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這時電話那頭一個女的喊:“妮娜,怎麽那麽慢,快換衣服?空軍一號來了一個大老板,點名要你的台,快點。


    陳妮娜小聲對我說:“對不起!韓冰哥,我不要上班了,不和你聊了。


    她掛了電話,那一刻我握著電話愣在那裏。心裏七上八下如坐針氈。


    我想不明白一個眼睛不好的女孩,怎麽給人家點歌,在那種風花雪月揮金如土的場所上班,會變成什麽樣子,我不敢妄加猜測。


    正在這時丁大爺從我背後拍了一下,說:“你小子發什麽呆,又被東西上身了?


    我見他手裏提著一個袋子,掀開說:“死老頭你嘴咋那麽惡毒,你這帶的啥酒啊!連個包裝都沒有,你看酒都發黃了,這能喝嗎?


    丁大爺瞪了我一眼說:“你小子,咋說話呢?你媽喊我丁叔,你叫我死老頭,等迴頭我和你媽評評理去。


    我望著丁大爺那認真樣,還真有些心虛,便換了一副嘴臉,皮笑肉不笑的說:


    “這電視天天放,太君,八路家夥我知道在哪!說的就是你吧!


    丁大爺提腳便對我屁股踹了一腳,我連躲帶跑的進了休息室。隨後丁大爺跟了進來。


    他把四瓶發黃的白酒,往桌子上一放,掃了一眼休息室感歎地說:


    “現在的條件真不錯,空調電視都有。


    丁鈴一見他爺爺來了,立馬迎上去,把丁大爺的棉披風脫了下來,掛在門後。


    丁大爺掃了一眼富貴,富強說:“這兩個小子,就是你從齊家村帶的兩兄弟。


    富貴立馬從床上坐了起來說:“丁大爺好。富強見他哥這樣說,也跟著他哥憨憨說:“丁大爺好。


    丁大爺笑著點了點頭問:“他們幾個呢?


    我說:“這不是知道你要來,出去整幾個硬菜去了嗎?


    丁大爺一手拂著白胡子,笑眯眯地說:


    “你們還怪有心的!不錯,孺子可教也!


    說著說著,田峰端著一個大砂鍋走了進來。


    隨後我父親,王飛翔,蔡大爺,一前一後走了進來。


    他們一一和丁大爺寒顫,我能看的出,我父親表情有些僵硬,給人一種冷冰冰的感覺,我能看出,我父親和丁大爺之間一定有事。


    隨後我們把兩張辦公桌對在一起,把所有菜擺了上去,蔡大爺接過丁大爺手上的酒說:


    “老丁這是好東西啊!你今天下血本了。


    我白了丁大爺一眼說:“這酒還叫好東西?都發黃了能喝嗎?


    蔡大爺和丁大爺,我父親,還有王飛翔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


    14章


    蔡大爺把酒擰開,一一倒在其他人的門盅裏笑著說:


    “冰冰,知道這是啥酒嗎?它是80年出的陽北大曲,這酒年齡比你還大,二十幾年的陳酒了,反正你也不懂,你喝浪費就別喝這酒了,正好飛翔剛買了兩瓶,陽北桂花香,你就湊乎喝那酒吧!


    我一愣不樂意地說:“別界啊!好酒不早說,快給我到一杯嚐嚐。


    丁大爺望著我滿臉迴憶地說:“當初你父親去你姥爺家,送的就是這酒。


    丁大爺話一落音,所有人目光掃在我父親的臉上。


    我父親那張臉瞬間黑的有些嚇人?


    王飛翔一見冷場,笑著說:“師傅,您這從出殯儀館那一天算起,該有二十年了,沒迴來喝過酒了吧?


    老蔡在一旁敷衍說:“有了,冰冰都二十歲了,這時間過的可真快啊!一轉眼二十年了,來,大家把酒都到齊,我們集體敬老丁一杯。


    丁大爺笑的嘴合不攏,笑著站起身說:


    “呦,今天你們這整的哪一出,讓我有些反客為主了,我隻是來看看我孫女的,這多不好意思。


    丁大爺說完滿滿一杯酒灌進肚子裏,抹了一口嘴說:“都愣著幹嘛啊!喝啊!


