能從命。
“雖然我軍的艦隊頂住了吉翁的進攻，但是損失也確實不容樂觀，讓第一艦隊和我們會合怎麽樣？”卡寧甘頓了一下補充道：“反正他們現在也發揮不出其它的效果了。”
“而且如果是您親自下令的話，第一艦隊的那些人必然不敢不從。”
雷比爾沉吟了片刻，還是搖搖頭說道：“算了吧，雖然我下令的話他們就算是出於畏懼也不敢不來，但是那樣的部隊要來也沒用，喪失鬥誌的人就由得他們，等戰爭結束之後再行清算也不遲。”
“而且他們就算來了也派不上用場，我們這裏能夠支持住並不是因為戰力多麽充足，而是良好的陣型和將士用命，第一艦隊沒有鬥誌也就罷了，就算和我們匯合了也隻會弄亂我們的陣型，吉翁再怎麽指揮不良也不會坐視我們將艦隊整合起來。”
卡寧甘仔細想一下也是，有時候孤軍奮戰也比期待不可靠的友軍來的更好，比起提防敵人，更麻煩的是提防隊友。
敵人你可以一槍打死，隊友卻必須容忍、彌補甚至是視而不見那些他犯下的愚蠢錯誤。
這麽考慮的話，那句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
可不僅僅是調侃而已，意外的現實。
“既然如此的話，”卡寧甘想了想說道：“那讓第一艦隊對吉翁的後方發動一次反擊如何？”
現在吉翁軍的主力部隊——包括即將和第二艦隊接戰的李爾所部都位於第二艦隊的正前方，這意味著，能夠阻止第一艦隊行動的隻有那部分被留下來打牽製的ms。
雷比爾摸了摸帽簷陷入了沉思，這或許是一個不壞的選擇，唯一的問題在於，ms的機動性對戰艦來說存在壓倒性的優勢，就算是第一艦隊想著要打反擊，也會很容易被ms追上。
當然，在極速上依然是搭載了大型推進器的戰艦更快，但戰艦要達到極速需要的加速時間遠比ms要長，若是第一艦隊四下逃散也就罷了，吉翁方留下來的ms數量沒有多到可以分散開來仍然能夠照顧到所有戰艦的地步，但若是要第一艦隊統一方向，向著吉翁在米諾夫斯基粒子覆蓋區域的艦隊推進，那就會被吉翁方的ms輕易的攔截下來。
如果真的要這麽做，那第一艦隊的損失絕不會小，甚至全部損失在衝鋒的道路上也說不定，畢竟吉翁的艦隊也不會傻傻的待在原地，就算沒有和戰艦交戰的能力，跑還是不成問題的。
雷比爾不僅有些好笑。
這就和第二艦隊麵臨的窘境是一樣的，機動性上的差距意味著聯邦的艦隊難以運動，隻能被動防禦而缺乏機動的能力，而在宇宙中失去機動能力的一方可以說就已經失敗了一半了，雷比爾空有龐大的艦隊卻隻能堅決貫徹防禦，忍耐到吉翁ms因為彈盡糧絕而撤退也是因為如此，因為若不是這樣，聯邦的艦隊根本插翅難飛。
明明論絕對速度是戰艦更勝一籌，但卻毫無用武之地。
坦率的說，讓第一艦隊發動一次反擊單純從戰術上來說這並不是明智的選擇，但雷比爾考慮的從來不僅僅是戰術的問題。
做不做是一迴事，做不做得成又是另一迴事。
如果第一艦隊有更好的方案，雷比爾自然樂見其成，但他不能容忍他們停滯不前，就算是全部死在衝鋒的道路上還能給後來者戰鬥的勇氣，但是因為畏懼被一點點磨死那就毫無價值可言。
當然也不僅僅是如此，比起不能容忍第一艦隊死的像爛泥一樣這個還算正麵的理由，另一個理由聽起來就讓人有些蹙眉。
