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蛋,她跑到哪裏去了!?”


    十字路口,黑西裝的刑警跑得氣喘籲籲,身後的同事更上氣不接下氣。


    就在剛剛,兩人在人流嚷嚷的街道上穿來插去,在短短五分鍾時間,就跑出了足足兩公裏的距離。這的確是優秀的體能,但如果找不到目標,一切都是無用功。


    “該不會是……打車走了吧……”


    圓穀累得像條狗似的,尤其他年紀已不小,更是個地中海,此時更顯狼狽。


    “會打車走的人,還會一路步行到那家旅館去嗎?從警署到歌舞伎町,之間距離有三公裏了吧。”


    佐藤表示質疑,他站在斑馬線前,正對著一棟樓層極高的豪華酒店。圓穀累慘了地跟到他身邊,搭上他肩膀,對他的判斷表示讚同,但隨即拋出個更嚴峻的問題。


    “那我們接下來該怎麽辦,既然她發現了我們的跟蹤……”


    問得好。


    刑警佐藤臉色難看。


    果然還是,上她家門口堵著去了?


    在四棟高樓夾角形成的十字路口邊緣,一黑一灰兩名男子匆忙登場,隨即沮喪離去。從高空俯瞰下去,數十成百的人群如螞蟻般在道路上行進著,這裏是港區,單獨兩個人影的存在感自然微弱。


    但在美冬看來,他們卻比什麽都要現眼。


    這裏是東京皇家花園酒店的1632室,高級套房的客廳裏,青山美冬穿著性感迷人的連衣長裙,紮著修長的馬尾,正凝神俯瞰窗外的街道。


    自稱宮本摩子的少女,正文雅而忐忑地守候著在一旁。


    與美冬一模一樣的鵝蛋臉,與略尖的下巴,和同樣清秀迷人的麵龐,與麵部一切細節,但氣質卻截然不同。發型亦然如此,三條辮子盤繞的發髻下垂筆直長發,自然格外凸顯她的端莊雅麗。


    “看到那兩個人影了嗎?”


    美冬開口道:“他們應該是從東新宿的警察署開始,一路步行跟蹤我到歌舞伎町,然後應該是一直在那兒等著我,等我出門後,在一路尾行到被我甩掉為止。等候時的三個鍾頭,還有之前跟蹤時的徒步……三公裏?”


    “然後一路追到了這裏,還好最終失去了線索。”


    文雅的少女開口,語調節奏分明:“所以美冬桑,你現在的確迫切需要我的幫助。如果不能提交出不在場證明,那麽隻要兇手一日未遭伏法,你的生活就一日無法平靜。”


    “這個道理,我當然明白!”


    美冬抱著雙臂,嚷嚷道:“不過老娘現在真的頭都大了!宮本摩子是吧,你確定你媽就生了你一個閨女?你確定自己沒有個同卵雙胞胎,在一個該死雨夜裏,被小偷給換成了狸貓!?”


    “美、美冬桑……”


    “不好意思,是我激動了。”


    美冬放下胳膊,然後用力甩動右臂:“但我能不激動嗎?一模一樣啊我們兩個,如果不是雙胞胎,你還有第二種解釋嗎?克隆人?還是純粹的大數據巧合?你讓我究竟選擇哪一個相信的好!?”


    此時,距離美冬走進這間客房,已經過去了三十分鍾。


    三十分鍾的時間很長。從她跑進賓館,到那兩個警察一路亂追,都跑到了酒店樓下卻失望離去,完全夠搞定這樣一整個流程。


    但這看似漫長的時間,卻仍不夠她把剛得知的勁爆新聞消化掉。


    “很遺憾的是……我真的非常確定,我母親隻有我一個女兒。”


    宮本摩子向前走了兩步,小心且謹慎:“早在向你掛第一通電話前,我就專門查過家裏的戶籍,也專門托人去民政局調查過……真的很遺憾,美冬桑。”


    “很遺憾,好吧,非常遺憾。”


    美冬的胸膛起伏不止,情緒一經撩起便難平息:“但我們長得這麽像,總得有個合理的解釋吧?拜托你就別跟我扯那個大數據級別巧合的解釋了。沒錯,全地球七八十億人,是可以搜出幾對能上新聞的長得相似的人,但你能把運氣都賭那上麵嗎!?”


    “你當然無所謂,我可是個孤兒!”


    一句怒喝抵至高潮,而後陡然間,美冬突然身子一歪,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美、美冬桑!?”


    這一幕直把摩子嚇得花容失色。但看一個和自己容貌相同的女孩,如此痛苦地嘶嚎,像要將內髒全嘔出來似的拚命咳嗽,這份心理衝擊對誰都是不菲。


    她連忙衝上前去扶住美冬。


    “呃……”


    如此,整整半分鍾之後,美冬才堪堪恢複正常。她跪在地上,無力地長著嘴唇,一滴鮮血徐徐垂下,砰地落到了質地輕柔的地毯上,濺起無數瓣豔紅的花朵。


    摩子清楚地看到這一幕,一張白嫩的俏臉慘白無血。


    “美冬桑,你這究竟是……”


    “沒事,老毛病了,死不了。”


    美冬平淡地說著,並自行努力著站了起來,隻是在最後站直時扶了下窗玻璃。摩子正挽著美冬的手臂,卻愣是沒起到太多作用。


    的確不是什麽大問題,美冬默默擦著嘴巴,心裏卻是感到好笑。因為她知道,自己這番發病肯定能把對方嚇尿。


    的確如此,看美冬暗疾發作卻如此平靜的樣子,摩子頓時鼻子一酸,柳眉顰皺。


    “算了,看你一臉迷迷糊糊的樣子,估計也確實是個二貨。”


    美冬按著摩子的肩膀,策馬橫刀、頗為霸氣地往椅子上坐下,並了當地翹起二郎腿。


    “不過宮本,我還是麻煩你現在少說幾句,多給我點冷靜的時間好不?我可不像你似的,早早就發現了這個大秘密,並為今晚的會麵準備了那麽久。他娘的,突如其來一串騷擾電話,然後從天而降個跟我長得完全一樣的人啊!外星人降臨都沒這個震撼吧!?”


    短短半小時時間,美冬已經是第n次大聲嚷嚷了,此刻這番牢騷,也已被她絮叨過好幾迴,且每次都是這幾句話。


    沒得說,這確實就是她現在最大的槽點,和不得不喊個沒完的原因!


    “噗,沒問題……”


    完全和美冬是一張臉蛋,宮本摩子怡然抿嘴,點頭失笑道:“這裏是酒店,你有一整晚的時間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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