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下午約莫四點的樣子還真就到了那個地方,在一片杉樹林子裏遠遠的就看到了有房屋的蹤跡。這可不比登山,爬這種野山是很累的,腳幾乎就是在水裏泡了一天,找到個歇息的地方自然是樂在其中,可是等走近的時候才發現有些不對勁,這林子裏時不時的就冒出個半人高的石像,有人有獸,地上還有被落葉和淤泥覆蓋的台階,這可不像是一般的山野人家。


    看著那一層還帶著閣樓模樣的房屋,門口一塊一人高的十倍上刻著一個陰陽太極的圖案,查文斌的腦子裏嗡了一下,這幾間屋子難不成是個道觀?


    數了一下,連小屋在內,總計七間屋子,其中三座大,四座小,采用的都是磚木結構,整個建築群被包裹在一片高不見頂的杉樹林。擦著這建築而過有一條小溪,溪邊還可以隱約看到一條小路,屋子已經毀壞不堪,其中兩間大屋和兩間小屋已經倒塌的隻剩下一半,僅剩的三間屋子,也就是那間大的勉強還能湊合,屋頂的破碎瓦片和腐爛的線條都說明已經好久沒有人來往了。


    大屋子的門上有一把青銅掛鎖,鏽跡斑斑的銅綠放佛在訴說著古老的故事,查文斌沒有用力就輕輕擰斷了鎖鏈,已分不清顏色的大門被“吱嘎”一聲緩緩推開。


    一股黴味撲麵而來,我親眼看見了幾隻亂竄的老鼠,屋內堆滿了落葉和灰燼,依稀可以看到一個神龕和它背後的三尊神像。


    查文斌愣了一下,轉瞬就畢恭畢敬的走了進去,雙膝跪地對著那三尊早已布滿蛛網的神仙叩拜道:“弟子天正門下查文斌,三清祖師在上,受弟子一拜。”說罷,“咚咚咚”朝著地上磕了三個響頭,我這才知道這裏供奉的便是道教三清,如此看來,此處原先定是個道觀無疑。


    袁小白上下打量了一下捂著鼻子道:“這兒能住人嘛?”


    查文斌看了一眼葉秋,葉秋對他點了點頭,他便說道:“不礙事,晚上你住帳篷,我們就在外麵守著,小時候我就常和師傅住在這種地方,這是一座叢林道觀,無主的,誰來都行。”


    道教的宮觀有兩種性質:一是子孫道觀,二是叢林道觀。前者是有門派的,由師徒之間代代相傳,其它道友可以借宿但不能插手事務;而叢林道觀則不同,它屬於全天下所有的道士共有,就是集體性質的,凡是道教的法裔弟子都有權利居住和管理,人多的時候就搞個投票大會選出頭頭,它是無主的。


    簡單的收拾過後四處打量了一下,這屋子的後麵還有一間小屋子,查文斌說那應該是寢殿,就不比過去打擾,晚上在這大殿裏將就一晚,因為這裏看著相對牢固一點。


    我自然是沒什麽意見,唯一的一頂帳篷是留給袁小白的,我們幾個男人湊合一下也沒問題。這大殿四壁通透,牆上畫著的都是些顏色殘缺的神像,除此之外也沒有別的了。出門在外沒有那麽多可挑剔的,我和小白張羅著大家的晚飯,我媽給我們準備的燒餅加上煮開的溪水,吃過之後不過五點鍾的光景,我尋思著這晚上沒肉不過癮便提議去弄點野味來打打牙祭。


    因為天還不黑,查文斌就沒有反對,隻是讓葉秋和呆呆跟著我一塊兒有個照應,我看那廝一臉無視我的表情,堅決的用繩套拉上呆呆說道:“老一跟著就行,老二還是算了,我可使喚不動,就在這附近轉轉,天黑前一準迴來。”