麵對吉翁主力的第二艦隊，其損失慘重的結局已經可以預見，當然，雷比爾並不是畏懼損失的人，倒不如說他曾經有可以保住大部分艦隊的機會，但卻因為軍隊不可不戰而逃這一理由接受了挑戰，如果損失能夠激發聯邦軍的鬥誌，他絕不會有絲毫的吝惜。
但必須承認的是，若是第二艦隊遭受了慘重的損失，在聯邦宇宙軍中雷比爾一派的實力就會產生根本的逆轉。
戰前雷比爾派係掌握了除了駐留軍艦隊和第一艦隊以外的所有主力艦隊的控製權，但現在，提安姆的第三艦隊已經打光了一半，而且可想而知還會損失更多，道格拉斯的第四艦隊已經全軍覆沒，月麵第五艦隊規模本來就不大，還抽出了一部分增援提安姆，而第六艦隊剛成立不久也沒有什麽實力。
若是第二艦隊遭受了重創，而第一艦隊相對完好，那麽和雷比爾敵對的、由歐美軍火商等死亡商人支持的原第一艦隊指揮官格林·懷特中將的派係勢力必然會膨脹，不論是接近到和雷比爾一派持平的地步，亦或者是反超，那對雷比爾來說都不是好消息。
所以，既然第二艦隊的慘重損失已經成為了定局，那麽第一艦隊。。。。。。。這麽說讓人很不舒服，就算是雷比爾自己也忍不住長出了一口。
第一艦隊必須也承受同樣程度的損失才行。
這倒不是說雷比爾權力欲這麽重，到了甚至要坑害自己人也要保住權力的地步，倒不如說他這個人是為了理想而活的，權力對他來說是必要的工具而非目的，從這個角度來算的話他幾乎是個無欲的人。
但他不得不這麽做，他不能容忍自己長久以來一直維護著相對的純潔性的宇宙軍被狹隘、貪婪的死亡商人們所染指，宇宙軍是他長久以來建造的，為了將來人類徹底統一而準備的那支以保衛聯邦和人類整體利益為最高目標的軍隊的基礎。
他可以做出一定的妥協，但那必須在他的掌控之中，不會危害到宇宙軍整體才行，如果有人想要將宇宙軍變成某一個小團體利益的代言人，他便會和他們戰鬥到底，就算是要把宇宙軍本身毀掉也在所不惜！
沒有宇宙軍的聯邦也好過有宇宙軍，但卻隻為了少數人服務的聯邦。
正因為如此，這樣的事情他雖然不喜歡，但卻也會毫不猶豫的去做，和還要糾結手段（盡管最近好了不少）的李爾不同，雷比爾是確立了目標便不惜一切代價完成的人。
想著這樣的事情的雷比爾，不免會讓人慶幸。
慶幸他沒有活到0087年以後。
不過如果他活到了那個時候，另一條世界線上那完全變質的聯邦宇宙軍也不會出現吧。
在卡寧甘眼中，雷比爾不過是沉默了片刻，然後便對卡寧甘開口說道：“不錯的主意，就這麽辦吧。”
“命令第一艦隊前移，對吉翁軍的艦隊發動突擊。”
“如果能多少誘導一部分ms撤離的話就最好不過了。”
這個決定絕不輕鬆，就像當初他下令華肯原地抵抗一樣，他再次將第一艦隊投入了另一個生還率極低的地獄。
雖然第一艦隊一向由敵對派係把持著，但宇宙軍全體都是雷比爾心血的結晶，若是說他毫無感覺，未免將他看的太過冷血了。
但他並不打算為自己辯解，便隻是苦笑著說道：“真是讓人沮喪的選擇啊，羅德。”
若是可以的話，他當然不想做出這樣的決定，但世界便是如此，你總會遇上這樣不講理的情況，逼著你在一個糟糕的選擇和一個更糟糕的選擇間做出決定。
“我明白，這也是無可奈何地事情。”卡寧甘忍不住安慰道。
“但願如此吧。”雷比爾提振了精神說道。
卡寧甘則笑著迴複到：“你總是對的——”
“————！！！”
“嗶——！嗶——！！嗶——！！！”
“咚！——咚！！”
“呀啊啊啊！！”
