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這你都能看出來”。


    齊富貴笑著說:


    “我哪能看出來,這是村裏的規矩。


    一般老人下葬,正常疾病去世,用紅棺木俗稱喜葬。


    用紅漆刷棺木,大紅為亮色能驅邪去陰。


    用黑漆刷的棺材,為悲葬。黑色為深色一般能鎮除邪物,隻有年輕人,而且意外死亡的人,才能用黑色棺材。


    這紅棺材和黑棺材下葬時間也有講究,紅棺材一般趕早下葬,不能過了中午12點,12點為陽氣最盛,不利於死者升天。


    但是黑棺材就不同了,必須過了中午12點以後才能下葬,最好是12以後點下葬,因為過了中午12點陽氣重,能鎮的住黑棺材,讓邪物不敢輕易出來。行話叫紅吉黑福雙十二,黑祥紅煞過二四。


    我聽的頭頭是道,說:“你小子怎麽懂那麽多。


    齊富貴撓了撓頭皮,有些不好意思的說:


    “我在農村幹過一年司儀。


    我問:司儀是什麽?


    齊富貴說:“你見過鄉村結婚典禮嗎?就是那樣種,一上台拿著話筒忽悠人說,大家好,我齊富貴,陽北市最有名主持人,很高興大家來捧場,見證某某某於某某某婚禮。


    此刻我懷著無比激動的心情,什麽什麽的。


    如果主持葬禮,就這樣說:“今天,是一個,無比悲痛的,日子,我懷著,一種,痛不欲生的心情,緬懷,我們最摯愛的親人.我看著齊富貴搞笑的說話方式,配合誇張的動作,笑著說:“你是個奇葩啊!你臉皮這麽厚,一定是做鄉野司儀練就的吧!


    齊富貴撇了嘴,我臉皮厚嗎?,比起和我一起做鄉野司儀,跳脫衣舞姑娘我這不算什麽!


    我說你家怎麽還沒有到!還有多遠?


    “前麵那棵槐樹望右拐,五百米。


    我點燃一根煙塞嘴裏說:


    “那剛才一個女的,坐在黑棺材上又是什麽規矩?


    齊富貴停住腳步問:


    “你說啥?


    我吐了一口煙霧說:


    “剛才你沒看見嗎?那女的妝畫得跟鬼似的,坐在那口黑棺材上。


    齊富貴半天沒有反應來。


    我說:“走啊,你愣著幹什麽?


    齊富貴瞪著奇大的眼珠說:


    “冰哥,別開玩笑,這種玩笑開不得!


    我說:“我開個jb玩笑,你沒看見嗎?


    那女孩穿著粉紅色棉襖,棉褲,翹著腿坐在棺材上,顛著腳,那雙深紅色繡花鞋,在空中來迴晃。


    齊富貴驚愕地張大嘴巴哆嗦地說:


    “冰哥,那黑棺材上沒有人啊!咱倆一起從棺材旁邊過的,我沒有看見你說的,那個女人啊!你見的肯定不是人。


    我捏在煙的手懸在半空中,我突然想起,剛進村口,那全身冰冷的感覺,我在心裏問自己,這尼瑪難道又碰見不幹淨的東了。


    齊富貴說:“冰哥,先到家在說?


    隨後我和齊富貴加快腳步望他家走。


    一進他家大院,一個又高又壯的男孩,正坐在坐在院子屋簷下剝玉米,那男孩一見齊富貴進院,興奮地衝過去喊:


    “哥,你迴來了。


    齊富貴摟住男孩說:“咱奶呢?


    男孩說,咱奶去北村的齊四叔家了。


    一個女性聲音從內屋裏傳了出來,說:“是富貴迴來嗎?


    齊富貴喊:“媽是我。


    隨後兩個十幾歲的小女孩,蹦蹦跳跳地從屋子裏跑了出來喊:


    “哥,你終於迴來了!過年給我帶什麽好吃的,見齊富貴兩手空空,有些失望說:“哥,你說話不算話,說好給我帶好吃的,你騙人!


    齊富貴有些難為情剛想解釋,我一把握著他的胳膊,對兩個女孩說:


    “你哥雖然沒有給帶好吃的,但是給你們兩個帶了錢,有錢什麽都可以買。


    我隨手掏出三百元給每人一百。


    齊富貴說:“冰哥,你這是幹什麽!


    我說:“不幹什麽!過年了讓小孩買吃的,。


    那兩個小女孩顯然很懂事,她們把錢又塞進我的手裏。


    我說:“富貴,你這樣就沒意思了。切不說我和你父親是拜把的。論輩分你應該叫我叔,我給兩個孩子錢,難道不行嗎?


