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這些埋的人呢?”


    “丟山腳骨灰牆去就行了,死都死了,還那麽講究住哪裏,總是活人重要。”


    這小子真的是個徹底的敗家子,這不把眼光都打到自己祖墳上了。


    查文斌拿了羅盤架了一下,然後對朱子豪說道:“這麽好的風水,能庇三代祖蔭,按說你這一代應該還能繼續富貴,讓我來瞧瞧。”


    他繞著那陵區走了一圈,迴頭盯著朱子豪道:“你多久沒來了?”


    他不以為然地說道:“每年清明,冬至我都來的啊。”


    查文斌說道:“你爺爺的墳都破成這樣了,你不修修?”


    “哪裏破了?”


    查文斌帶著他走到那墳後麵,隻見拱頂部分開裂了一道二十幾公分的口子,約莫有一指寬,有些部位已經開始長起了雜草。若不是前臉還算氣派,單從後麵看,這跟亂葬崗也沒什麽區別。


    “這……”朱子豪也不敢相信,原來自家的祖墳都沒落成了這幅德行,也隻要歎了口氣道:“這兩年沒給陵區續管理費,也就沒人管了,我也算是不孝子了。”


    查文斌對他說道:“祖墳都成這樣了,你哪來的祖蔭,迴頭趕緊找找修修,你好日子還有個三十年好過。”


    “當真?”


    “當真!對了,那口空的穴從位置上看應當是給你爺爺那一輩的人用的,你可知道你家中祖上另外幾位小妾葬在哪裏?”


    “這我還真不知道,隻是聽聞當年這些人都是死於非命,據說這樣的人是不幹淨的,不能進祖墳,你是法師,不知道有沒有這講法?”


    查文斌點頭道:“的確是,以前習俗是講死者陽壽未盡,死於他殺、自殺或是意外者,死於難產者,客死他鄉者,都不得入祖墳。不過好賴總是一家人,留個收屍讓後人祭奠的地方總該是有的。”


    “沒給留下什麽信,那幾個女的全都絕後的,哪來的後人。”


    查文斌道:“按照輩分,你就是後人,雖無血緣,總是你爺爺的姨娘。你那宅子不安分,和那幾個女人是有很大關係的。”


    一聽是這樣,朱子豪也有點慌了,趕緊跪下對著他爺爺的墳墓就磕頭道:“我是子豪啊,爺爺,您看我都混成了這樣了,您房子漏了我都不知道。家裏又鬧鬼,您也不管管,您好賴告訴我您那幾個小老婆都葬在哪兒,我也好攢點錢來給您修修墳啊。”


    我把他扶起來道:“得了,別在這裝孫子了,假的我都看不下去,你爺爺都讓你快要氣得從地下爬出來了,我勸你還是別讓他來管強。”


    迴去的路上,查文斌坐在後排,他冷不丁地問道:“何香珍是誰?”


    “嘎”一腳刹車,朱子豪差點就撞在了護欄上,這下可把我嚇的夠嗆,抬起手來已經想揍他了,他卻迴身去問查文斌道:“你怎麽知道這個人?”


    查文斌說道:“我在三樓找了本日記,是一個叫何香珍的人寫的,她是誰?”


    我看到朱子豪臉色一變,然後說道:“這人曾經聽我父親提起過,據說以前曾經是家中的保姆,後來也死得不明不白,說是她懷了一個鬼胎。”


    “鬼胎?”我問道。


    朱子豪接著說道:“後來家中有請過法師,說是曾經出過一個鬼胎,所以就都沒後。那個何香珍是沒有過門的,沒有明媒正娶就進不了祠堂的。被你這麽一提醒到估摸著老爺子當年那個空穴倒是有可能給她留的。”


    查文斌也說道:“我在她的日記裏也曾經看過,她懷孕足足兩年卻沒有生產,一直挺著大肚子。後來你爺爺請人來瞧,來的人說她肚子裏壞的是個不幹淨的東西,要把她和她那未出世的孩子一起燒死,後來那女子便自己吊死在了三樓。”


    若真是這樣,那個叫何香珍的也算是個苦命女子,但是她的屍首真的被燒了嘛?


    查文斌給出的答案是:沒有!


    “我要找到那個女人的屍首,很奇怪的是連同你爺爺後麵死的幾位夫人都不知道葬在哪裏,難道她們懷的也都是鬼胎嘛?”


    “查法師,這個重要嗎?”