然而卡寧甘話音未落，突如其來的強烈震動和刺耳的警報便打斷了他的話，安納克號突然產生了莫名的劇烈震動，雷比爾坐在指揮席上還好一些，雖然整個人差點從座位上滾出去，但卻在千鈞一發之際抓住扶手固定住了身子，他甚至還能一把按住頭上的帽子。
但站著聽雷比爾說話的卡寧甘卻沒有這種運氣，他甚至沒有抓住什麽東西，就這樣站在雷比爾身旁，當這劇烈的震動來臨時，他猝不及防間便被甩了出去！
雷比爾親眼見到他身不由己的被震動的力量帶動，腰部撞在欄杆上，然後整個人如同倒栽蔥一樣摔在地上！
雷比爾的指揮席距離地麵並不算高，但也有2米多高，這一下讓年過半百的卡寧甘當場昏迷，原本略顯發黑的臉一下子就變得煞白，兩條鼻血順著鼻孔流了下來！
“羅德！！”雷比爾大驚失色，震動一停止他便趕緊從指揮席跳下來。
“警報解除！”
“主反應堆正在複位！”
“趕快排查，到底是怎麽迴事！”
在艦橋上一片忙亂的時刻，雷比爾小心翼翼的抱起卡寧甘，隨著他的動作，從鼻子裏流出的血頓時染紅了聯邦軍製服的前襟。
心跳，心跳還在。
唿吸也正常。
雖然明白這未必說明卡寧甘沒有什麽大問題，但是雷比爾還是忍不住鬆了一口氣。
他對著也顯得有些狼狽不堪、頭重腳輕的衛兵吩咐道：“趕緊把卡寧甘準將送到醫務室去，一定要確保他平安無事！”
“是，將軍！”
處理完了卡寧甘的事情後，雷比爾終於有工夫確認戰艦的狀況了，他重新坐迴艦長席說道：“報告情況，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安納克號的狀況如何？”
他話音剛落，便又已經確認完戰艦狀況的人大聲說道：“閣下，我艦受到不明來源的攻擊！”
“本艦遭受輕微損傷，主推進器五號噴口損壞，損管隊正在搶修！”
“能夠確定攻擊類型嗎？”雷比爾深吸了一口氣，他開始意識到狀況有些不妙了。
糟糕的預感又一次刺激著他的眉心，然而現在，艦橋上已經不存在能夠看得出他反常之處的人了。
“應該是實彈攻擊。。。。。。”一個情報參謀小心翼翼的說道，然而他話音未落便被雷比爾打斷。
“我不要應該、或許這種詞匯，給我確定的結果。”
“是、是！閣下！”被嚇了一條的情報參謀趕緊說道：“我們判斷，這是一次實彈攻擊。”
“這次攻擊在擊中了勘察加號之後擦過了本艦，然後又擊穿了維吉尼亞號的前甲板，勘察加號確認戰沉，維吉尼亞大破，艦長迴複正在搶救。”
“擦過本艦的攻擊擊毀了主推進器的五號噴口，造成的能量堵塞使得。。。。。。。”情報參謀說話的同時不免產生了強烈的後怕，這次攻擊隻要在偏上那麽一點，那麽安納克號就將毫無還手之力的沉沒：“使得本艦的主反應堆緊急停推，目前本艦已暫時失去動力！”
“要多久才能恢複動力？”
“熱啟動可能導致反應堆更大的故障，為了避免最糟糕的結果，我們必須重置反應爐輸出功率進行冷啟動。。。。。。至少需要30分鍾。”
30分鍾？雷比爾忍不住咬了咬牙。
然而還不容他細想，吉翁軍的又一次攻擊便襲擊了第二艦隊的陣型。
所幸這一次，那不知名的攻擊隻擊毀了處於第二艦隊外圍的一艘薩拉米斯級快速巡洋艦。
這讓雷比爾有些不可思議，不管實際上發動攻擊的到底是什麽，它都已經捕捉到了處於第二艦隊最中心的安納克號，這意味著它隻需要進行微小的調整就可以瞄準其它的戰艦，並且在中心地帶發揮最大的效果，為什麽要特意改變目標呢？
