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勝武道:“麵子事小,小命是大,老錢不也走了,唐老大根本就沒到場,要不二哥,我們也就此別過,各迴各家吧。”


    張若虛道:“苗兄,這一路你最沉默寡言,此事你看該如何?”


    苗老爹也沒搭理他倆,默默的帶著自己的“苗蘭”就此迴去,張若虛瞪了丁勝武一眼道:“你啊,真是越老越糊塗!這事兒明擺著就是坑你們倆來的,這般迴去不是剛好落了人口實!”


    丁勝武要背一挺道:“那又如何?他還真能拿我怎麽樣,要動我丁家也不是那般的容易!”


    夜半,查文斌準時醒來,風起雲已經坐在了帳篷外,為何要選擇此時出發,是有原因的。風起雲昨夜進去的時候做了一件事,那就是閉上眼睛,捂住耳朵屏住唿吸,這人有七竅,隻要捂住了七竅不出陽氣,你的陽火便會處於十分微弱的狀態。當時時間久了,這火就得熄滅,人也就跟著沒了。此時一般的邪物是看不到你的,你也看不到它。這個道理就和滿世界都是鬼魂在遊蕩,指不定現在的床頭或是窗戶上就有個好兄弟,客廳裏也有個老婆婆正坐在那裏喝茶你同樣看不見的道理是一樣的。


    隻是,這麽長的一段路想要通過難度確實很大,不過以風起雲卻有一樣東西恰好可以幫他們,那便是從氐人那裏得來的那個水肺!


    這東西裏麵存著空氣,主要也是給查文斌和胖子準備的,實在憋不住的時候,吸上一口,氣依舊還是不外泄,用這個法子支撐幾人通過古戰場的可能性是極大的。既然白天進去雷電交加,那還索性不如去撞鬼,乘你們殺得難解難分的時候,我當什麽都看不見,一了百了。


    是夜,四周靜悄悄的,比起前幾天的嘈雜,如今正是多了一份難得的安靜。一出門恰好碰見容平正在撒黃紙,胖子頓時有些不爽道:“你這意思是準備送我們幾個上路是吧,我們也沒虧大你啊,用這種惡毒的法子咒人。”


    容平解釋道,他這是在打發那幾個死掉的人,“大半夜的就在帳篷外麵哭哭啼啼的,還像是個大男人嘛,哭得老子心裏瘮的慌,起來活動活動。”


    “我教你個法子。”查文斌道:“你有傘嘛,讓那些鬼魂全都躲進你的傘裏,到時候把傘用符給封上,斷絕它們與這裏的氣息,或許能夠帶的出去。”


    “有道理!”容平轉身還真就去找了一把黑傘,也不知道是哪個家夥留下的,剩他一人在那舞弄,查文斌三人跟著進了古戰場。


    看著消失在黑夜裏的三個年輕人,張若虛站在帳篷外道:“他們終究是要比我們講情義。”


    丁勝武有些心虛地說道:“那要不我們也進去吧?”


    張若虛道:“捂住鼻子不唿吸你行?”


    “我……”丁勝武剛要準備說什麽,突然一個聲音幽幽地說道:“他行,不行也得行!”


    帳篷外緩緩走出一個戴著黑色墨鏡的男子,一身黝黑的喪服讓人覺得這是哪家棺材詐屍了。張若虛和丁勝武見是他也連忙低頭行禮道:“見過大人。”


    “罷了罷了。”他伸手揮揮,跟在他身後的苗蘭和九兒頓時燃起了一通大火,“轟”得一下,轉瞬就隻剩下了一對灰燼,原來這竟然是兩個紙人……


    鬼道,當世修行甚少,這個同樣源自古老巫術的一脈沿用了一條最短的捷徑。鬼道,修的是死後,人道修的是生前,一個以己度人順應天道,感受宇宙變化,六合五行之力,悟道而行道,視為正道。而鬼道者則是以鬼度己,修煉法門早已失傳,自鬼道修煉法出世以來,能成者皆是由正道轉入,尤以張魯母子最為出名,這二人恰好又是名門正派出身。在天師張道陵歸位後,張魯父親張衡繼行其道。張衡死,則張魯繼為首領,不多久,天師道又重歸正道門下。


    就連查文斌也未曾想到,葉歡的兩個紙人竟能蒙蔽了他,不過這也難怪,葉歡是鬼道個中翹楚。此道向來以詭異神秘著稱,他又演習過正道之法,通曉道士看穿陰陽的一切法門,要找到查文斌現在的漏洞在哪裏,以葉歡的本事還是可以辦到的!


    “聽說唐家的那位公子被人削去了雙耳?”葉歡露出一口焦黃的牙齒嘿嘿陰笑道:“有趣有趣,我這同門師侄倒也越來越有脾氣了。”


    張若虛趕忙說道:“已經派人送下山去救治了。”


    葉歡推了一下墨鏡道:“總要給上麵一個交代吧!死了一個區區錢韶怎麽夠呢,無炎,去殺了他,你知道該怎麽做的。”


    “是!”突然間,秦無炎從他身後像是鬼魅一般的閃出,驚得丁勝武頓時渾身的冷汗……


    第一百四十三章 骨笛搭橋


    是年,福建唐家唐問天薨,四川錢家錢韶薨,羅門之中勢力最大的兩個家族,一個富可敵國,一個雄霸一方均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打擊。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羅門是個工具,工具之中斷然不允許出現打破勢力平衡得出現,經過千百年的發展,羅門五大家族各自為王,的確是到了要敲打敲打的時候了。要養一條狗,便是忠心的狗,會反過來想咬主人的狗下場都是一樣的。


    張若虛上前問道:“那大人,我們該怎麽辦?”