    “重要!那個女人之所以魂魄未散化作了厲鬼,有幾個原因,除了她含恨而死怨氣重外,還有一個則是她屍首並未入土。但凡屍首死後三天內就及時火花掉的,成精怪的極少極少。入土者,若非有天大怨仇,鬼氣雖能成,但也不會那般長久,而且那女子分明是被困在三樓,連我都不輕易才能逼她出來,若是她屍首已入土,那便可破局而出,怕是你前幾天過來住的時候就已經有人命了。”


    “那怎麽辦?”朱子豪緊握著方向盤,臉色有些泛白道:“那我們還是走吧,換個地方,那裏我不迴去了,迴頭找個中介,三折就三折,好歹總比去送死強吧。”


    “你這不明不白的讓誰接手都是害人,這樣,你先帶我迴去,我們再仔細找找,我總覺得你那宅子有什麽地方是很特殊的,而且我們沒發現。”


    “特殊的?”朱子豪迴憶了一下,想了半天突然說道:“對了,我想起來了,還真有個地方,大概我四五歲的時候曾經發過一次高燒,整個香港的大醫院都去呆過了,就是醫不好。後來我爺爺也是從內地請了一位法師來的,他說是被不幹淨的東西嚇到了。那會兒我還小,滿地跑,我記得當時一樓客廳那個樓梯下麵原來有一道門的,我就是進了那道門後出的事兒,後來那門就被封死了,並且做成了跟牆壁顏色一樣的油漆,從那以後這二十年就再也沒人進去過了。”


    查文斌一拍朱子豪的肩膀道:“八成就是那,趕緊的!”


    第一百零七章 鬼胎(二)


    那個地方不難找,用手敲擊那堵牆很快就發現了,的確存在著中空的位置。我找來了榔頭狠砸了幾下,一堵磚塊便被敲了下去,露出牆後麵黑漆漆的大洞,一股黴味夾雜著臭烘烘的氣息衝了出來,那涼意冷颼颼的。


    朱子豪找了手電,我則把原來差不多跟門大小的那塊區域都給清理了出來,露出一條向下的樓梯,沒有粉刷,用的還是毛坯的水泥。


    他那會兒也還小,這裏頭什麽情況早已不記得,我們三人往下走了拐了兩次彎就到底了,拿著手電掃過去,好家夥,這裏可才真叫別有洞天!


    有十幾個大箱子,箱子外麵包著鐵皮釘子的那種,成堆的瓷器和各種青銅器堆滿了各個角落。我打開了其中一口箱子,那場麵那裏麵反射出來的金光差點沒刺瞎我的眼睛,滿滿的各種金銀珠寶。這架勢,甭說我驚呆了,查文斌也差不多一個反應,朱子豪那家夥簡直已經快要發瘋了,脖子上套兩串,兜裏塞幾個,隻顧在那大笑了,這是天下掉餡餅了啊!


    誰也沒想到,他朱家大宅的地下室裏竟然會有如此之多的財富,他再也犯不著擔心明天的午飯在哪裏著落了。


    他還不忘往我懷裏塞上幾把,哆嗦道:“來來來,別客氣,拿著!”


    不過遙想當年他爺爺的身份,這批東西的來源怕是也不怎麽幹淨,不過那都是曆史了,管它呢!我一下子也陷入了瘋狂,這年頭誰不愛錢?


    縱情的狂歡沒有持續太多,角落裏的臭味終究掩蓋不了財富的氣息,那股猶如死耗子般的惡臭很容易就能讓人發現它的出處:一口特別大的箱子,箱子上麵還貼著一張封條。


    打開箱子,裏麵的情形讓人作嘔,我幾乎忘記了我是怎樣逃出那個地下室的,三個男人在花園裏肆意的嘔吐著,我想那場麵即使是經驗最老道的法醫也會跟我們一樣。


    一堆爛肉!確切地說是一堆腐爛不完全,浸泡在不明液體裏的屍體碎塊。當我看到那具早已麵目全非卻依稀還能辨認出那是個人的耳朵之時,那猩紅夾雜著銅綠的液體上還股了個泡泡,我震驚了!


    差不多快要把膽汁都給吐完了,我說道:“報警吧!”


    “別!”朱子豪按住我的手道:“一報警,這裏麵的東西誰還說得清楚來曆,鬧不好連這房子都沒我的份了。”


    “你的意思呢?”我問查文斌。


    查文斌對朱子豪道:“你想保住那批東西,那也得弄明白是個怎麽迴事,別到時候有命拿錢,沒命花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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