他不會想到，事實上瑞恩斯坦下令炮擊的也並非是第二艦隊的中央而是靠外側接近邊緣的位置，畢竟發動攻擊的瑞恩斯坦從沒有想過要殺死雷比爾，他隻是要給雷比爾增加更多的壓力，為李爾的突擊降低損失並且創造機會而已。
但是畢竟質量加速器位於月球，是固定基座的武器，而且它位於米諾夫斯基粒子覆蓋的最中央，隻能夠按照瑞恩斯坦提供的坐標利用光學設備進行微調整，這必然會產生細小的角度差別，若是短距離還看不出來，但在數千公裏之外的長程炮擊上，這一點點微小的差別險些成了殺死雷比爾，讓李爾一番苦心付之一炬的大敗筆。
盡管瑞恩斯坦並不知道雷比爾已經險些身死，但他還是察覺到了這麽做的危險性，便幹脆重新調整攻擊方向。
通信兵傳來堪稱淒厲的慘叫：“賈巴沃克號，被彈確認！”
“通訊無反應，賈巴沃克號確認戰沉！”
這麽快！雷比爾心裏一驚，然後默默的算了一下時間，從方才安納克號遇襲到賈巴沃克號戰沉，期間不過。。。。。。他看了看表。
不過十分鍾不到。
瑞恩斯坦下令月球的質量加速器使用了較小的質量體，這是為避免過大的攻擊範圍會對吉翁軍造成誤傷，盡管這樣一來質量加速器的攻擊麵積變得較小，但相對的，因為質量體較小，所需的電量和準備時間也更少。
“閣下，彈道分析結果已經出來了，”情報參謀一臉緊張的說道：“吉翁軍攻擊起源方向來自——月球！！”
“根據判斷，這是月麵的。。。。。。。”
他話音未落便被雷比爾打斷：“月麵的質量加速器，我知道！”
是啊，他知道那個東西的存在，卻沒有將它納入考慮。
糟透了。
“羅德，你還記得嗎，在開戰前你說過，‘丟掉了月球是個敗筆’，現在看來你是對的，”他忍不住說道，一麵說著一麵習慣性的扭頭尋找自己的摯友：“你總是對的——”
然後雷比爾便意識到，卡寧甘已經不在了，他躺在醫療室裏，生死未卜。
好吧，至少現在我們不用為第一艦隊的動向操心了，想到剛才和摯友的討論，他不免自嘲的笑了笑，然後迅速的做出了決定。
沒有反製的手段，威力堪稱一擊必殺，無法判斷落點，也無法躲避。
這樣的武器是沒法正麵對敵的，尤其是它的發射間隔隻有十分鍾不到，沒有任何一支部隊能夠頂著的攻擊繼續戰鬥，更別說第二艦隊本身在和ms的戰鬥中就已經處於劣勢了。
繼續堅持下去已經沒有意義了。
更別說此時，為了躲避不知會從何處而來的攻擊，第二艦隊的陣型出現了輕微的散亂現象。
真是糟透了，雷比爾忍不住心想。
於是他大聲的下達命令：“通電全艦隊，我有話要說。”
他即將下達一個合情合理，卻很難讓人接受的命令。
但是比起為了麵子或是其它的什麽原因，在麵臨抉擇的時候畏畏縮縮，像雷比爾這樣一發現事不可為便在局勢變得更壞之前當機立斷的人才是真正的領導者。
通信很快被接通，當雷比爾的聲音響起時，出人意料的，那些開始感到焦急和恐慌的聯邦官兵們便迅速的冷靜了下來。
那甚至可能已經成了某種信仰，某種隻要這個男人開口就沒有什麽做不到的變成了信仰的習慣。
“通告現在仍在戰鬥的所有聯邦軍的勇士們，我是你們的指揮官約翰·艾伯拉罕·雷比爾。”
“旗艦安納克號遭受了無法移動的創傷，我正在更換旗艦。”
雷比爾想了想、歎了口氣，直截了當的說道：