    蔡大爺盯著白酒說:“這才上來就一口悶啊!這晚上飛翔出車咋辦!


    王飛翔笑著說:“管他去,我師傅都喝了,咱不能掉鏈子,我說老蔡,你這人真jb滑蛋,說好敬我師傅,你倒好讓我師傅先喝了,都端起酒喝齊。


    我掃了父親一眼,見他揚起脖子喝了下去,坐下後一言不發,臉色有些沉重。


    正在這時電話響了起來,田峰一把拿起電話:“喂,陽北殯儀館值班室?啊!阿姨啊!建國叔在呢?我們正吃飯呢?


    丁大爺走過拿去電話說:“艾冰,我是你丁叔,你過來吃飯。什麽家裏做好了,你快過來,咋?今天不給丁叔這個麵子嗎?嗬嗬,好我們等你!


    丁大爺掛上電話說:“一會艾冰,來,鈴子,你別吃了,騰個位給你艾冰老姨。


    蔡大爺一把按住丁鈴說:“艾冰,又不是外人,又不是坐不下,擠擠坐。


    正在這時我父親開口說:“叫艾冰來幹什麽啊她喝酒喜歡亂說!


    丁大爺瞪了我父親一眼說:“你說這話啥意思?你喝酒就不亂說是吧!


    我父親被冷不丁地衝了一句,低著頭不敢迴話,那一刻我確定,丁大爺今天絕對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他帶著幾瓶好酒和五組的人拉關係,讓我們對丁玲好些絕沒那麽簡單。


    我冷不丁地說:


    “死老頭,你今天嗑火藥了,說話咋那麽衝,我爸怎麽惹你了,你想找事你直說。


    我話一說完,所有人愣住了,我爸更是震驚的望著我,那表情跟不認識我似的。


    丁大爺啪的一聲拍在桌子上,吼:“你咋說話呢!這裏哪有你說話的份?


    我顯然不象別人那樣怕他,從袋子裏抓了一把花生米,耷拉著眼皮說:


    “我在這裏值班,當然有我說話份,你一個外人牛逼哄哄的幹什麽,你那麽牛逼怎麽還被劉館長趕走了。


    丁大爺目光冰冷地望著我:“你以為你練幾年散打就了不起了,老子參加抗美援朝,打美國鬼子的時候,你爹可出生嗎?吆喝,你爹都不敢跟我齜個牙,你在這裝什麽大尾巴狼!滾一邊去。


    整個休息室氣氛驟然緊張,丁鈴瞪著我,那雙橢圓的眼珠跟快掉出來似的。我蹭的從桌子上站起來吼:


    “死老頭,我算是看出來了,你今天就是來找事的,不是來吃飯的,我們這裏不歡迎你,我們是內部員工聚餐,你一個外人有什麽資格坐在這?


    休息室的門猛然間被推開,我媽怒氣衝衝地走了進來,一把揪住我的耳朵,揚手就要打我。


    還好王飛翔眼急手快,攔住她。


    我媽說:“冰冰,你都成精了,你敢和丁大爺這樣說話?你小子我是把你慣壞了,今天我不打你,我對不起我十月懷胎!


    我一看我媽真的動氣了,急忙解釋。


    我母親哪裏聽我解釋,要不是王飛翔攔著我少不了一頓挨打。隨後整個休息室亂套了,蔡大爺,田峰,還有富貴,都上來攔著。


    我爸低著頭象霜打的茄子,一言不發。


    丁大爺擺了擺手說:“好了,艾冰,你兒子,冰冰,腦子夠用的,你們難道沒有看出來嗎?這壞小子一直在激我嗎,你們都坐我有話說!


    我媽的手僵在半空中,她有些迷惑地坐在我旁邊。


    我嘿嘿地笑著說:“死老頭,這都被你看出來,你真是老奸巨猾啊!


