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迴事你,走不走,不走我找別人了啊!”說罷胖子作勢就要下車,那大漢往後退了一步笑著道:“沒有我盧麒麟的允許,誰敢給你開車就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你叫警車送你迴去都不好使。”


    “喲嗬,”胖子也笑了:“爺今天心情好,不跟你一般見識,小地痞子哪涼快哪呆著去,再嘰歪,老子現在就幹你!”說罷他就往腰上一樓,隔著衣服,那槍的形狀便露了出來,本想早點喝退,可不料這家夥非但不走還賴上了,他往後退了兩步往上一躍道:“野人屯來的吧?怎麽著,想去動裏麵的東西了,可惜啊,那東西已經有人比你們先看上了,這行的規矩你們這些外鄉人不會不懂吧?”


    第八十九章 二陳


    查文斌對胖子使了個眼色,後者翻身跳下三輪車一把挽著那人的胳膊,同時把手往腰裏一伸把那硬邦邦的家夥就頂在對方的身上對那來人道:“麒麟哥是吧?若我告訴你我非要動呢?”


    “不用擱這兒嚇唬我,我們老板想找你聊聊,談談合作,有什麽想說的與他說去。”


    “你們老板算個雞巴?”胖子突然伸手一把抓著那個大漢的頭發,抬起來猛地就朝三輪車的車都上結結實實砸了下去,這車鬥都是用木頭訂的,那邊緣結結實實的給磕到那盧麒麟的上唇上,當即一個門牙脫落,還有一顆也是搖搖欲墜。北方的深秋是格外的冷,這一下過後,那其中的滋味怕是隻能他自己能夠體會了。


    丟下滿臉是血的大漢,胖子走到那三輪師傅跟前道:“現在可以走了嘛?”


    “大哥……您這是要砸我飯碗啊,您一走了之,我還得在這鎮上混飯吃……”


    胖子轉身迴去,又一把拎起那個盧麒麟拍著他的臉頰道:“冤有頭債有主,要是讓我知道你欺負不相幹的人,老子讓你死無全屍,有種的,你知道上哪裏找我。”


    三蹦子一陣突突的黑煙拉著幾個人揚長而去,不遠處有幾個男人這才走了出來饒有興趣的看著那離去的背影。


    講話有句話:強龍不壓地頭蛇,查文斌的本意沒讓胖子去動手,而是去跟著了解一下情況,不想這小子出手就傷了人,怕是野人屯的寧靜又要被打破了。


    坐在地裏的查文斌悶聲不響,胖子見他一臉愁容便安慰道:“一群不入流的小地痞你怕什麽?地頭蛇再強他也終究是條蛇,咱可是正兒八經的猛龍,不是猛龍不過江啊。”


    入了夜,這藥坑也已經放好了,胖子的爆破技術說不上什麽專業卻也勉強能用,平地裏一聲悶響過後騰起了一陣濃鬱的硝煙味,屯子裏的狗頓時又開始不安分起來了。不過事先有說晚上去打獵,估摸著村民們也不會有多大動靜,等到那洞口的硫磺味散的差不多了,胖子這就準備下去了。


    才綁好繩索準備爬進去,忽然周邊閃出了十幾條人影,黑夜裏對方手裏都有著明晃晃的東西,一瞧那不是槍就是刀了。人群中站著一個嘴上打著紗布的家夥,脖子上那根大鏈子和胸口的血跡說明這夥人就在他們後麵便跟著過來了,把他們圍在中間那架勢就跟街頭火拚似得。


    當中有一個約莫三十出頭的年輕人,從頭到腳一身黑色的小西服,板寸頭,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是個黑社會似得,脖子上還紋著一條龍。


    那人笑著說道:“本來呢,我是不想用這種方式跟你們談的,可是有人不上道啊,非得逼我,聽說閻王就是被你們給攆走的吧?”


    胖子解開繩索往地上一丟道:“有話就說,有屁就放,坑我占了,人我打了,你就說想咋樣吧?”


    那人一招手,唿啦一下十幾個人馬上就把他們給圍了,手裏長槍短槍的一個個都不像是善類。他們可分得清狀況,苗老爹和查文斌的身邊人數比較多,這樣即使葉秋動手也不過是徒勞,這人可不比鬼,下手黑著呢。


    站好陣勢,那人倒也沒過分,反而給胖子遞了一根煙道:“兄弟我找了你們可是足足有好幾年了,怎樣合作一下,查文斌,查先生?”


    “你是誰?”