“正如大家所知，本艦隊遭到了來自月球的超距離長程炮擊，目前我軍沒有反製的手段，此刻繼續在這裏戰鬥下去也隻是徒增傷亡而沒有意義。”
“我在此下達本次作戰的最後一道命令。”雷比爾忍著不適，一字一頓的開口說出了自己最不想說出的命令：“我命令，全艦隊所有戰艦各自撤退，並以月神二號要塞為目標重新進行集結。”
在失去了這麽多人之後，還是隻換來這樣的結果，雷比爾不禁打從心底裏的發出苦笑，但是他卻並沒有多麽的懊悔，他並不是那種人。
他明白自己已經盡力了，雷比爾利用了手上的一切爭取勝利，既然如此，失敗了也沒什麽好遺憾的，這次失敗了，下次再贏迴來就是了，戰爭還遠遠沒有達到已經確定失敗的地步。
那就沒什麽好懊悔的了，後悔和遺憾是最不必要的情感，它隻能讓事情變得更糟，而不會有任何好處。
“今天我們失去了許多好人，我們損失慘重，我們被打敗了，現在我們要逃跑，而我們將來肯定還會失去更多人。”
“但這意味著吉翁的勝利嗎？”
“絕非如此！隻要我雷比爾還活著，隻要眾位精忠報國的將士們，隻要我們之間還有一個人活著，聯邦就還沒有失敗！”
“我現在要從戰場上撤離，前往月神二號要塞準備迎擊吉翁的侵略，並且我要求所有人也要這麽做，並且在脫離這片戰場之後向月神二號集中。”
“這一次我們輸了，下一次我們要贏迴來！”
“武器我們可以生產，失去的戰艦也可以補充迴來，你們以為這就是戰爭的結束了？正相反，戰爭才剛剛開始！”
“我們絕不屈服於吉翁的暴政，我們要和他們戰鬥到最後一刻！”
“這就是我要說的全部的話，現在所有人以最快速度脫離戰場，我要求你們小心的保護好自己，直到勝利的那一刻到來。”
“願上帝保佑你們，聯邦萬歲。”
“雷比爾通話完畢。”
這番話並非是雷比爾的謊言或者是戲言，而是他發自肺腑的想法。
聯邦還沒輸呢，就算是這一次受挫了，也終究會獲得勝利。
沒能等到吉翁軍彈盡糧絕就不得不強行撤離，這必然會導致第二艦隊承受巨大的損失。
第一艦隊的壓力更輕，損失也會更少吧，聯邦軍的內部鬥爭幾乎是可見的。
地球的災情非常嚴重，能有多少力量支持他重建宇宙軍呢？
吉翁的勝利已成定局，在相當一段時間內，宇宙將由他們完全主宰。
。。。。。。
盡管有著種種不利的、甚至是讓人絕望的現狀，但他是真的打算重整旗鼓，甚至是重頭再來。
這樣的人，比那種一失敗就用自殺式特攻‘以死明誌’的懦夫不知道高到哪裏去了。
比起輕鬆地死亡，活下去反而是更加艱苦的道路，因為隻有活著的人才有責任，死人是沒有的。
這個在此前還說自己沒有另一個二十年重建宇宙軍的老人，卻在真正麵對重建宇宙軍的艱難現狀前毫不畏懼的選擇了更加艱苦的道路。
哪怕自己隨時可能因為年老而死去。
吉翁軍的又一次攻擊來臨了，這次損失的是一艘麥哲倫級的戰列艦，質量體直接貫穿了核心，將這條船切成兩半。
然而這一次，同樣是看不見、防禦不了也躲不過的攻擊，聯邦軍的將士們卻沒有感到真正的畏懼，他們有條不紊的開始挑選最適合自己的路線進行逃離。
而就在這時，黑色三連星的部隊已經鎖定了安納克號並在迅速接近。
而李爾的部隊，也抵達了距離第二艦隊防線不足20公裏的位置。
三方，即將撞在一起。
那必然會濺起非同一般的熾熱火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