    我媽瞪著我,伸手對我胳膊上掐一下。


    我哎呦一聲。


    丁大爺大笑起來,他那梯田似的臉上,褶子擠在一起,象陝北的山坳一樣深。


    丁大爺端起酒杯對我父親說:“建國,我知道你恨了我這麽多年,看著你把我外孫子教育的那好,我感謝你!以後對艾冰好點,她也不容易!丁大爺話一說完抿著嘴,兩串淚珠順著丁大爺的眼角留了出來。


    我父親有些意外,他端起酒杯說:“師傅,都過去那麽多年了,我早就忘了,來我敬你!


    那一刻我突然感覺丁大爺這話說的,怎麽有些象臨終告別呢?


    他為什麽叫我外孫子呢?按理說我父親是他的徒弟,他應該叫徒孫。那語氣那表情似乎在透露著一絲放不下。


    丁大爺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對我媽說:


    “閨女,爹敬一杯,這麽多年你受苦了。


    所有人詫異地望著丁大爺,就連我媽也不意外,我媽表情複雜地端著酒杯說:


    “丁叔,你喝多了吧!


    丁大爺滿臉淒楚的搖了搖頭說:


    “我沒有沒有喝多,這是宿命,是我丁家的宿命,你是我的親生女兒,五十年前,是我親手把你過繼給秦大慶,其實秦大慶是你的舅舅,不是你的親生父親。這五十年來,我過的生不如死。


    丁大爺此話一次,包括我在內所有人驚的瞠目結舌。


    我媽手裏的酒杯瞬間滑落,掉在桌子上,酒濺了她一身。


    我突然想起丁大爺有一個摸鼻子的習慣,怎麽和我媽那麽像,原來丁大爺是我母親的親生父親。


    那一刻我望著我媽,又望著丁大爺,丁大爺沉重,熱淚盈眶的表情不象是裝得。


    我爸更是驚的,夾菜的手僵在那裏,跟人被點了穴道似的。


    我媽冷不丁的吼:


    “不可能?丁叔你喝多了吧!這個玩笑開不的!


    丁大爺閉上眼肝腸寸斷的說:


    “艾冰,你右肩膀是不是有顆梅花痣。


    丁大爺說完把脖子上的,一個半圓魚形玉掏了出來。


    我媽猛的站起身,往後退了幾步,激動說:


    “你,,,,我一把抱住我媽,她激動的差一點摔倒!


    我見過我媽脖子上也有同樣的一塊,我記得我媽說過,那是半塊黑魚孝子圖,黑魚孝子玉一共有兩塊,把兩塊玉放在一起組成一個完整的黑魚孝子圖。


    黑魚在古代被稱為孝雨,據說黑魚在產子的時候,黑魚媽媽眼睛會失明看不見東西。


    而黑魚媽媽因為看不見東西,不能去覓時間久了就會被活活的餓死。然而黑魚幼崽會,一直跟在母親身邊,等著母親吃它們,直至黑魚媽媽眼睛複明。


    這樣黑魚媽媽才不會被活活餓死,寓意母子情深。


    丁大爺深情地望著我母親說:


    “我知道,你接受不了這個現實。但是我不得不告訴你,冰冰傳承了我七煞之氣,如果我不告訴你們真相,他會害很多人、我扶著母親坐下。


    那一刻整個房間鴉雀無聲,所有人期待著丁大爺把話說完。


    丁大爺掃了一眼所有人,雙眸清澈寧靜,思緒萬千望著牆上的石英鍾仿佛時光逆流再一次迴到過去,他語氣莊重地說:


    “我祖籍上海,父親是**一個軍官,淞滬會站戰敗後,上海淪陷,我們一家從上海逃亡到南京,那一年我四歲,南京淪陷後,日本鬼子在南京實行慘絕人寰為期六周的南京大屠殺,我們一家還有很多逃亡的難民,被日本鬼子集中在,一條狹長的山坳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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