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這兒是第三次了,這一次我不想空手而歸,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嗯。”他很平靜了應了一聲。


    “文斌,那個女人,要不要就給葉秋做媳婦,我看他倆就挺配的啊。”


    查文斌笑道:“這個你得問他自己啊,你什麽時候還當起媒婆了,弄個瘋婆子迴去不是給他找罪受嘛。”


    “你們不是說她沒瘋嘛。”“那可不是我說的,是小白。”查文斌頓了一下跟我說道:“這個女人雖然眼睛是透徹的,但是她的眉宇之間隱約有一股黑氣在上下翻騰,我懷疑她是不是遭遇過什麽髒東西。”


    在這個地界遇上髒東西不稀奇,要知道離著我們也就幾百米的那個大祠堂裏滿屋子的都是那玩意,查文斌的分析不無道理,我就覺得那個女人挺可憐的,不像是裝出來的。


    “要不吃完了跟我出去走走?”他跟我提議道。


    這人平時可沒這愛好,以我對他的了解估計是有啥想法:“你是不是想去找他家男人?”


    “算你聰明,把葉秋叫上吧,跟蠻人講理我不在行。”


    “可以先去找上迴那個鄰居了解一下情況。”我那表姨夫周博才家的鄰居,上迴接觸過。土生土長的狀元村人,今天來了還沒去打照麵,我就去村裏小賣部提了兩瓶酒一條煙,帶著查文斌和葉秋過去了。看到我來,他很客氣,他也知道下午發生了什麽事,這話匣子就直蹦主題了。


    那個男的叫周元化,在這個村子裏屬於比較落後的那一類,前幾年家裏拿了村裏的分紅,那個老頭就臥病在床。周元化是個不孝子,從不顧他老爹的死活,吃喝嫖賭樣樣精通,沒幾年就把家裏敗了個底朝天。


    起初的時候周元化還有點閑錢,這個姑娘是被周元化給買過來的。他說周家那門媳婦娶的時候出了點意外,按照他們這兒的規矩,新娘子到了家門口是不能落轎的,得先去祠堂,認祖歸宗,好讓族長把名字寫進族譜,這才算是明媒正娶。


    意外就是出現在進祠堂裏。


    因為姑娘本人是被強迫的,所以一路也是哭哭啼啼的,那時候還是老族長在,那轎子還沒進祠堂門口,前頭一個轎夫就摔了一跤,直接把新娘子從轎子給摔了出來。當時老族長就黑了臉,為啥?這是祖宗不肯認不讓進門啊。


    “別看我們村不大,規矩可多著呢,那周元化的爹跟族長是堂兄弟,那關係在過去老頭還能撐著門戶的時候是過得去的。硬是好說歹說花了幾個紅包,族長才拉下臉來放人進祠堂。


    我們祠堂裏有個老祖宗,就是周家老祖宗,這事兒你們可不能到外麵去亂說。”鄰居大哥特地叮囑了一番道:“這個老祖宗當時留下來一規矩,進周家祠堂的人得先要經過他的認可,外來的姑娘得把手指頭割破了往老祖宗的棺材頭上滴血,要是血能滲下去就算是同意;要是血留在棺材上那就是否定。”


    “結果呢?”我問道。


    “嗨,那姑娘也不知道咋迴事,十個手指頭都讓人給劃開了,留下的血那是足足一大碗,硬是一滴都沒滲下去。”鄰居大哥說的活靈活現的比劃道:“我當時可是在場親眼看到的,那周家父子跪下來磕頭啊,求饒啊,把那姑娘給折騰的那叫一個慘。往年誰家娶親都會走這過場,包括我婆娘當年嫁過來也是滴了血的,聽他們說,元化家的那個姑娘是狀元村曆史上第二個被老祖宗沒認得,前一個還是明朝萬利年的事兒了,聽說那頭一個被不認後當時就給趕了出去。”


    查文斌問道:“那他們為什麽還留著她?”


    “那還不是錢鬧的,周家可是出了三千塊錢買的!”鄰居大哥伸出三根手指在那抖著道:“三千呐,那時候一年下來攢的也就一百來塊錢,我們村算是好的,額外還有點分紅,也就三百多塊,這可相當於普通人家二十年的收入。”


    鄰居大哥繼續說道:“祖宗不肯認,那周家父子自然去退人,可人姑娘娘家也不認啊,人是清清白白的讓你們帶走的,轎子坐了,嗩呐吹了,媒婆證人都在。現在誰知道你把人姑娘給怎麽了沒有,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再說人為了兒子娶媳婦,也花了不少錢,就不肯認賬了啊。”


    我說:“那就給帶迴來了?”


    “可不是嘛,前後鬧了一個多月,那姑娘娘家人就是一窩痞子,帶迴來之後族長自然是不肯認的,並且放話告訴了周元化,他要是跟這姑娘造孽生出個孽種來,周家父子從此就從狀元村消失。老祖宗不認的血脈絕對不可以從這裏出現,並且是拿了分紅做威脅,那周元化被卡住了錢這條脖子也就沒法了。前後也幾次想托人把這個女的轉手賣給別人,可人家一打聽都說這女的是克夫命,是掃把星,誰娶迴家誰倒黴,這一傳十十傳百,周元化就娶了一個隻能看不能碰的娘們放在家裏養著。”


    查文斌說道:“那後來咋瘋了呢?”