    “東北二陳聽說過沒?陳華東是我大哥,我叫陳華南,自我家祖父輩起就是這東北的十二道柳子之一,打過日本人,也打過蔣介石,最後被共產黨給繳了槍。我家爹爹被判了無期,隻留下我們兄弟二人在這東三省的地界討口飯吃,天上飛的,地裏長得,隻要是這在這範圍內的,我陳家弟兄的手都夠得著。”說著他摸出一塊金疙瘩道:“這玩意,是你們掏出來的吧,不瞞你說,苗老爺子在江湖中輩分按理挺高,可占著這麽一塊寶地不作為確實有點可惜,所以呢,我就想跟你們來個合作,裏麵的東西出來後三七開,我七你們三。”


    “對不起,還真沒聽過,”胖子道:“現在給我滾,爺就當沒看見。”


    “強嘴?”那陳華南笑著笑著臉就突然一黑,豁得一蹦離地就有三尺高啊,鋥亮的黑皮鞋照著胖子的胸口飛起就是一腳,踹得胖子連連後退了好幾步。葉秋剛想動,後腦勺就被頂上了一根槍,胖子捂著胸口吃了這個悶虧,瞅著這形勢他們的確是處於下風。


    接著他又笑著對苗老爹道:“怎麽樣,苗老爺子?晚輩這個要求不過分吧,您老點個頭,這生意不久談完了嘛。”


    苗老爹道:“陳大麻子是你祖父?這麽說來,陳耀祖就是你爸爸了。”


    “老爺子好記性,正是這一門陳家,要不然,誰敢來打擾您啊,那不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


    “不錯不錯,”苗老爹連連點頭道:“有出息啊,陳大麻子也終究是帶出來一個好門頭子,我這沒意見,隻要你有命把裏麵的東西帶出去那也是你的造化,將來有人找麻煩,也別怪我這個做長輩的沒提醒過你。”


    這陳大麻子是誰呢?說起來,陳大麻子還真是跟苗家有淵源。當年苗家先祖在這片地界上做主的時候,手底下有一個人功夫了得,這人便是陳大麻子的父輩,跟著苗家橫掃了東三省的黑勢力,說起來還是苗家的家丁。後來苗家先祖定居在這野人屯一帶的荒山野嶺裏頭,深出簡陋,這樣寡淡的日子讓不少人的心都不穩了,於是一些人便開始跑到外麵去打天下,陳大麻子的父輩就是在那時候離開了,不過他是讓苗家先祖主動給送出去的,臨了的時候苗家把積攢的錢財都分給了這些弟兄讓他們各自都去找活路。


    就是靠著這筆錢和那些在山裏的弟兄,原本一個家丁開始逐漸成為東北黑道上一股強大的勢力。到了陳大麻子這一代更是了得,手底下有五六百號弟兄,使得那是進口快槍,腰裏別著的是二十發的快慢機。


    手裏有家夥,人馬又充足,陳大麻子便成了當時東北赫赫有名的一支響馬,跟當時的東北王張作霖號稱一個管白天一個管晚上。可終究他還是倒在了東北王的槍口下麵,隻是因為他把手伸進了東北軍的彈藥庫,後來陳耀祖接了陳大麻子的班,開始帶著隊伍占山為王,那會兒正巧趕上九一八事變,政局動蕩,東北軍的不抵抗一下子就讓整個東三省陷入了權利真空,而陳耀祖就是乘著這個機會成了東北十二道柳子裏麵排行第三響當當的人物。


    這有隊伍自然就得要弄錢,養人養槍都得真金白銀,那會兒的大家族都跑到南邊去了,日本人他們隻敢偷襲小分隊,餘下的都是一些窮百姓,不得已陳耀祖就開始把手伸進了地下。那會兒大家都有勢力範圍,井水不犯河水,陳耀祖就想到了當年祖父跟著的那苗家。


    苗家是羅門五大家族,這個他自然是知道的,不過那會兒的動蕩讓羅門也無暇顧及這片火坑,他認為這是一個機會,當時便帶著一波人馬摸進了野人屯。隻可惜,過半的人手全都栽在了一個墓子裏,而這個墓子就是現在的這片沙子地。


    建國前,東北解放,陳耀祖既不願意收編也不願意投降,結果被解放軍打了個稀裏嘩啦的來了個活捉,拉倒廣場上公開宣判。因為他名號大,但是卻也沒怎麽幹過禍害百姓的事兒,據說還曾經幫過東北的地下黨同誌,所以隊伍解散,給判了個無期。


    陳耀祖有兩個兒子,就是剛才那位陳華東、華南倆兄弟。這倆兄弟年幼的時候老爹就被帶進去,老娘壓根在哪兒都沒見過,聽說是跟人跑了,所以小時候也挺慘,到處流浪,也正是這種個性和他們骨子裏的那種土匪基因,十幾年後,東北二陳的名號逐漸開始叫響了。比起他們父輩,這二陳可謂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六十年代他們就領著紅衛兵打著革命的名義大肆搶奪,積累了大量不義之財。改革開放後,更是不得了,手底下有幾支施工隊,說起來是搞拆遷和建築的,實際上都是他們的馬仔,勢力大得很。


    想不到這麽多年後,二陳這一輩依舊還惦記著野人屯,按理來說他們的確得管苗老爹叫上一聲老爺子,不過奇怪的便是他們怎會認得查文斌呢?