    呆呆有些不情願,我連哄帶打的好歹把它給弄了出來,這狗被我爹訓過,到了林子裏可是一把好手,來的路上我就注意到這附近有好多黃麂的糞便,這玩意可是我的最愛。


    打這種東西隻需要順著溪水邊走就行,有狗在更是如虎添翼,不過那天我的運氣不是很好,隻獵到了一隻野兔,等我下山的時候我卻發現自己迷路了……


    我是順著那條該死的小溪走的,上來的時候和下去的時候都是,而且我走的並不遠,當我意識到自己下山的路程已經超過了上山的路程時,天已經黑了,可我並沒有發現那座道觀的所在。


    第一百六十二章 迷路的我


    要知道此時的我並不是一個人,我的身邊還有一條狗,我也許會走錯路,但是狗也會走錯路嗎?人是跟著感覺走的,狗卻是跟著氣味,我看著腳下的那條小溪頓時明白了,呆呆一直是沿著水裏在跑,很有可能它在某些重要部位的地方氣味被水流給衝散了,我蹲下來扇了它兩個巴掌道:“傻狗,這下好了,迴去還不得讓他們笑死啊!”


    呆呆像是做錯了事兒一般,跟我哼唧了兩聲過後就耷拉著尾巴想往迴走,我的手上隻有一個電筒,一號電池的那種玩意,這東西管不了多久,天黑林密,指不定一會兒還真丟了,於是我便打算順著這條溪在重新往上迴。


    大約往迴走了十幾分鍾果然我發現了這條小溪是有岔口的,一條往左,一條往右,我決計是剛才下山的時候走錯了。站在那岔口我對自己安慰道:“沒事、走了一截冤枉路剛好迴去烤兔子。”


    其實這時候我已經有點在給自己壯膽了,人總是會意識到一些危險的來臨,這是有預兆的。呆呆不停的順著路兩天嗅來嗅去,順著這條溪走了不到五分鍾它就開始變得有些焦躁不安了,到後來變成我趕它走它都不願往前。


    我拍了拍手上的兔子道:“你怎麽迴事啊,搞快點,迴去這點下水都是你的。”


    呆呆湊在我的鞋子上“嗚嗚”了兩下便扭頭往迴跑,我手上有繩子牽著,它似乎是在用很大的力氣,因為那繩子勒得我手掌都痛。狗通常是不會違抗主人的意思的,即使我和呆呆的關係的確沒那麽好,可是我的內心告訴我它的舉動是反常的,因為呆呆的好勝心是極強的,就算是被別家的狗聯合起來欺負也決計不會耷拉著腦袋。


    於是我再次停了下來準備安撫一下它,可是當我的手摸到它的背時,它身體顫抖的幅度差點讓我按不住,這時我才看到它的後腿在不停地抖動。


    “嘩啦”一下我把槍就端在了手裏,又把呆呆的繩套多纏了一圈,我爹曾經告訴過我,狗如果莫名的害怕肯定是有兇獸出現了,而浙西北一帶林子裏最常見的兇獸就是豹子,金錢豹!這種東西可不少見,來無影去無蹤,是這天目山脈一帶的森林之王,以前我家也養過一條土狗就被這東西給咬死的。


    手電筒被我叼在嘴裏,耳朵邊除了“嘩嘩”的水流聲就是林子裏的蟲叫,呆呆就在我腳邊不停的打著轉,突然地這隻狗猛地向我右側一撲差點沒把我給拉倒,它不斷地低吼著,後退著,我迅速的調整了方向。當手電筒的光照射過去的時候,一雙幽綠的眼睛就離著我不到十米遠。


    “啪”得一聲清脆的槍響劃過了這片林子寂靜的夜空,我必須要開槍,一是自衛,二是我要告訴我的同伴們我所在的位置。


    十米,對於五六半這樣的火力而言是極其浪費的,我不知道我是否打中了它,總之林子裏“嘩啦”一陣亂響過後便沒了那雙眼睛。當我走到那片河邊的箬葉時我沒有發現血跡。


    “狗日滴難道讓它給跑了?”我一邊自言自語一邊拍著呆呆道:“算了,豹子肉不好吃,咱還是迴撤。”