    “其實啊,那姑娘真心不錯,人也長得俊俏,尤其對她那個老公公那叫沒話說。她進門後不久,老周就中風臥床,屎尿全在褲襠裏,開始的時候一直都是那個姑娘給照料。後來估計元化那小子楞吧,有氣沒地出,又不敢碰她,都說誰睡了她誰就得死,克夫啊。於是就開始打,有時候半夜喝醉了打,有時候清早起來就打,胳膊粗的棍子都打斷好幾根呐。”


    “村裏就不管管?”


    “大侄子,你說笑呢,這種事怎麽管,這女的要從理上說壓根就還算沒過門。但要從事兒上說,那是她元化買迴來的,誰要是多嘴,他一句話衝過來:你要看不過去,那你買走就是了,掏錢吧。就這麽滴,大家後來也就習以為常了,說她瘋了也就是一年前的事兒,那不派出所也來處理過,最後都是不了了之,真的挺可憐的。”


    第一百七十九章 買賣


    “那行,周大哥,那我們先走。”告辭了這裏,一路上我腦子裏蹦出的第一個想法就是這個買賣我得做,我對查文斌說道:“這算是積德行善吧,那姑娘我們買了就給二呆迴去做媳婦。”


    查文斌沒好氣地說:“行了,你別屁話,鹹吃蘿卜淡操心。”


    那個周元化白天被揍了一頓,終究黃所長還是沒把他給帶走,迫於息事寧人的出發點,那小子現在已經被放了迴去。要說仇人相見格外眼紅呢,我去的時候那孫子正在院裏哼唧哼唧的擦藥,一見到來人立刻衝進屋子裏,我想這準是去找家夥了。不過我能被一個痞子給唬住嘛?在他火急火燎的剛想拿起土銃出來發威的時候,我的五六半已經頂在他後腦門上了。


    “來,動一個給你爺瞧瞧,知道這是什麽嗎?”我照著他屁股就是一腳:“給老子放下!”


    那孫子舉著手求饒道:“大、大哥,我錯了,我知道錯了,求放過一馬。”


    “雙手抱頭去院子裏,找你有點事兒,你要敢胡來,我就敢廢掉你,聽到沒?”


    “明白、明白……”


    這到了院裏,我先丟了一顆煙給他,他也沒客氣接過就抽,對付這種痞子我有的是辦法,我先從包裏拿出一疊大團結,數了十張出來擱在小板凳上對他說道:“白天的事兒呢,我兄弟出手重了點,這個就當是醫藥費。”


    一見有錢,那孫子臉上立刻就樂開花了,伸手就來拿,“謝謝大哥,咋還這麽客氣呢。”


    我一巴掌拍在他手背上突然變臉道:“當然了,這錢你也不是想拿就能拿的,你得把事兒給交代清楚了,你也知道我們是國家雇來的人,那凡事總得寫個報告上去。”我清了清喉嚨道:“今天這事,我們領導很不高興,要是他一不高興指不定就把你的事兒給報上去了,那你能有好果子吃?”


    “別啊大哥,我們無冤無仇的,今天是我瞎了眼。”說話前他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那疊錢看,我心裏對這個人的判斷大致就有了底子,於是就問道:“那個女的到底跟你什麽關係?”


    “咦,大哥,這話您問的,她當然是我婆娘咯。”


    “啪”得一下,我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喝道:“周元化,你不老實!你說你跟那女的是夫妻,你有什麽證據?你把結婚證給我拿出來看看!”


    “結婚證?”他愣了一下,轉瞬他就說道:“丟了,找不到了。”


    我故意嚴厲質問道:“那你憑什麽證明她是你的合法妻子。”


    “你等著。”說罷一轉身周元化提溜的跑迴了房間一陣子翻找,沒一會兒他就拿了一張紙出來說道:“你們看看這個,這上麵白紙黑字,清清楚楚的寫著她給我做老婆的,這可是有她父母簽字還有媒人作證的。”


    “是嘛?給我看看。”


    周元化絲毫沒有意識到這是一個局,他還有點得意洋洋的把紙遞過來說道:“這迴你們總曉得我管教自家婆娘不犯法吧,就是天王老子也管不了。這個賊婆娘害得大哥和我誤會一場,迴來我總要好好收拾她。”


    我接過那張紙掃了一眼遞給了查文斌道:“拿到了,我們走。”


    “哎哎哎,大哥,你這是要去哪裏啊?”他指著那桌上的一百塊錢道:“再坐會兒,再坐會兒唄。”


    我笑嗬嗬的走到他旁邊把自己嘴裏含著的煙頭往他嘴裏一塞道:“不急,周元化我現在正式告訴你,你以後涉及犯下以下幾條罪:非法拐賣婦女罪、非法拘禁罪、毆打虐待婦女罪,其它罪有沒有就得等著法院來查實吧,哦對了,你給我的那張條就是證據,上麵清清楚楚的寫著你花了三千塊錢買來的這個女人。”


    “大哥,你莫要嚇我,這條子上寫的清清楚楚嘛,三千塊錢我娶迴來做媳婦嘛,對方父母可是簽字畫押的哦,哪個法院敢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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