    葉歡詭異一笑道:“好辦,跟著他們。”


    “這……”張若虛也是麵露難色,以他的了解,這進去怕是簡單,出來那可就難了。


    葉歡低哼一聲:“沒用的東西,苗子,跟我一塊兒去,陪我走走。”


    苗木華低頭道:“是!”


    就像沒有人知道苗家的底細一樣,對於這個在羅門裏像來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黑墨鏡張若虛也隻有退到一邊的份兒。葉歡大搖大擺的朝著黑暗處走去,這裏才是他喜歡的味道,熟悉的感覺。


    鬼道者,能通陰陽,修煉鬼道的最高境界是死而不腐卻不成僵,簡稱活死人。他們可以把自己的陽氣完全消耗殆盡,如同死屍一般卻又有著活人的思維和行動能力,代價也是有的,比如他們的手和皮膚都會變形,到後期,手掌會像僵屍那般變得僵硬彎曲,皮膚上會布滿屍斑,並且再無味覺,吃什麽東西都如同嚼蠟,最重要的是他們會喪失生育能力。


    造物主從來都是公平的,鬼魂一類是無法繁衍後代的,鬼道者同樣是如此,所以研習鬼道的信徒多半心靈是扭曲的,黑暗的。在他們的內心深處,生命是不值得尊重的,如同螻蟻一般,而感情更是要求堅決斬斷的,為了生存,他們會不惜一切。正是因為這種修煉法則會導致人性的扭曲,所以天下正道皆以鬼道者不恥,並將其視為魔道。


    張若虛一聲歎息道:“走吧,老丁,去或許還有條生路,起碼他現在放過你的九兒,這個人喜怒無常,你又不是不曉得他的手段。”


    丁勝武也有些犯難道:“帶著孩子……”


    “吃吧,吃下去或許就挺過去了。”說罷,張氏父子一人一口吞咽下一顆黑色小藥丸,奇苦無比,一咽下去頓時覺得喉嚨處被人牢牢鎖住,半點喘氣得功夫都沒有,難受了一陣後,張若虛漸漸開始緩過神來。這種藥丸就是鬼道煉丹傑作,可以封住人的七竅,短時間內不會致人死亡,專門被用來穿梭於一些活人不能去的地方用來捉鬼修煉。


    “哎……”丁勝武一聲歎息,隻得給自己和九兒各自喂下一顆,四人結伴隨著那葉歡一同前去……


    查文斌和胖子是輪流用著那水肺,三個人之間彼此之間用繩子拴著,風起雲打頭,雖然是堵著耳朵,可依舊能聽到喊殺聲和金屬的碰撞聲。日複一日,年複一年,這場戰爭永遠不會結束,也永遠不會有盡頭。大約是堅持到那水肺裏的空氣快要用完的時候了,風起雲這才終於停下了腳步道:“到了,應該就是這兒。”


    查文斌終於可以睜開眼,一看就立刻把自己嚇得一大跳,也就是再往前走那麽一丟丟就一步跨了下去。胖子撿了個小石頭往下丟,壓根就沒聽到迴聲,如同他所說,從這頭一眼望不到那頭,真不知道當時葉秋是怎麽走過去的。


    毫無疑問,對麵應該就是當年的北虞王朝,戰火被阻擋在了家園外,若是有這樣一道天塹,以當時周人還十分原始的工具無論如何也是攻不過去的,為何偏偏要把戰場選在外圍?


    胖子突然發現這峭壁上有兩截鏽跡斑斑的半圈,他用手電照著,那東西乍看跟快石頭沒啥區別,用手敲擊發出“噌噌”得聲音。


    “是鏈子,青銅的,以前這兒說不定是有道鏈橋通過去的,”胖子測算了一下距離道:“乖乖,這要是有一百米的話,那整個鏈子的重量就是相當驚人了,怪不得這地上有銅水澆築過的痕跡,六千年前的古人難道就已經掌握了青銅冶煉技術?”


    “不稀奇,我們燧人氏自一萬多年前就掌握了火,後來不久就已經發現利用火可以從石頭中提煉金屬。”風起雲頗有些子豪地說道:“當年,我們的先祖就是從這裏走向了肥沃的平原,這裏是所有風姓後人的祖宗山,是我們的根!”


    站在這萬丈懸崖邊,除非身上有翅膀,不然怎得才能走過去呢?查文斌忽然看著風起雲道:“他真的就是那般走了過去?”


    風起雲點頭,查文斌道:“好,那我信你!”說罷,他抬出一腳便要跨出,胖子急忙拉住他道:“你瘋了!”


    胖子隨手撿起一個石頭朝著查文斌的正前方砸了下去道:“你看,你聽,這有路嘛?小白臉,你倒是看明白了,老二又不是鳥人,他怎個可能就這樣過去呢!”


    “文斌,不要衝動!”風起雲也怕他真的一步就跨了過去道:“當時天黑,我到的時候葉秋應該比我早到了很久才對,我還能看見他的背影,說明他在這裏也是等了很久。”


    “等什麽?”胖子道:“你以為是七仙女會牛郎,等著喜鵲來給他搭橋嘛!要等也要等天亮了,等我們眼睛能看得見了,我相信老二不是飛過去的,這地方肯定有一條道隻是暫時看不見罷了。”


    查文斌突然問道:“風兄,你說你當時叫他的名字,他沒有反應對嘛?”


    風起雲也奇怪道:“隔著不遠,按理來說可以聽得見,可是他頭也沒有迴,再說葉兄是進來找你的,怎得會一個人去到了對麵,這個疑問我也想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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