    往迴趕了不到十分鍾,對麵幾盞手電就在晃悠,他們來找我來了。


    火堆上的兔子正滋啦啦的冒著油,香氣讓每個人都饞涎欲滴,我掰下來一小塊兔子腿丟給牆角的呆呆,可是它隻是嗅了一下便往後退了去,一點精神都沒有的樣子。


    “這死狗,膽子怎麽又變這麽小了,一個豹子就給嚇這樣。”


    顧老笑道:“小貓怕大狗,大狗怕大貓,豹子連狼都是不敢惹的,何況這隻狗,我在非洲的時候看到一隻獵豹敢和獅子搶口吃的。”


    “隨它去,真不吃就拉倒。”我繼續大塊吃著,葉秋這時走了過去輕輕摸著呆呆,呆呆也抬頭看著他,這倆貨倒是挺搭的。


    我才沒吃了兩口,葉秋突然走了過來冷冷地說道:“起來。”


    “叫我啊?”我油膩膩的手正在嘴裏,他這麽一喊,其他人也都停了下來,我起身看著他那副並不是很友好的表情道:“二呆,你該不會是想打我吧,我可沒招你惹你啊。”


    他很冷靜地看著我,然後又很冷靜地說出了這麽一句話:“你們路上遇到的不是豹子。”


    “扯吧你就。”我懶得搭理這人,他卻對查文斌說道:“你過來聞聞這狗身上是什麽味道。”


    “哦?”查文斌狐疑地看著葉秋,他知道葉秋一向是謹慎的,於是便走到呆呆跟前蹲下去貼著它背上噌了兩下。


    “你去哪裏了?”查文斌突然表情開始變得凝重,他的語氣和葉秋如出一轍,我詫異地看著那兩人道:“瞎啊,沒看見麽,我不就是去了弄個兔子,大驚小怪什麽?”


    查文斌蹲在地上遠遠地看著我道:“有屍味……小憶,你們是不是碰到什麽了?”


    屍?什麽屍?他所說的屍就是僵屍,突然間我想起來了,這隻兔子就是呆呆攆出來的,整個過程它就離開我的視線不到兩分鍾,要麽就是那會兒它竄到哪裏去了而我不知道。


    我啃著兔子腿仔細的迴想了起來,除了那個間隙,實在沒有別的可能了。


    “估摸著這死狗攆兔子的時候碰到什麽東西了,離這兒不遠,明天我可以帶你們去看看。”我頓了頓又說道:“不過今晚是有點怪,迴頭的時候這條狗帶著我走竟然迷路了,走岔了一條道。”


    葉秋冷哼了一聲道:“你走丟了它都不會丟。”


    “怎麽說話呢!”我“啪”得一下把兔子腿扔了就站了起來道:“你再給老子嘰歪一下試試!”


    查文斌一把過來攔著我道:“你有毛病啊,發什麽火呢!”


    “我還奇了怪了,我他娘的一迴來你們一個個跟審犯人一樣,我是去幹嘛了,做賊了啊,我是出去給你們找吃的,您給評評理顧教授。”


    “好了好了,都坐下來。”顧老揮著手招唿我,他說道:“你別怪他們,他倆可是找了你半天了,你知道你出去多久了嘛?”


    “多久?”我思量了一下,前後加起來頂天也就一個小時吧,於是說道:“一個鍾頭而已,就算是個孩子也丟不掉。”


    “一個鍾頭?”顧老被我這話驚愕了一下,然後擼起衣袖給我看他的手表道:“現在已經是夜裏十二多一刻了,你五點鍾出的門,迴來已經十一點半了,他們幾個出去找你可不止找了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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