    第九十章 莫名的死屍


    “老爺子既然是答應了,那晚輩就多謝了,既然這洞口也打好了,那咱就下去瞧瞧,麻煩查先生一會兒帶個路,我這人膽子小,最怕死人什麽的,有個道士在旁邊這心裏就有底啊。”


    胖子怒不可遏道:“你他娘的也配請查爺?”


    “哎,不要這樣說,在我心裏可是很尊重查先生的,”說著他便輕輕拉起查文斌手臂道:“查先生年輕有為,責任大,擔子就多嘛,我會一直陪著您身邊的,一直到這項艱苦的工作順利完成。”


    查文斌不傻,他很清楚,既然對方知道苗老爹的底細,剛才兩人的對話其實是頗有意味的。苗老爹已經警告了那陳華南,無疑已經抬出了羅門的身份,可是對方卻並不放在眼裏。這恐怕已經表達了另外一層意思,羅門對他並不是沒有威脅,而是不會去威脅。


    苗家占著這塊地太久了,有些人已經迫不及待了,那麽扶持一股勢力來點競爭,一是強迫苗家認清形勢,二來也可以找到可以替自己當炮灰的人。當時了,查文斌相信,這二陳定是和羅門達成了某種協議的,若不然,誰還真的敢來招惹苗老爹?有句話叫作: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好歹人還是五大家族之一,不看僧麵還得看佛麵呢!


    雖說言語上還算是客氣,可那一排壯漢手裏的家夥事都不是假的,胖子用繩索把他捆結實,又給他頭上帶了個礦燈,一再囑咐要是有半點不對勁就拉繩索為信號。


    順著這個還殘留著火藥味的地洞,查文斌感覺就連唿吸都是那樣的難受,首先是壓抑,封閉和窄小的空間讓喘氣都是一種奢侈。手肘和地上的泥土發生著摩擦,人就像是一條蛇一樣,要靠著幾寸空間反複挪動著身體,沒一會兒,他就覺得唿吸困難,心裏發悶,調整了一會兒後又硬著頭皮繼續往裏。


    越往下,這洞裏的味道就越大,嗆得喉嚨裏一股黏糊糊的感覺,眼前還有來不及散開的濃煙。不過再往下反而又覺得好了,絲絲的涼意從地下不斷的傳上來,甚至還有一股微風撲麵而來,爬了約莫得有十來米,也就到了這坑的最下方,接下來,這個終日與香燭為伴的道士也拿起了洛陽鏟,他需要在這裏打進去一個兩米深的探洞,再放上背後的炸藥。


    原本是這樣安排的,可是等到查文斌到了那個地方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右側那堵牆上赫然已經有了一個半塌的洞,他用手扒拉一下了四周的泥,一個形狀規則的方形洞口已經出現,而且上麵還有不少的木頭打著寸子。


    瞧著這個洞,他頓時就想到之前二陳說的,他們先祖曾經關顧過這座墓,想必這就是當年他們留下的盜洞,取的方位與他們預估乃是同一個方向,這樣一來倒也省去了讓他不擅長的工作。


    迎著那個洞,風就是從裏麵吹來的,借著燈光往裏麵照了一下,洞坑相對完整,沒有塌陷的跡象,查文斌便大著膽子進去看看。著老前輩果然就是老前輩,走的路線與他們規劃的如出一轍,隨著盡頭又分出兩條,一條是拐著往左的,風就是從那邊進來的,看來這個就是傳說中的通風口,一種為了防止窒息挖得一條備用通道。


    而往上有則是有一塊舊灰色的布料橫在自己的頭頂,查文斌用手輕輕一觸,頓時就把手給收了迴來,他可以斷定這是一具已經腐爛完全的骸骨。小心翼翼的用手拖著,隻輕輕往下一拉,骨頭散開的聲音伴隨著泥土“嘩啦”往下一沉,他也連忙往後一退,等到那些塵土散去,一個骷髏剛好滾落在自己的身旁,兩個空洞的眼窩子看著是那樣的讓人心裏發毛。


    按照和胖子的約定,查文斌用力拉了三下,接著他便解開自己的繩子,不一會兒那個陳華南便跟著也摸了進來,一瞧查文斌正在那蜷縮著,他還笑道:“看不出來啊,查先生幹這行也挺利索。”


    查文斌一努嘴向著地上那骸骨道:“這個應該就是你們的前輩,這洞是他們打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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