    齊富貴點了點頭,那兩個女孩說:


    “謝謝叔叔。


    我笑著對富貴說:


    “看見沒,叫我韓叔,你父親胡子是我四哥!這輩分不能亂,聽見沒。


    齊富貴搖頭苦笑,他隨後進堂屋喊:


    “媽,我父親的兄弟來看你了!


    我跟著富貴進屋,那屋子有些昏暗,一股中藥味撲鼻而來。


    一位麵容憔悴的婦女躺在床上,旁邊的桌子上,擺滿了大大小小藥瓶,房間簡陋連個像樣的家具都沒有,地上的熱水瓶還是鏽跡斑斑的老水瓶,上麵刻著一個發黑的囍字。


    那一刻我深深的被震撼了,那寒酸的臥室,有些讓人無法接受。


    那婦女艱難地昂著頭,意示尊敬。


    齊富貴抱住她說:“媽,你別動了!


    那婦女一直手支在床上招唿我坐。


    我坐在她桌子旁邊的椅子上說:


    “大姐,我是胡哥的拜把兄弟老六,我叫韓冰,昨天剛放出來,來看看你們!胡哥在裏麵混的不錯,沒人敢欺負他,他在裏麵比較照顧我,經常和我說心裏話,說掛念你們。


    這不,今天我替胡哥來看看你們,我剛放出來,帶的錢不多。


    我隨手把身上僅有的,1500塊錢放在桌子上,我來的匆忙,也沒有買什麽東西,你收下吧。


    富貴媽說“兄弟,前幾天有人剛送錢過來,你這是幹啥!


    你剛出獄我知道你也難,這錢我不能要,你能來看嫂子,這份心嫂子領了,這麽多年除了,萬金龍老爺子派人送錢來,沒有一個人敢挨俺家,這人一旦窮氣短啊!你能有這份心,胡子沒白認你這個兄弟。


    第六十三章人咬狗


    我說:“嫂子,我不打擾你們一家團聚了!我走了。


    那一刻隻有我自己知道,望著屋裏一貧如洗的四哥家,我怕情緒失控忍不住哭出來,我想逃離這個讓我心酸的地方。


    富貴媽急忙說:“兄弟你這是幹啥!這到家一口水也沒有喝,就要走,你這不是打嫂子的臉嗎?


    富強你來。


    隨後那個在院裏撥玉米的男孩走了進來,富貴媽說:


    “你殺隻雞,今天家裏來貴客了,去張村長家打二斤燒酒,陪你韓叔好好喝兩杯。,,哎,,,男孩跑了出去。


    我說:“嫂子,我真有事!昨天剛出獄,家裏親戚沒去呢?這不過了年我再來。


    富貴媽說:“不行,哪有到家不吃飯的理!


    我說:“今天路上有些事,雪下這麽大,我怕晚上沒有車。


    富貴媽說:“今個不走了,明天一大早在走,我馬上讓妮子給你,收拾一個幹淨的床!


    我苦笑說:“嫂子,別麻煩了!咱來日方長機會多的是!


    富貴媽有些生氣說:“你如果看不起俺,你就走,俺保證不攔你!


    我說:“哎!嫂子你真是個實在人,既然這話你都說了,好,不走了,明天一早在走。


    富貴媽顯得很高興。隨後我們聊了一些在監獄裏事,有很多事都是我瞎編的,目的隻有一個,讓癱瘓在床的胡子妻子盡可能高興!


    聊到家裏的四個孩子,富貴媽沒有控製住情緒哭了起來。


    或許在她的想法裏,是她的病,拖了全家的後腿。


    蒼白的相勸在現實中顯得不堪一擊。


    或許她好久沒和別人推心置腹說心裏話,一直在說,眼淚幹了又濕。


    試想一個農村婦女,帶著四個孩子,丈夫在監獄,自身癱瘓在床,她心理積壓著是一種怎樣的絕望呢!我無法體會!


    而我象一個虔誠的佛教徒,安靜的傾聽。


    冬天的天黑的特別早,我和齊富貴還有他的一個弟弟,兩個妹妹坐在堂屋吃飯。


    我不是一個重細節的人,但是富貴家的家教深深震撼了我!


    三道菜,兩素一葷,一個蘑菇燉小雞,一個青椒炒雞蛋,還有一個醋醃大白菜。


    他兩個妹妹筆直的坐在板凳上,盯著蘑菇燉小雞兩眼發直,夾著大白菜望著小雞,嘴裏還說:


    “叔叔,你吃雞肉啊!我哥做得小雞可好吃了!


    我望著她們心在滴血。


    我對富貴說:


    “富貴,把小雞給你媽留一半,


    富貴說:“我媽不吃這!她喜歡吃,我弟弟給她弄的有麵糊湯!冰叔你吃吧!


    他的這句冰叔,叫的我有些不自然!我說:“對你媽不喜歡吃,你喜歡吃,別廢話!給你媽留一些下去!


    富貴為難的看著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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